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臻戴了长长的面纱,跟在父王母妃的身后,看到迎出来的暮云焕,朝他轻轻点了点头。暮云焕先朝国君施礼,笑道:“陛下亲自前来,真是荣幸之至。”说着就要引他们入府。
暮云昌笑道:“如今不比往日,王妃寿辰我既收下请帖,自然应该前来贺一贺。”他说着拍了拍暮云焕的肩膀,朝暮云臻看了一眼,别有深意。
暮云焕颇有些尴尬,其实当日不过是找个理由打消暮云臻的疑心,不料暮云昌竟一反常态来了,暮云焕心中有些疑惑,不知他是因为自己跟暮云臻而来,还是得到了其他什么消息才来。
毕竟天纨在端重王府的事虽然隐秘,可还是不少人知道,万一传到暮云昌耳朵里,那他也就会知道自己当日的刺杀任务失败了。
暮云焕一边惴惴地为国君引路,一边笑着指点府中建筑风景,这其实是暮云昌第一次到端重王府,一路走一路称赞,甚至说了几次比起王宫也遑论不让,倒令暮云焕有些汗涔涔。
百官们得到消息,都在夕映殿外广场迎候,端重王站在最前面,见到暮云昌却未跪拜,只拱手施礼,客套了几句,无非还是国君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之类,之后自然由他亲自带着暮云昌在府中游览。
暮云焕稍稍松了口气,他退后几步到了暮云臻身边,轻声问道:“陛下竟然来了,真是意外。”
暮云臻“扑哧”一笑:“是我央求父王带我来的,我与焕哥哥好久没见了,再说王妃以后便是我的母亲,她的寿辰我当然要来了。”
暮云焕“哦”一声:“我们未曾想到陛下会来,怕安排布置的不合他喜好啊。”仿佛颇为担忧。
暮云臻倒不在意:“父王来时传召了白相用晚膳,估计一会儿就会回宫了。”她朝他眨眨眼,眉眼见带了娇羞:“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还有,父王应会跟王爷提起咱们的婚事呢。”
暮云焕又是“哦”一声,并不见激动或惊喜,半晌,在暮云臻有些失落的眼神中才道:“这事我还没跟父王正是提过,父王的脾气你知道,我怕……”
他二人在后面低语,前面暮云昌却未上夕映殿,只说久闻端重王府花园堪称云映之最,今日也想见识见识。
他说的那花园,特指端重王府内的“隐园”,素有“林花长似锦,四季色常新”之说,因种植的花树的特点,一园之内可同时观赏到四季景致。
而这隐园,正是端重王专辟出来给天纨居住的地方。
所以暮云昌话音一落,端重王便稍稍变了脸色,暮云焕也倒抽了一口冷气。二人隐秘地交换了一下目光,暮云焕对暮云臻轻声道:“陛下来了,我得去请母妃,她今日本不露面的。”
暮云臻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啊。说来我上一次见到王妃还是孩童时呢。”
暮云焕却摇头:“母妃专心礼佛,素来她那院子我都进不去,还是再找机会吧。”他说完便走开了,在月门后一转,直奔隐园而去。
等端重王带着暮云忠在王府内转了一大圈后,终于来到了隐园,因给天纨居住,故那园子被粉墙围起,一扇木门禁闭,碧色琉璃瓦上却有五彩花卉探出身影,带了清香馥郁的气息,可以想见院中该是如何的百花争艳。
“果然是好地方。这院子看着也挺大,若是做居所才不浪费。”暮云昌看着那些花,多是五色蔷薇,有大有小,蔷薇是暮云臻最喜欢的花朵,他不由就回头看了女儿一眼。
端重王并未理会他的话,上前一步正要推门,却见门从里面开了。
一人着酱红色大袖礼服长袍,头戴赤金花冠,妆容精致,举止雍容,两侧站着数名粉衫婢女,朝来人施礼。
暮云昌立刻认出那是端重王妃穆明雅,上前一步虚扶一把,阻止王妃要施礼的姿态。
“陛下驾到,在下惶恐,有失远迎,还请见谅。”穆明雅半垂眼帘,语气平和,并未显出她的“惶恐”。
暮云昌“哈哈”一笑:“王妃今日是寿星,你最大,再说一家人不讲这些虚礼。”
从敞开的门看去,院子分了四处,以四时布置,又有不同风情的建筑点缀,颇有雅趣。他指只见那满院的花开的绚烂,其中不少一株双色或多色的极品蔷薇,就连暮云臻也惊呼一声,满眼兴奋。
暮云昌正要迈进院中,然而端重王妃却站着不动并未让路,明显是不让他入内的姿态。他稍稍不悦,回头去看端重王,暮云焕从王妃身后上前解释道:“这段时间此院花开的最好,母妃便选了此处小住,方才正在为晚宴梳妆,未曾想陛下大驾光临,这才耽误了迎接。”
既然是王妃的寝院,暮云昌身为男子就不便进入,他如今只是担着国君的名,实际自己清楚论出身血统,根本无法与皇室嫡脉的端重王相比,他虽有改换王姓的宏愿,但也知不能打草惊蛇,当然也不会做任何会令端重王不悦之事。
于是便收住脚,讪讪一笑:“那就不打扰王妃梳妆准备晚宴了。”说罢转身离去,端重王朝王妃点头致意,跟了上去。
暮云焕这才长舒一口气,又向其母道谢,言毕朝后面回字形屋宇望了望,只听王妃脚步远离,声音却飘了过来:“她在里面,今日的宴会恐怕也不能参加了,你去陪你父王吧。”
暮云焕颇为遗憾,今日的重头戏其实是他与天纨的亮相,如今却被暮云臻的自作多情给毁了。
于是之后陪着大家逛园子,他基本都随在父王身边,没太搭理暮云臻。
暮云昌正如暮云臻所说,并未留下用晚宴,他参观了端重王府,在夕映殿接见了众宾客后,单独与端重王谈了一会儿。
这期间,暮云臻与花蕊夫人在侧殿,暮云焕陪着二人,听花蕊夫人一口一个“贤婿”,交待暮云臻的脾性喜好,他有些不耐烦,可也得应付着。
好在暮云昌与端重王独处的不久,出来时脸色看不出情绪,走到王府门前,暮云焕要亲扶他上马,他却甩开了,冷冷道:“你该去扶臻儿。”
大庭广众之下,暮云焕怎能与一女眷行动亲密,当下有些尴尬地站在一边。
暮云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终于露出情绪,颇有不满:“你父王没答应,但臻儿已有身孕,你必得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