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王远道而来，老夫且为你奏上一曲吧。”
一直没有开口的琴魔，终于是凭虚而坐，在他前方，惜凤琴悬空横亘。
铮铮！
琴魔的手指，轻轻地从琴弦之上划过，他动作随意，却发出铿锵之声。
“小子，仔细听，仔细悟，术可自修，道需师引，今日，老夫引你入琴道。”
楚云的脑海中，突然响起牧歌严肃的声音。
楚云转过头去，却见牧歌已经闭上了双眼，而且他人，似乎并没有听到这句话。
显然，牧歌用的乃是传音入密的手段，只有他一人能够听到。
牧歌，有意将自己一生的绝学，授予楚云。
楚云也是神色一正，仔细感受牧歌的琴声。
术可自修，道需师引！
楚云的脑海中，还回响着这一句话。
他涉略万卷，对于任何一种职业的修行技巧，都是无比熟悉。
然而，牧歌告诉他，术可自修，道需师引。
也就是说，技术层面的东西，可以自己修炼，但是涉及到真正大道层面的东西，就需要有老师引导。
仅仅是这一句话，楚云就想通了一些事情。
曾经，他在儒师学院圣人塔引发大道共鸣，法则加身。
然而，离开圣人塔之后，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吟诵的诗句，依旧是那些，但是天地法则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就是因为他没有领悟真正的儒道，诗词句子写得再好，也还停留在“术”的层面。
牧老琴声铿锵，乍一听就让人热血沸腾，如铁骑突出，刀枪交鸣，似侠客疾走，怒斩人间不平事！
五大悍将和黑旗军的厮杀声，似乎也是融入到了这琴声之中，相互应和，在听者脑海中演化出另一片更加惨烈的战场。
隐约间，楚云似乎看到一个执剑的侠客，乱军之中来去纵横，所向无敌。
那侠客分明满身杀气，双手尽被鲜血染红，却依旧有着一股煌煌正气，浩然不灭。
隐约之间，似乎又有阵法从侠客手中衍生而出，化作一片灵力风暴，守护侠客，诛杀敌人。
阵法过后，那侠客收起了剑，收起了阵牌，眼中杀意尽数敛去，面容上带着儒雅之气，恍若书生。
书生嘴里念念有词，一朵朵莲花从书生的嘴角绽放而出。
儒师，舌灿莲花！
莲花之中，蕴含着无数大道符文，朝着周边的敌人笼罩而去。
那些原本作恶多端的敌人，竟是眼神中露出悔恨之色，尽数拜倒在书生面前，似在请罪。
随后，侠客手中却又出现了丹药、灵器、符咒等等各种职业的东西，都是表现出了很强的杀伤力和辅助能力。
“万道同源，万法归宗，任何一种修炼，都是感悟大道的术，大道本身，却是相通的。”
牧歌的声音，再次响起。
楚云早在不知不觉间闭上了眼睛，牧歌的琴声，让他感受到了很多东西。
甚至他看过的很多书，原本都是无法理解，但是现在却莫名其妙的豁然开朗。
这就是道的力量。
万道同源，万法归宗。
楚云若有所悟。
牧歌虽然是以弹琴的方式释放自己的道，但是在那琴声之中，却衍生出了剑术、阵法、甚至是儒道等等能力。
牧歌，本就是万卷师，这一刻，他将自己领悟的所有的道，都是融入到了琴声之中，以声音的方式释放出来。
那么，楚云自己呢？
他修炼的职业，比起牧歌还要多，但是却各做各的修炼，未曾能够融会贯通。
楚云并未注意到，在牧歌弹琴的过程中，黑旗军和五大悍将大军的战斗，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黑旗军如有神助，瞬间变得悍勇无双，双眼之中，充满必胜的信念，浑身上下，热血沸腾，心中再无畏惧，再无任何顾忌，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反观五大悍将军队那边，除了修为最高的一部分人，其他人都是受到了琴声影响，战斗力折损大半，更重要的是，很多人心中都是出现了负面情绪。
“我们这是侵略，若是继续杀下去，必定受到良心的谴责。”
“他们那么勇猛，我们一定会败的。”
“都是帝国军人，我们为何会打起来？对了，都是统治者的野心！我们拼死拼活，却为了他们的权势欲望对无辜之人下手，我们这是助纣为虐……”
五大悍将手下的将士们心中，各种思绪纷繁复杂，出手也是越来越犹豫，越来越无力，渐渐地竟然有人倒戈，直接帮着黑旗军对五大悍将军队出手。
“众将听令，黑旗军已经叛国，杀无赦！”
战王看着这一切，眉头一皱，终究是忍不住怒吼一声，他的声音，带着醍醐灌顶般的力量。
五大悍将手下的士兵听到这一声怒吼，都是浑身一震，清醒过来，再次朝着黑旗军杀了过去。
黑旗军如今不过二十二三万人的样子，还有一部分是最近招收的。
而五大悍将手下，精兵总数足足有六十多万，很快，黑旗军就是落入绝对的下风，伤亡过半。
琴声格调骤然一变，
牧老弹奏的，分明还是先前的曲子，但是感觉却彻底变了。
楚云脑海中的所有画面都是破灭，但那侠客的气韵，却久久不散，反而不断的积蓄。
那是一种意境，不屈，正义，却又无所畏惧，无我无天，逍遥尘世……
“方才的，依旧是术，这才是真正的琴，无管道，无关术，只有琴。”
牧老的声音，再次在楚云脑海中响起。
这琴声，不再掺杂任何道法，无比纯粹，似乎仅仅是宣泄内心的一种情感，表达内心的一种愿望。
良久，琴声停歇，楚云却依旧闭着眼睛。
黑旗军，早已全军覆没，五大悍将，带领五支精兵，将战神学院大门堵住，和战神学院师生们对峙着，就要展开屠杀。
“此曲尚且无名，你说，该如何命名？”
终于，楚云也是睁开了双眼，牧老脸上有着慈祥的笑容，对着楚云问道。
仿佛，这千军万马，与他无关。
“此曲，当叫《侠客行》。”
楚云也不矫情，给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侠客行，侠客行……好好好！就叫侠客行！”
牧老连说三个好字。
“龙兄，身后事，拜托了。”
突然，牧歌起身，对着剑圣深深的弯了下去。
这一次，他喊的是“龙兄”，而不是“剑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