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占隽冷讥：“什么动力？杀人的动力？”
“我们现在可不可以不要谈论这件事？”
“你之所以能在这里见我，就是因为这件事。”谢占隽丝毫不想让明月好过，“你根本不能算是我的粉丝。你不过是为了宣泄一腔怒火，或许，或许你也经历过背叛。你的男朋友出轨了，你不能为难你的男朋友，你打不过他，所以你把怒火撒在了秦素的身上。”
这是谢占隽看过秦素当年被凌辱后的猜想。
很显然这种猜想是正确的，明月一直选择忽略这件事，在听到谢占隽这段话后，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仍然狡辩道：“不，不是这样的。”
谢占隽冷笑一声，双腿交叠，看着这女人疲惫的双眼，凌乱的头发，他又说：“你身边一定没有朋友吧？你出事了，或许连你父母都不会来看你吧？你——”
“不许你再说来！”明月情绪激动到了极点，她不停地敲打桌面，她无声地哭泣，偶尔有哽咽声。
警官说：“冷静，不然不能见了！”
明月不再拍打桌面，她双手紧紧捂着脸，眼泪哗啦啦地流。
警官和谢占隽说：“她是孤儿。”
“哦。”谢占隽冷冷地回应一句。
可能是没有从谢占隽口中听到丝毫怜悯，明月也停止了做粉丝的戏份，她说：“你说得对，我没有朋友，没有父母。”
“我五岁就被父母抛弃在孤儿院，那个时候我已经懂事了，也认得清他们的脸。我一直求他们不要抛弃我，但他们都不听。我依稀记得是我妈嫌弃我爸没钱，重新找了第二春。我爸嫌弃我是女孩子，又不知道我是不是亲生的。所以离婚当天，他们就把我扔在孤儿院门口了。”说起往事，明月脸上竟然一点伤感之情都没有，她的眼泪似乎也因为这件事而流干了，她像是在述说别人的故事，“院长带我去找家，但他们都不开门。邻居认识我，留了我两天，但我爸还是不肯认我。无奈之下，我只能回了孤儿院。孤儿院里每个人都笑话我，说我妈为了男人不要我，说我不是我爸爸的种，我就这样长大了。”
警官听得心生怜悯，但明月对面的谢占隽仍面无表情。
“我很想拥有一个家，所以我16岁就嫁了，因为年纪不到法定年龄，所以我们没有领结婚证。我真的对他很好，所有家务我来干，家里的钱我挣得最多，但他还是出轨了，说是因为我不能生孩子。”明月说到这里，嘴巴有些扁，是那种要哭但最终还是没哭的表情，“外面那个女人怀了孩子，所以我被赶出来了，我……又没有家了。”
“那时候，你正在倡导粉丝做公益，我家附近就有你的一个粉丝站，那里的人帮了我，给了我一个住处，还给钱我上夜校。”明月说起这个，眼睛里有光，她继续说道，“我担心她们这些学生妹不能维持我的生活费和学费，结果她们说，这些钱都是你给的。”
明月看向谢占隽，眼睛里的感恩让人无法错识，虽然谢占隽面无表情，但她仍然继续说道：“是你定期给这个站子投钱，扶助像我这样的无助者。我在你的帮助下，读完了夜校，更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
谢占隽当年做的慈善有很多，有很多救助者的名字他甚至也记不清，因为实在太多了。他不求别人感恩，他那个时候只是想，自己拥有一大笔钱，不知道该怎么花才算有意义，所以只好做公益。
但现在想到他的钱，养大了一个会伤害秦素的女人，他心里膈应得很。
明明是一个重获新生的命，为什么走着走着，又堕入深渊了？谢占隽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丝毫没有过问的意思。
不过明月自己说了，她回忆道：“那个时候应该是我最快乐的时候，因为我前夫回来找我了。我没有选择他，我选择了同公司的另一个男人，他很有担当，虽然离过婚有个孩子，但正好适合我！我就这么再一次结婚了，婚后的生活很美好，我一边支持你的影视事业，一边坐着贤妻良母。可……”
明月的声音变了，她的声音像是含着沙子，每说一个字都十分难受的样子。
“可我老公又出轨了。”明月的眼泪掉了下来，她说，“我真的受不了了。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打不过他，也挽留不回他。这个时候，你也出事了，你放在心上宠爱的覃艺馨也出轨了，我看到狗仔偷拍你的街照，你很憔悴，和我一样。”
“我……我能理解你心中的痛苦，我受不了你这样难受。如果是我这样难受，那也是理所应当，毕竟我从小就被人抛弃惯了，我也没做过什么善事。可你不一样，你那么优秀，你做那么多善事，你不能被这样对待！这样伤害你的人必须受到惩罚！”明月说着说着，整个人像是魔障了似的，她说，“我必须为你报仇。”
谢占隽打断明月的话，他冷冷说：“请别说得那么神圣，你不配。”
明月挺直的腰杆一下子就塌了下来，好像谢占隽的否定给予了她致命的一击。
“我真的知道错了……”明月哭着说，“我真的知道错了。”
警官看着谢占隽欲言又止，谢占隽冷冷道：“那你就在监狱里好好忏悔你的人生！”
“求求你不要告我。”明月鼓起勇气抬头看着谢占隽，哭道，“你给过我一次新生的机会，这一次，你也救救我吧，求求你。”
谢占隽嗤之以鼻，道：“在监狱里也能得到新生，你好好忏悔，出狱后重生做人。”
“做过牢的女人还怎么重新做人？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
“好了。”谢占隽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冷声道，“该说的我相信你都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谢占隽！”
“谢占隽！”
明月在谢占隽身后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谢占隽都不回头。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谢占隽晚那么一步回到秦素身边，秦素又会精神崩溃了。
车里的谢占隽将秦素紧紧搂在怀里，又是庆幸又是后怕地看着秦素。
助理是不是看向后视镜，偷窥谢占隽的表情。
谢占隽冷冷道：“有事说事。”
“网上媒体都在讨论今天你和秦素到警局的事。”
“嗯。”
“他们都在猜测案件进行到哪一步了，你看我们是不是可以适当公开一下？”
谢占隽漫不经心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他问助理：“公开什么？到了真正该公开的时候，警察会公开的。”
“是是是。”助理忙不迭应下，再不敢多话。
其实谢占隽也明白助理的用意，但他越来越对这样的名利场无感了。他疲惫地揉了揉眼睛，靠在车窗上假寐。
助理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和公司签续约？”
谢占隽和思齐的经纪约即将到期，之前就口头说过要续约，最近出了秦素的事，续约的事就这么一拖再拖了。
谢占隽回应的声音变得虚无缥缈，他仿佛很疲惫，他说：“再看吧，我可能不想签了。”
助理的心一下子咯噔了，他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你看中了别的公司？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谢占隽揉了一把眼睛，这些日子遇到的事实在太多了，可给予他的真实感受却只是一点——如果他是一个平方的人，秦素就不会有这样的危险埋伏在她身边。反正他也早已实现年少的梦想，现在激流勇退，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想退出娱乐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