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霍梧栖带着阿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红透半边天空的晚霞就像是哪一位画家不小心打翻了橘红色的颜料,顷盘而泄,散落在西面的天空之中,连带着她这咸福殿都笼罩在一片温暖的橘红色之中。
看着美丽无暇的天际,霍梧栖的起伏的内心瞬间被这美丽的景色填满,慢慢的变的宁静。
彼时的御花园之中也正是热闹的时候,一众妃嫔正围在御花园中的凉亭之内闲话。
“今年这木芙蓉开的可真好。”
“是呢,听说现在御花园今年种的这木芙蓉呀是之前花匠培育出来的新品种。统共也没多少,我们想要欣赏就只能来御花园了。”
“瑶妃妹妹真是说笑了,你若是喜欢这芙蓉花啊,本宫前几日恰巧得了几株,送你一两株就是,改日本宫让清霜给你送到瑶光殿去。”
说话的是辰妃,原本有说有笑的众人,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没有人再接话。还是莫雪瑶最先打破了短暂的尴尬。
“辰妃姐姐这怎么好意思呢?原本这心培育出来的品种就珍贵,现在还要让姐姐忍痛割爱,妹妹于心不忍啊。”
“不过几株芙蓉花而已,妹妹若是喜欢就都搬了去,姐姐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我们同为后宫姐妹,本就应该有好东西拿出来与大家分享。”
说完还不忘朝瑶妃头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莫雪瑶只是瞥了一眼,然后面上挂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姐姐如此大方,这妹妹要是在拒绝就是不是抬举了,那妹妹却之不恭受之愧,妹妹宫中还有之前那夜我们在御书房的时候,皇上赏赐于我的龙井茶,妹妹一直不舍得喝,就赠与姐姐,当作是姐姐赠花与我的谢礼吧。”
莫雪瑶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的,气的坐在她对面的陈雪月再也没有赏景的景致了。要知道那木芙蓉自己也就得了那么几株而已,还是自家父亲知道自己喜欢芙蓉花,高价买来送进宫中供自己赏玩的。自己不过是想要气气莫雪瑶罢了,没想到她居然把自己的话当真了。还故意提起那晚自己被皇上敲打的事情,这怎么能不叫她气急。
“妹妹有心了,谢礼就不用了,那龙井茶还是妹妹留着自己喝吧,本宫身子乏累了,就先行离去了。”她咬牙切齿的说完就转身拂袖离去,留下了瑶妃和湘妃等一众人在凉亭之中继续聊天。
正好朝凉亭方向去的霍梧栖与愤然离去的辰妃一行人碰了个正着,霍梧栖看到了前面的来人是陈雪月,就带着阿玥进了旁边的一条小路,等气急败坏的陈雪月离去,才出来。阿玥不明白梧栖姐姐为什要躲着迎面而来的辰妃,只当是自家主子不愿意与后宫的嫔妃有过多的牵扯。
霍梧栖站在那里小路的岔路口,望着陈雪月的背影,心中的感叹回去清凉殿之中怕是又不得安生,阿玥出声:“娘娘还要不要去御花园?”
“去,为什么不去?”
美目流转,瞥了一眼身侧的阿玥,就提脚往御花园的方向继续去了,看辰妃的样子怕是在御花园那边吃了暗亏吧,真是不知道这后宫之中谁还能让那个名声在外的辰妃吃了亏,霍梧栖亿i的那个要过去看看究竟。
自家主子执意要去,自己做奴才的在只能二话不说的跟上去。
“娘娘,娘娘您慢着点。”
他们刚过去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赏景是赏不成了。但是瑶妃和湘妃两个位分高的娘娘还未说散场,她们这些低微的不得宠的嫔妃就不能开口说散,只能陪着在那里听乐坊的人弹奏的小曲,确实有些无趣,看看上面作着的两位娘娘,一个瑶妃高贵如玉,一个湘妃静若处子。一个性格跳脱的嫔妃在那里坐不下去就开始四处张望,可巧就看见了娓娓而来的凤妃一行人。
“哎,姐妹们快过来看呢,那边过来的是哪位?”
“是啊怎么以前没有见过?”
“呀,不会是昨日里刚刚大婚的那位凤妃娘娘吧。”
原本只是小声议论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但是不知是那个妃嫔突然高声说了一声,顿时整个凉亭都安静了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多的嘴舌。瑶妃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就使了个眼色,琳琅得令之后遂就出了凉亭,之后很快就返回,在瑶妃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姐妹们,准备一下,迎接凤妃妹妹。”
坐在石墩子上面的瑶、湘二妃已经将自己的衣着稍稍整理了一番,正色看着下面乱了手脚的妃嫔。原本脸上还带着笑意的瑶妃此时已经黑了脸,张口就呵斥到:“看看你们都像什么样子,皇上昨日大婚,迎了凤妃进后宫,你们今日就黑着一张脸,成何体统!”
