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说什么？
苏曼听不太清，也听不太懂。
一直到麻药的效果过去，苏曼头一次觉得自己那么清醒。
阳光透过拉了一半的窗户落在半边蓝白色的被子上，干净的有些刺眼，暖意也透过身上的被子透到身上。
病房外有说话的声音，是两个护士。
“那男的真什么都不说把肾分给她了？”
“是啊，而且还没在医院住几天就出院了。”
“是她什么人啊？”
“哥哥吧，要不然也不会匹配的刚好，而且二话不说的就给了，你没见那男的走的时候还撑着来看她和她说话？”
“也是……手术同意书好像是病人丈夫签的字。”
……
两个护士一边说一边推开了门，打了温水给苏曼擦洗，一抬眼，却是见着苏曼通红的一双眼睛和满脸的泪。
顾颜生知道苏曼醒来了，匆匆而来，却在推门而入的时候放缓了脚步。
看着苏曼澄澈的眼眸里透着的真切感情和满面的泪水，顾颜生僵了一下，不满的皱起眉，“你在做什么？为秋白哭？”
让病房里的两个护士离开，顾颜生走到苏曼面前，手落在她下颌，指尖沾染上了苏曼的泪水。有一瞬间，他想把手再往下落几寸，收紧，干脆结束了她。
“你为什么要同意？”苏曼抬手抓着顾颜生的袖子，指节险些收紧到痉挛。
“什么为什么。”
顾颜生低头看着苏曼恢复情绪的眼眸，只觉得心好似也被揪紧了一瞬，痛楚卷上来，险些让他话都不能顺利吐出。
“我不能要……”苏曼泪流满面，字句却是清晰，“把它还给秋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颜生收回手，立在病床边低头看着苏曼的脸，语气微沉，“是他自愿给你的，又不是我逼他动的手术，而且，他给你一个肾，你就觉得自己能为秋白命都不要，死后给他捐献一下遗体器官还他？”
顾颜生冷嗤，“这个手术不能动第二次，你的身体也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要是想死，你可以动手写指定捐献书了。”
苏曼怔了一下，带着泪意的通红眼睛望着顾颜生。
顾颜生迫近了几分，手按着苏曼肩头，收紧指节，看着她微微吸气，心下作痛，面上却似泛起快意。
他难过，她也别想好过！
“苏曼，你给我记着，你是我的，命自然也是我的，你要是真的敢动死了还给秋白的心思……”顾颜生张口，直接把牙齿嵌入了苏曼颈间，一直到有淡淡的血气蔓延开来。
许久，顾颜生才松了手，看着苏曼的目光都是凉的，“人情我替你来还。再让我看到你为他哭，我就弄死他，让你一次性哭个够算了，省的你记不住还有下次。”
强行让苏曼闭了眼睛休息，顾颜生走出病房，就看着助理递过来的苏曼的手机。
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秋白打过来的电话，似有无尽挂念。
顾颜生似牵扯了一下唇角，直接对着助理吩咐：“把这个号码拉黑，不，你盯着吧，他打过来一次就挂断一次！”
“是，那这个……怎么处理？”助理递过来一份文件。
顾颜生接过来翻了一页，是一份匹配报告，开头是他的名字，最末端的是“肾源不匹配”五个字。
纸张在骨节分明的指间被捏紧了一瞬，下一瞬，顾颜生就张手把手里的两页纸撕碎，塞回助理手中，“处理掉。”
……
一直到苏曼出院那天，顾颜生才屈尊降贵让人接了一下秋白一直未断过的电话，约定了一个地点。
大厦楼顶，秋白见着顾颜生推开门走上来的时候，眼中一点儿意外都没有，只是静静的看着后者。
他知道，这段时间的电话，应该都是顾颜生挂断的，以顾颜生还没这个耐性，或许是吩咐了助理之类的人。
只要顾颜生在，他就没有任何办法能联系的上苏曼。就是那天去看苏曼，也是因为手术之后，两个人的病房挨在一起，他强撑着过去看了一眼。
想到这里，秋白勾了一下唇角，对着顾颜生笑了一下，似乎毫不介意没等到苏曼，只是轻声问了一句，“苏曼……还好么？”
“好得不得了。”顾颜生皮笑肉不笑，他其实不是很想来，也不是很想和秋白说话。
只不过他答应了苏曼，苏曼欠秋白的，他来还。
顾颜生对对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立即有人走过来递给他一个手提箱。
银黑的箱子包着金属的边，顾颜生在手里拎了一下，就递到了秋白手里，“给你几百万，算是买下了你的肾，另外……替苏曼，和你道一声谢。”
顾颜生写了一张支票，同样的放入秋白西装上衣的口袋里，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顾颜生。”秋白在背后唤了他一声，就算好似是被人用钱侮辱，他面上的表情依旧缓的住，语气也平静。
这一刻，顾颜生觉得秋白这个人，还算是有几分值得他看得起的，就顿住了脚步。
“你当苏曼是什么？”秋白开口，给了几个选项，“妻子？情人？花钱买来的消遣？你真的爱她吗？”
顾颜生怔了一下，皱了一下眉头，“你和我说爱这种东西……不觉得可笑？”
“不可笑。”秋白没多慷慨其词，只是平平淡淡的说出口，“我爱她。”
“就因为你分了她一个肾？”顾颜生是真的觉得有点好笑。
没再理会背后的人，顾颜生径直下楼。
走出大厦一层大门的时候，一抬眼，顾颜生看着头顶纷纷扬扬落下的纸币，又弯了一下唇角。
“他……疯了？”顾颜生身边的助理咋舌。
“你以为他现在还是原来那个秋白？他如今身价可是提了，成了……”顾颜生的话说了一半，没再继续下去，只静静看着面前落了十几秒的纸钞，抬步走进助理替他拉开的车门里。
苏曼做了一连串的手术，身体补全了，恢复期也过了大半，只不过身体还是不太好。
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