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吗。”叶凡问她。话一说完叶凡又在心里嘲笑自己。什么家，他们住的那个地方顶多叫公寓。
尹千没那么多绕绕弯弯，“走吧。”嘴里叼着烟作势要开车门。零星的火光在叶凡看来很是扎眼。
“你先把烟扔了。”
尹千犹豫了片刻，伸手把烟掐了，扔进了叶凡来时扔过的垃圾桶，笑着说：“可以了？”
叶凡看不得她的假笑，催促她：“快上车。”
尹千仰头笑了一声，乖乖的上车了。
一路上，叶凡都在时不时打量她的绿头，还适时评论道：“像孔雀，那种求偶的骚孔雀。”
说一句还好，说多了尹千就烦了。“要不是你在开车我现在就要打你了。”
叶凡笑得腹肌都在抖：“你要是出车祸那也是报应吧。”
尹千想想也是，高兴的回他：“加你一个垫底也不亏啊！”
车开到叶凡公寓门前，他下了车，头也不回的先走了进去。尹千直觉今晚的叶凡不对劲，但她也懒得哄，她今晚上练舞都快累死了。
尹千洗澡期间，叶凡盯着浴室的门一动不动。老爷子的之前说的话像循环音乐在他脑海里播放：“之前我任由着你胡闹，现在我也快不行了，谁都宠不着你了，你要是还想胡闹，想想你的责任，你的担当，你天上的妈，还有你的将来……哎……”
叶凡摸了摸床头，拿出一包抽得过半的烟，摸出一根，看了看，心烦意乱的塞了回去。
浴室里的水声还在继续，细密的敲在叶凡的心上。他最终还是妥协，拿出手机编辑了信息。
“……同意……”
发出去的前一刻，他还是很不争气在后面加了一句什么。
点击发送之后。他终于脱力的倒回床上，手臂覆上眼睛遮挡了头顶刺眼的光，手机屏幕亮着清冷的光，映着他额头冒出的汗水。
终于，尹千洗完了，裹着浴袍严严实实的走了出来，头发还在滴着绿色的水，但她不在乎，也不擦，直接走到床边躺下。水滴甩了叶凡一身。
“卧槽，”叶凡嫌弃的避开她起身，自己用手掌胡乱抹几下，发现她要往自己枕头上躺，急忙用手一个扒拉给她拽了起来，“你他妈把头发吹了。”
尹千随着他的力气坐了起来，拖着声音似乎是真的累了，“我—不—想—吹—”
叶凡本来想把她扔到地上，看见她眼底的黑眼圈。
“啧。”他最终还是没忍住，找了块毛巾盖她头上，给她来个死亡擦头。
他果然是拿这个女人没办法。他今晚本来走的是左右为难忧郁颓废路线，给她这么一整只想跳起来打人，他有洁癖这个人不是不知道，刚整了绿头，洗完也不擦就想往自己枕头倒，她想得美！
叶凡约擦越不客气，尹千的头要是可以拆卸，早都被他搓移位了。
“你～轻点，”尹千说话都不稳了，“我这刚染～的头呢，后天—还要拍宣！传照。”
“擦完了。”叶凡顺势把毛巾盖她头上，“自己吹。”
尹千眯着眼睛把毛巾拿下来扔给叶凡，自己去找吹风机了。叶凡用脚夹起拿条被染绿的毛巾，看也不看，抛到地上。
尹千大概是真的累了，很没有诚意的胡乱吹了几下，关掉吹风机就往床上扑。叶凡很机智的提前在枕头上铺了一块毛巾，任她的头往上戳。叶凡看她把头放好，自己也躺平，想了想，把灯都关了，可灯一关尹千就开始小声喊：“留一盏。”
“我说两句话，说两句就开。”叶凡哄她，见她没有再出声，就开始酝酿。他早就想，应该说是调查完两年前的事情之后就想跟尹千说开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刚好把灯关了，他也能坦然一些。人就是这样矛盾，害怕黑暗，却也能在黑暗中找到安全感。
“尹千，我现在要说的，麻烦你听清楚，一句不漏的听，思考一下，再回答我。”
叶凡清清嗓子，也不等尹千回答，自顾自的说起来，“你知道我爸吧，你不知道也没关系，”他自问自答毫不尴尬，他怕尴尬的是尹千说不知道，“我爸最近……身体不太好，我可能……很快就要继承公司了。”
身边的人不出声，叶凡嗤笑一声，“我自己也知道我不适合继承公司，我会什么啊，我什么都不会，只会玩只会挥霍，但是我又和别的不一样，我不嫖我不赌……”本来还想等尹千替他反驳一下，说一些安慰鼓励的话，比如“你其实会的东西很多……”“你其实超厉害的”之类的，可是旁边的人始终没出声，叶凡等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像个傻逼一样，与其期待她夸自己，不如自己夸自己来得快。
“咳，我也不是再为自己开脱，我的意思只是……虽然我现在看起来什么都不会，但是要我捡起一些东西，还是很容易的，我一定，”叶凡一顿，一字一句的说道，“会比顾然更优秀。”
“所以，”叶凡快速接上，似乎是怕谁反驳他，“你呢？你看中的是他的什么，如果我和他一样，你是不是会选择……我？”
空气一片沉默，只有叶凡婚约的心跳声和颤抖的尾音飘在空中。
说完了，说出来了，他终于说出来了。心跳声清晰的震动他的耳膜，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下一刻就会死。现在他害怕的是尹千的回答，害怕下一刻等待他的会是万劫不复是深渊，他慢慢向尹千靠近。
尹千，他希望尹千的回答是……
“呼……”
“……？”叶凡用手撑起上半身，犹豫片刻，勇敢的贴向身边的人。
“呼……呼……”
“卧槽？？？”叶凡有一刻的尴尬，他说为什么没人回他，原来是他妈的睡着了？？？
“好，很好！”叶凡气息不稳抬起身，“你他娘就会搞我！”
咬牙切齿的重新躺回去，叶凡被气得牙痒痒。他明天一定要把她抓过来咬上几口。
不过他心里也存着莫名的侥幸。幸好没被听到，话说太满也不好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