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急电断不会有什么好事,何况方才那梦境还历历在目,吴相宜真是越发揪心了。
转念又一想,顾林深刚刚拿电话的时候怎么反应那么快?是不是他压根儿也就同她一样并没有睡着?
吴相宜并不知道,在不久之后那些漫长又无边的孤独岁月里,她将整夜整夜地困在失眠睡不着的噩梦里痛心疾首。
而彼时她只是鼻头发酸,她和顾林深这一步终究还是无缘跨出。
前世的千万次回眸才能换来此生的一次同床共枕,但是她和顾林深的这一次算是稀里糊涂地浪费了。
那一次该是什么时候呢?该是遥遥无期了吧。
吴相宜心里不相信他们前世有回眸过两千万次。
那一边顾林深已经穿戴整齐,“我一会儿跟你一起去,贺总不是没谱的人,肯定事有要紧事。”
顾林深不知道这么光明正大地口是心非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只求将来下了地狱能够少受些惩罚。
“一起去?”吴相宜显然不想到他竟然会有这样想法。
她甚是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先前没有跟他谈起过她和贺以盛曾经的订婚史,他们这怎么也算是情敌啊,难道不应该可以避嫌?
顾林深看出吴相宜严重的犹豫,想了想又说:“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话是那么说,但顾林深的心里却是在求爹爹告奶奶祈求上帝一定要让吴相宜顺道捎上他,他可不愿意错过这么一个宣示主权的机会。
不说其他,就光是想想贺以盛看到他和吴相宜深更半夜独处一室时的表情就足够他乐上三天三夜的了。
“没有不方便。”吴相宜斩钉截铁地说,她实在是有心逼迫自己一把,不然她和贺以盛之间总也干脆不了。
顾林深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谢谢你,相宜。”
“谢我什么?”吴相宜随后一问,她现在实在是心乱如麻。
“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让我陪着你,保护你。”
这是多么情深意切的表白啊,要是放在平时,吴相宜早已经感动得泪眼盈眶说不出话来,但是此刻,这句话听在她耳朵里,不过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而已。
贺以盛,终于来了。
急促的门铃声到底还是让吴相宜整个身子一震,做贼心虚的她下意识脚步向后一退,却始终不敢前去开门。
因此,开门这件事自然落到顾林深的身上。
“他去开么也好,他去开门也好……”短短的几步路,顾林深走得很快,吴相宜却在心里复读机似的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知道一场暴风骤雨即将在顾林深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到来,吴相宜自始至终双手紧紧攥住衣服的下角,手心中的汗几乎瞬间冒了出来。
门,开了。
“相宜,快走,我……”贺以盛门进房门,他在门外就开始喊起了吴相宜的名字,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喊的人便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男人。
“贺总,您好。”顾林深文质彬彬地深处一只手。
贺以盛显然被眼前的一切吓得触不及防。
“顾林深?你怎么在这儿?相宜呢?”这句话算是比较温柔的问候。
贺以盛顺势跨进房间,他一把将顾林深推开,脸上的表情瞬间跟换个一个人似的,不得不说,此刻的他像极了一头怒发冲冠的狮子。
顾林深虽然早有防备,却依然吃不下贺以盛那一掌,整个人踉踉跄跄地朝一边倒了下去。
吴相宜眼睁睁地看着顾林深在贺以盛的身后倒下,她不知道她心里究竟想不想上去扶他一把,但她的脚像是被谁用绳子绑住了似的不能动弹,这一点她清清楚楚地知道。
不需要寻觅,贺以盛就能准确地找到吴相宜所站的位置。
他发狂一般冲向吴相宜,将她推倒在她身后的墙上,双手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嘶吼的声音:“吴相宜,你在干什么?你告诉我,你究竟在干什么?”
吴相宜被卡得实在难受,两只手揪着贺以盛的不停地挣扎想要掰开他的手。
那原本就水汪汪的眼眶此刻更是蒙上了一层水雾,不多时,眼圈儿也跟着开始发红,那我见犹怜的样子任谁看到了也会觉得心生怜惜之情。
见此情景,顾林深立马从地上翻身起来。
别看平日里一副若不惊风、瘦骨嶙峋缺乏运动的样子,跑起来还真是脚底抹油似的快,只见他一个箭步便冲到了贺以盛的后面。
“放开相宜,你放开她。”顾林深朝贺以盛的后背狠狠给了一拳。
这一拳,可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吴相宜。
“你滚开。”贺以盛一个反手,又是一掌朝顾林深抡去,无奈顾林深几个激灵闪到一边,这一掌算是打在了棉花上。
与此同时,吴相宜终于从缝隙中呼吸到一些新鲜空气。
“你、你们,住手。”吴相宜艰难得喊出这几个字,整个人便开始惊天动地、没完没了地咳嗽起来。
贺以盛到底还是心疼,便松了手。
但一个转身,他又将矛头对准了顾林深。
他将顾林深推到,整个人身子骑到顾林深的身上,便开始拳脚并用起来,嘴里不停地问他:“你在这里干嘛?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嘛?”
顾林深品尝着嘴里的血腥味儿,双手除了死命护住自己的脑袋便再也没有其他还击之力了。
眼见着顾林深被打得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稍微缓过神来的吴相宜这才冲上前去将贺以盛抱住。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求求你不要打他了,求求你。”
但求无果,吴相宜又将自己的身子整个儿压在顾林深的身体上去将他护住,这样的暴力他实在不能再继续承受了,会出人命的。
吴相宜为她自己这惊人的行为感到不解,她不知道她这是再心疼顾林深还是贺以盛,但她心里再清楚不过的是:打死人会偿命的,她不想贺以盛为谁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