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的声音无比的轻柔，对于王玄之，她的心间充满了敬意，本来她们这些青楼女子便是不值钱的，根本没有几个有名的大夫愿意给她们看病，有的人，一旦病了，就有可能永远卧床不起。
到了那个时间，老妈妈便会将卖身契还回去，让那些人自生自灭，牡丹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大概也会如此，她将要经历那些女孩一模一样的人生。
楚绣方才听牡丹说，这个是老毛病。现在王玄之一口也断定了牡丹的病情并非一朝一夕，她不禁点了点头。
“你快停了那些毒害身体的汤药，还有机会好好的调理你的身体，你要是执意如此，恐怕不到三十的年岁，你就会过早的衰老而亡。”
王玄之厉声劝了一句，尽管是为了牡丹好的这些话，从他的口中说了出来，似乎也格外的刺耳，带着一股浓浓的斥责之意。
牡丹的眼神慢慢的流露出了一抹的绝望和堕入深渊的感觉，她也知道这个药服用之后会对身体不好，可是她又有什么权利和资格去拒绝呢？
“可是……大夫，你也知道，我们做这一行的……”
牡丹欲言又止，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她也亲眼见证过，有些人在三十岁之后，慢慢的皮肤就开始衰老，充满了皱纹，和那些七老八十之人一般老态龙钟。
“听不听随你，我是个大夫，也只能说到这里，你要是肯停了那些药，我就给你开一个方子，照着方子上的药每日服用，不出三个月的时间，你就可以痊愈。”
王玄之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对于牡丹谈论自己的职业，王玄之充满了反感，语气还是不好。
牡丹只好不再继续往下说，她只能够暂时点头应答道：“大夫，你给我开个方子吧。”
王玄之听了此话之后，伸手写下了一道方子，便压在了一个青花瓷杯子底下，紧接着拿起自己的箱子开口说道：“不管你拿不拿这药都不关我的事情，还是劝你们好自为之！”
王玄之说完这句话之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个地方。
等到青时反应过来，追上去付钱的时候，王玄之早已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青时回到房中，而后愣愣的说道：“不知道为何，这个大夫竟然不收我的银两就已经离开了。”
“大概是太过厌恶这个地方，所以才会如此着急离开吧。”
牡丹有些落寞的说出了这句话，不过仍是觉得十分不解：“对了，为何今日王玄之大夫竟然愿意过来给我看病？青时姑娘你到底是如何办到的？”
记忆里，青楼的姑娘根本没有接受过任何好大夫的医治，每次都是一些下三滥的大夫为了高额的费用，才会前来为他们看病的。
“我不过是过去和他描述了一下你的情况，这个大夫就拿着东西跟着我一起过来了。”
青时也十分的不解，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大夫前来青楼的行为，还包括了刚刚他的态度，以及不肯收取费用，种种都透着一丝神秘的色彩。
楚绣的眼神也在这一刻变得深邃而迷离，看来，要是有那个闲工夫，也应该要前往九芝堂，去会一会这个大夫了。
“牡丹……方才你和大夫所说的，究竟是什么药？为何你们两个提起那个药物的时候，同时露出了这幅严峻的神情？”
楚绣从刚刚就想发问，只不过是因为王玄之还在这里，不敢叨唠他的诊疗，所以才一直憋到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药物，竟然人谈虎色变。
“那种药，我从成为花魁开始，就不停的在服用，因为培养一个花魁，需要高额的费用，而对于老妈妈来说，她必须要从我们的身上得到足够多的利润，一个月倘若是有七天的时间不能够接客，一年下来，便会造成巨大的损失，所以我们一直在服用一种药，以此来抑制我们的月事。”
牡丹低下了头，在一个男人面前说及这些东西，始终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
楚绣的手在这一刻紧紧的握在了一块，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她的眼神里透着一股的不可思议：“你是说，为了能够增加这么一点点的收益，就要将你们三十岁以后的人生剥夺？”
不仅仅是没有想到这世间还有如此恶毒的药，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牡丹竟然能够如此坦然的说出这个药物的情况，她明明知道，服用这个药物要面对什么样的折磨，竟然还愿意和老妈妈做出这样的交易。
“其实我们这种人，三十岁之后便会无人问津，这个天香楼也不会要我们的，到了那个时候，有可能流落街道，最终惨死，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好好的度过这三十岁之前的年岁。”
牡丹的眼中透着一股的绝望，自己的人生，她似乎早就已经看穿了。
与其在外头没有任何温度死去，还不如在这个天香楼里，先度过这段风光的岁月。
“牡丹，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每个年龄段的人，都会有着自己最为独特的一段经历，我认为三十岁之后，我们也可以有不同的活法。”
青时有些激动了起来，慌里慌张的解释了一句，希望牡丹不要放弃自己最后的希望，若是现在还不停止服用那些药物的，只怕以后想要回头，已经没有机会了。
楚绣也认同青时的说法，其实人不管是在哪个年龄阶段，都能够发现不同的生活意义，并非是只有年轻曼妙的时光才是最为美好的。
牡丹的眼神里，突然出现了一抹不同的东西，从小时候进入天香楼，到现在，每个人似乎都在给她灌输一种思想，三十岁之后的人生没有任何的意义，不如死去，今天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她的脑海中，好像正在慢慢的汇入一些不同的东西。
“如果三十岁之后，我被天香楼赶了出去，那我将面对什么样的生活？在我的想象中，一定是凄惨潦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