昨夜的一场大雨将天空洗涮得透亮,像一面镜子似的,空气凉凉的沁人心脾。
贺以盛无所期待地走进总裁办公室,那双被连夜失眠折磨得暗无天日的双眼在这样的清晨显得格外的刺眼。
“贺总,昨晚又没睡好吗?”刘潇关切地问。
“我让你调查的事情掉查得怎么样了?”贺以盛不答反问。
他问的该是关于顾林深的事情,刘潇有些慌了神,稍微顿了顿,她嗫嚅道:“暂时--还没有什么进展。”赶在对方生气之前她又立马补充道:“不过……”
“不过什么?”
“不知是出于何种缘由,他竟出价四千万在竞拍会所替相宜拍下了她家的别墅。”说完,她又喃喃加一句,“城南浅水湾别墅,她以前的家。”
“咯吱”一声,贺以盛关节处发出骨节摩擦碰撞的声音,他拳头紧紧攥着,手背上早已经青筋暴起。
“为什么这么久还查不出那姓顾的是何来头?公司养你们这些人是吃干饭的吗”贺以盛成功地忽略了刘潇的话,自自然然地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之上。
刘潇先是身子一震,而后无比惊讶地左右环视一圈儿,这办公室除了她就剩他一人儿了,何来其他的“们”呢?
还是说,这贺总一旦生起气来连自己也不放过,夹带着自己一块儿骂呢?
“吴相宜呢?人家送她别墅,她就厚颜无耻地接下了?”气劲儿过后,贺以盛又开始变得正常了。
只是这会儿他不断地来来回回、毫无目的的踱步快将整个办公室内地蚂蚁全部踏死了。
“应该……接下了吧。”刘潇说话磕磕绊绊、小心翼翼。
“接下了吧?到底是接下了还是没有接下?”
“结下了!”刘潇换了一个坚定的语气,“竞拍那天顾林深是带着相宜一起进的拍卖会。”因此可以断定吴相宜多半是接受了对方的示好。
更何况,这可不是普通的示好,而是整整四千万,多少人一辈子也望尘莫及的财富。
当然,最最主要的还是在于别墅本身。
那可是吴相宜曾经一家三口居住过的地方啊,刘潇能够感觉到她心里对那个对方的渴望和期盼。
至此,她心里不禁暗暗佩服顾林深的手段,懂得投其所好。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本来近段时间贺以盛和吴相宜之间的关系已经千疮百孔,几乎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偏偏又半路杀出个顾林深。
“贺总,这下我们该怎么办?”见贺以盛迟迟不吱声,刘潇鼓起勇气打破沉默。
怎知,贺以盛竟突发狂犬病似的将办公桌上那些五花八门的资料、计划书、合同等通通一股脑儿掀翻在地。
喉咙里发出一阵沉沉的嘶吼,贺以盛目光凌冽而凄厉地死盯着刘潇,“我限你三天之内将顾林深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我翻出来。”
刘潇连连点头,恨不得下一秒便抱头逃窜。
“贺总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调查。”可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真要她立下军令状说三天内一定给出个结果,她还真是有些胆怯。
本不敢奢望能够就此全身而退,可贺母的电话却为刘潇提供了绝佳的逃脱机会。
贺以盛不耐烦的掏出手机,见屏幕上闪烁着的几个大字,原本深锁着的眉头此刻更是拧成了麻花。
“好了,你先出去吧。”他摆摆手对刘潇说道。末了,他又忍不住叮嘱一句,“别忘了,抓紧时间,越快越好。”
待到“咔哒”一声门被带上的声音传来,贺以盛这才摁下手机接听键。
他心中清楚的知道,这通电话不接,后果不堪设想。
轻则待到下次看手机的时候上面有好几十个未接来电等着亮瞎他眼,重则除此之外回到家里还会有母亲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哎,女人啊,麻烦。
电话接通,贺以盛一个字没来的及说,母亲便开始化身上年纪的中年妇女(额,她本来就是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你最近究竟在忙什么,也不配人家君君,人家现在都要走了你知不知道……”
额,君君!贺以盛一拍脑门儿,怎么还把这活生生的人给忘了。
“人在哪里,什么时候走,我去送。”贺以盛语气平平。为了免除不必要的争执和麻烦,他直接扔下这句话,他相信这是母亲希望听到的。
电话那头的母亲显然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原本攒了一肚子的子弹竟然无处发射。
“今天下午的飞机,你中午赶回来一起吃中饭。完了送君君去机场”
“好。”说完,贺以盛便毫不犹豫地将电话挂断。
种种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争先恐后地朝他疯狂噬来,贺以盛第一次觉得自己力不从心。只因为这其中涉及到吴相宜。
至此,他举步维艰。
一上午的时间在举手投足之间虚晃而过,想到要回到那个前有豺狼(君君),后有猛虎(母亲)的贺家别墅,贺以盛只觉得心中一阵说不出的窝火。
跑车从无数个红路灯处箭一般飞闪而过,留下身后整齐停下的车队巴巴地望着。
“哎呀,盛哥哥,你回来了啊?”贺以盛车未停稳,便远远瞟见君君扭着小蛮腰叽叽喳喳向他扑去,像饿狼扑食一般。
将他那一米八的大长腿从车上卸下来,贺以盛猛地一个凌波微步虚晃一下,便轻而易举地将君君甩在了身后。自己一个人迈着超大号的流行步径直朝里走去。
“李嫂,饭做好了吗?”人还未进门,贺以盛便迫不及待地吼着要开饭了。
不过,回答他的却并不是他口中的李嫂。
“才刚回来呢,急什么?坐下休息会儿喝喝茶再吃饭。”贺母语带责备,贺以盛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她此番的目的。
不就是想软磨硬泡多争取一点时间让他跟那个君君相处吗?
这时,那位被他无情甩在身后的君君到底才跟了上来,因为跑得太急,她正大口大口踹着粗气,“啊,盛哥哥,你走得太快了,人家、人家都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