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离婚协议书,沈遇难得不怀恶意的对她笑了笑。
“也不看看?”
“还有必要吗?”温晴凄声讥讽着。
反正她已经无所牵绊,上面写什么,都已经与她无关。
“很好,你干脆一些,也给我省了不少麻烦。”沈遇淡淡说着,微笑着打出了一通电话。
匆匆一语后挂断后,签下一张支票的时间,律师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温晴失去焦距的目光抬了抬,复笑——沈遇的私人律师,她当然认识。
只是她没有想到,他竟然已经这么迫不及待。
“这是给你这几年的补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其他的具体事宜,律师会和你商谈妥当。”
沈遇转身,脚步顿了顿,想到什么后又补充了一句,“你想知道的,我都回答过了,以后如果不是什么特殊的事情,我希望我们不要再单独见面。”
看着冰山巨岩般凉薄的背影一瞬从视线中消失,温晴缓了缓神,看向已经开始喋喋不休的律师,声色清冷,“不用麻烦了,你走吧。”
两人工作上有过接触,律师也清楚温晴的性情,点点头,退了出去。
看着支票上留下的巨额数字,温晴会心一笑,前一刻还充斥着悲愤、哀怒的心底,忽然变得空空荡荡的。
她知道沈遇向来如此,从不愿亏欠别人什么,历任玩过的女人,最后都获益匪浅。
他给的这张支票,似乎将她自动归类到了一个可悲的地位。
转眼一月,站在商圈正中的车水马龙之间,温晴等了等,朝着一个朝气蓬勃的女人走了去。
“下这么大雪,不打伞就出来了?”程舒一个暴栗往温晴头上敲去,取下围巾裹在了她的身上,“好久不联系,怎么这么憔悴?”
风呼呼的刮,温晴没有拒绝程舒的好意,浅浅笑了笑,“兴许昨晚没睡好。”
“我看是被沈遇那乌龟王八蛋给折腾的,就你俩那不咸不淡、不时还火上浇油的婚姻状况,换谁谁疯。”
程舒大大咧咧的说,温晴心口堵了堵,没有解释。
离婚的事,她还没有告诉任何人。
程舒是她多年来最好的闺蜜,可她性子暴躁,要是让她知道,指不定得把沈氏的天给翻一番。
程舒一路风风火火携着温晴冲进商城,一下午的时间已经拿下十几袋的战利品。
“小舒,要不今天就到这儿了吧?”温晴浑身酸软,疲倦得头皮发麻,静默的跟在程舒后面走着。
程舒皱了皱眉,嗔然的回头瞥了她一眼,“你今天……”
程舒话刚开口,身后单薄的女人眼前一黑,直直往下倒去。
“小晴!”程舒慌了神,忙不迭回身抱住温晴,颤抖着手给医院拨去了急救电话。
温晴醒来时,浑身还麻木着,随着扑鼻而来的消毒水味,冰凉的液体也一滴一滴往血管里灌去。
“小舒,”温晴微张着干涸的嘴,缓缓蠕动,“我怎么……”
“都这个样子,你就别说话了。”看着眼前面色惨白憔悴的女人,程舒皱紧了眉头,“你怀孕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温晴脑子里嗡的炸开了锅。
“你说的是真的?”
“骗你有好处?你不高兴吗?”程舒困惑不解。
这个傻女人喜欢沈遇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可她听到这个消息的神色,似乎太过沉重了些。
温晴喉头轻哽着,眼中泛着星点的水花,咬着唇角隐忍着复杂的情绪。
“你怎么回事?”程舒急恼了,慌忙抽纸给她擦了擦眼。
“我们……离婚了。”温晴不轻不缓的说,指尖却已经攥进了床单下。
“多久?”
“一个月前。”
“你怎么舍得?”程舒大惊,声音拔高了几分。
温晴摇头。她自然不舍,可两人之间的婚姻已经沦落到,他以整个温家胁迫她放弃的程度。
就算她强撑着挣扎,也不过是徒劳。
“那你打算怎么办?”温晴不吭声,程舒也不强求,便转过了话题。
温晴定神,几乎没有犹豫,“生下来。”
这个孩子,她不知道已经盼了多久、等了多久。
虽然它来得不合时宜,可也是她和沈遇两人的结晶。
“你说什么?”程舒愣了愣,险些跌破眼镜,“小晴,你该不会是被沈遇冷落太多年,脑子被晾傻了吧?”
温晴秀长的远山眉微微蹙了下,正色道,“我是认真的。”
程舒傻了眼,微张的嘴一时没有合上,“既然你还这么在乎沈遇和这个孩子,为什么还要离婚?”
温晴轻声叹息,知道程舒不会被她轻易敷衍过去,只能大致解释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
“我不同意。”
程舒向来脾气爆、性子直,冲着温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训,“他沈遇算什么,不就是个瞎了眼的人渣,拿珍珠当作鱼眼就算了,还捧着一个演戏的臭婊子当个宝。他耽搁了你这么多年,现在离了也算是给你一个解脱,你还傻乎乎的给他生个孩子算怎么一回事儿?单亲妈妈可不是这么好做的。”
“小舒……”温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是真的想留下这个孩子,给自己做个念想。”
爱过他以后,她大抵没办法再喜欢上其他人了。留下孩子,至少今后不会这么孤单。
况且一想到这个脆弱幼小的生命来自于沈遇,她怎么也狠不下心将它扼杀在自己腹中。
她和沈遇之间,早已经没了什么值不值得。
她只知道她甘愿如此。
“既然你已经考虑好了,我尊重你的意见。”看着床上苍白脆弱,却又比任何人都要决绝坚强的女恩,程舒无奈何的摇了摇头。
温晴动了胎气,暂时住院观察。
安静的日子没过几天,很快,迎来了不速之客。
“你好像在医院过得还不错。”秦媛眸底噙着讽刺的笑,踩着双蝎尾似的大红色高跟鞋,风风火火而来。
年轻的脸上少了几分阅历,更多的是毫无遮掩的锋芒,涉世未深。
温晴瞥了一眼,继续捧着手中的书看,不说话。
“嫁进沈家五年,连个孩子都没有,看来你也不怎么样嘛。”秦媛轻易被温晴的淡薄无谓激怒,明亮的音色沉了沉,“就凭你,还妄想跟我争沈夫人的位置。”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温晴皱眉,可笑的看着眼前什么都不懂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