眼看着外面凤妃一行人就到了凉亭外面,瑶妃率先起身,原本坐在她身侧的湘妃也已经起了身,剩下的嫔妃不敢再有微词,就算是心底再有什么怨气不满刺客皆都换了一副严谨恭敬的样子。起身去亭子外面迎接即将到来的凤妃。
别说是那些位分低的嫔妃,就是莫雪瑶本人也不愿意出去迎接她,她们二人同列妃位,要是真的较真的话,这凤妃还得叫自己一声姐姐,但是皇上却偏偏将她安置在了咸福殿之中,这让她有点摸不清皇上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就算是为了维持后宫表面上的和平,装装样子,她都理应去迎接她。
等霍梧栖走近的时候,那般已经乌泱泱的跪了一片宫人,剩下的妃嫔除了瑶妃、湘妃之外都齐齐屈膝恭候凤妃的到来,他们二人则面带微笑的站在那里看着款款而来的霍梧栖。
瑶妃霍梧栖是认识的,虽说只是见过几次,但是以莫雪瑶那样的绝色女子,只见一面也难以让人忘记,更何况两人已经见过几次了。那站在她身边的另一位没有对自己行礼的肯定就是素未谋面的湘妃了,湘妃今日穿了一身湖蓝色的苏锦缎子的宫装,上面绣的是一朵朵淡雅的百合花纹,到是与她柔柔顺顺的模样很是相衬。不用湘妃开口说话,霍梧栖就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那一股子淡淡的书香气息。
两妃脸上挂着恬淡的微笑,瑶妃没有先开口的意思,湘妃想了想就开了口:“这位想必就是凤妃妹妹了,我是湘妃,这位是瑶妃姐姐。”
萧湘雅和瑶妃都不是一个擅长与人话家常的人,这个开场白在此时就显的无比笨拙。但是不影响霍梧栖的发挥。
“凤氏见过湘妃姐姐,瑶妃姐姐。梧栖日后还望两位姐姐多加提携。”霍梧栖屈膝像两个人行了一个礼,眉眼之间都是恭谦温顺的模样,这幅模样想来应该是得了两位宠妃的青眼,这才让两位宠妃对她这个昨日方才进宫的妃子放下了一些戒心。
“凤妃妹妹请起,你我同列妃位,我们怎的能受的了妹妹的礼,可万不要折煞了我们。”
湘妃伸手扶了一把霍梧栖,霍梧栖也没有矫情,顺势就起来了,而后对着后面的一众妃嫔和宫人说了一声:“起身吧。”
三人就相携进了凉亭之中,三个人都不是什么话多的主儿,不多时天色已晚,瑶妃就命众人散了去。
沿路回去的宫道上面已经点了灯,阿玥小资女的搀扶着霍梧栖的手臂走在小路上,原本安静的霍梧栖突然问阿玥:“林太医今日在哪里?”
“林太医今日在御医院没有出来。”
“嗯,回去叫小德子去御医院将林太医请到咸福殿来。”
“是。”
……
“林太医今日可有见九殿下?”
“匆匆见了一面,今日傍晚时分,九殿下进宫来的,皇上今夜在九州清晏宴请九殿下。”
“今夜?”
“是的。”
霍梧栖托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秦汉荣那边可有消息?”
“暂无消息,娘娘稍安勿躁。”
“这让我如何不着急,公主殿下下落为明,一日找不到公主殿下,我就于心难安。”
“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公主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情的。”
“林太医诶秦相传个消息吧,就说我约他明日早朝之后在金銮殿不远处的柳树林那边相见,有要事相商。”
“娘娘确定要这么做?若是被人发现……”
“嗯,林太医不必在劝我,我已经决定了,你只管去做,不必担心我,我自有分寸。”
“好吧,那娘娘明日万事小心。”
“嗯。”
次日清晨,霍梧栖早早的就起了床,阿玥也一早就等候在了外面。霍梧栖利落的换上了阿玥拿过来的宫女的衣裳,随后阿玥给她梳了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宫女发髻,脸上的妆容也给她稍微做了一些改动,一番打扮之后,一个杂役丫鬟跟在阿玥的·身后就出了咸福殿。
清早的皇宫之中还是特别的寂静,宫道之上也没有什么人,只有偶尔遇到几队尚在值班的侍卫,也没有对两个早起的小宫女留心,只当是那个宫里的小宫女一大早被有权势的宫人欺负去干活。两个人一路畅通无阻的就到了事先约定好的柳树林。
现在已经进了秋天,柳树林中的树叶都渐渐变黄,秋风吹过,偏偏金黄就铺满了地面,像是铺了金黄色的地毯一般,霍梧栖和阿玥进了柳树林之中,安静的站在那里,一阵晨风出来,霍梧栖感觉身上有点凉,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裳。
三声沉闷的钟声在安静的清晨想起,阿玥看了一眼站在那里坚定的霍梧栖,霍梧栖朝她点了点头,阿玥就转身走到了柳树林的路口处,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守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