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预料之中般，阿宝并不同意被领养。
她无比抵触换上的女孩装，撕坏了好几件，迫不得已，别墅佣人给她换上顾离柯的校服，棕白色的英伦小背带。
阿宝用力嚎，大眼睛满是雾气，像是被欺负狠了，手臂上除了陈年旧伤，还有用衣服勒出来的红痕迹。
“我要去见妈妈，我不要待在这里，你们都是坏人……”
顾离柯冷眼看她，像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佣人们手足无措。
尽管领养证明还没办下来，这显然也是个小祖宗，如果直接打镇静，对小孩发育不好不说，也对少爷没法交代。
顾离柯勇做出头人：“你们先出去，我在这里管着就好，有什么后果我担着就是。”
“可是小少爷，您……”也不过是个孩子啊。
顾离柯勾着嘴角道：“什么时候我说的话已经不用听了？”
他面相乖巧，笑起来的样子更是让人心软，因着年纪小，声音都偏软糯。
可这话一说，候着的佣人各个变了脸，道了不敢，低头快速离开。
阿宝的哭泣早就在他阴森森地出现在门口时停了下来，小嘴微张着，小小地打着嗝，哭得泛红的眼睛舍不得眨，生怕漏看了他的表情。
“你要干嘛……”
顾离柯走近缩在角落的阿宝，鞋尖踩着被撕开的女装，眼底隐有光闪烁：“你觉得我能干嘛？”
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三叔叔领养她，她居然还要拒绝！
阿宝一边打嗝，一边戒备地瞪着靠近的顾离柯，她心里打定主意，他要是敢过来，她就咬人！
“你们都想我离开妈妈……”
“你以为我们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你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只有被毒打的经历和一个疯子妈，你说我三叔叔图你什么？”
“住口，不允许你侮辱我妈妈！”
“哟，这就恼羞成怒了？”顾离柯单手抵住她的额头，阿宝的短腿短手瞬间就打不过来，只能无力地挥舞着拳头，“其实你不愿意被领养也挺好的，我最看不惯像你这种屁大点本事没有，运气还好到恶心的人。”
他也不过才六岁，刚上大班的孩子，吐出的词却足以伤透人心。
阿宝收回的眼泪又有继续蜿蜒的迹象，她愤怒大叫：“混蛋！”
愤怒将理智剥离，她没看见男孩眼中的晦暗。
虽然她年纪小，但她很清楚自己母亲的情况，发病的时候大喊大叫，还会对她动手，清醒的时候格外温柔，让她想着忍忍吧，妈妈是最好的人。
可现在，她的人生只有两条路的选择。
清晨的风带着潮湿感，阿五扑腾着翅膀落在长廊上，顾离柯眯着眼睛看傻鹦鹉叽叽喳喳，聒噪又无语。
佣人忙碌的身影也很快在他眼前出现，顾宅每处都开始布置起来，连角落的花都没放过美化的机会。
阿宝同意被领养，老爷子请了顾家旁支用餐分享，热闹得张灯结彩。
顾宅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阿五从长廊上飞了下来，落在顾离柯肩膀上，重复叫起来：“哭了哭了，小少爷哭了！”
顾离柯用力抚开阿五，清秀的脸有着恼羞成怒后的涨红：“蠢鸟，滚开。”
“小少爷哭了哭了！”
聒噪的叫喊声给安静的清晨添了几抹生动，顾离柯嗤笑一声转身回了屋。
门关上前他回头看了眼长廊上摆放的红色，讨厌的前提大概是嫉妒吧，他真的是很嫉妒那个懵懂无知却能被那样好的夫妻领养的孩子了。
如果能互换身份，他一定乖得让所有大人喜爱。
阿宝在苏曼与佣人的协助下换上了一身新衣裳，小脑袋上戴了一顶扎着小辫子的假发，手腕脚腕上都戴着银镯子，走一步一响。
“我以后还能去见妈妈吗？”阿宝倚在女人怀中，扬起小脑袋问道。
苏曼承诺：“当然能，随时可以去。”
唔，希望她这样说顾颜生不会反驳，毕竟这孩子是在他名义下被领养的。
阿宝开心地笑起来，小短手扒上苏曼肩头，吧唧一口亲在她脸上：“好。”
靠在门边将其画面收于眼底的顾颜生冷漠地走过来将阿宝抓在一旁的高脚凳上，“小小年轻就学会动手动脚了？她是你能亲的？”
阿宝委屈撇嘴，“妈妈说……这是表达喜欢的方式，我喜欢苏阿姨，所以我……”
顾颜生冷漠得出奇：“哦，不许喜欢她。”
苏曼恶寒，企图动身将阿宝给抱过来：“丢不丢脸啊你，跟个孩子比谁更幼稚吗？”
身前却突然横放了一条长腿，男人淡漠道：“不许碰她。”
趁着女人愣住，他弯腰，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被亲到的脸上擦了擦，用劲之大让苏曼怀疑他这是不是再用吃奶的力。
啧，怎么擦都看不顺眼。
“我给你消消毒。”顾颜生眸色暗得深沉，忽而低头亲了下去，身后传来道短促的叫声。
捂着阿宝大叫的顾离柯漠然地抓着阿宝往外走：“别打扰他们。”
手下触感不错，比预料中的还要软一些。
阿宝不及他腿长，踉踉跄跄地跟上他脚步，童稚的声音响起：“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吓到我了。”
“要赔钱？”
阴阳怪气的调调，抓着她手腕的手紧了不少，越走越偏，路过的佣人朝他们两人多看一眼，顾离柯都要瞪两眼人。
阿宝察觉出不对劲，挣扎起来：“你要带我去哪？”
顾离柯喉间涌出冷笑：“到了就知道了。”
……
更衣室，被放开的苏曼面红耳赤，趴在她身上的男人却意犹未尽，长指在她脸上又戳了戳。
她生怕这人又借着消毒的话来肆意妄为，忙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干笑道：“已经干净了。”
求求你别发疯了！
仿佛实质性的质疑眼神从她唇上移至眼上，勾人的桃花眼露出迷离的光，他漫不经心：“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他越是表现得毫不在意，便越让人毛骨悚然。
就算心里已经问候完他第十七代祖宗，面上也得挂个贤良淑德的白莲花笑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