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里,影一才回来。
“属下见过小姐”,影一单膝跪地道。
“快起来!快起来!昨天夜里真的是太巧了,我有连累你吗?爹爹和哥哥有没有连带怪罪你?”,慕昭华不放心的问道。
影一吸了一口气,几乎没有停顿的回答道,“没有,小姐不必担心属下”。
“太好了”,慕昭华舒了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好,那你便先退下吧”
只是奇怪的是,影一起身似乎有些迟缓,似乎摇晃了一下,慕昭华只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刚想再细看,影一便已经大步的离开了。
走出房间,影一无力的靠在了墙上,天晓得,刚刚自己是硬提着一口气,支撑着不瘫倒在地上。
怎么可能不生气呢,镇国公看着喝的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的宝贝女儿,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偏偏还叫不醒罚不得,只好那自己撒气。
影一也不怨镇国公,本来就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小姐的过错,何况向来都是主子犯错,身边的奴才受罚,再说了,又是为了自己最在意的小姐,怎么样都是心甘情愿的。
培养一个影卫是多么的不容易,自然不会轻易乱给一顿皮肉之苦,但却是更加的可怕。犯错的影卫要被赏赐一场影楼特训,不间断的与所有的影卫轮流过招,直到主子说好才能停止,主子不说好,直到精疲力竭被活活打死也不能停。
虽然每一次都像是被扒掉一层皮一般的难受,但这种特训的确是有效的,主子们也爱用这招对付不听话的影卫。
深吸了几口气,调整了一下内息,影一勉强的直起身子,连最基础的轻功都无力再使,慢步走回自己的屋子。
以往一整日的特训,自己是不会累成这样的,如今却……影一只怕自己第一的排号不保,大公子会把自己调离开主子身边,再派一位真正的第一名来,一想到这样,影一只觉得内心似乎被揪着一般的疼痛,呼吸都被遏制住了。
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无力的酸痛着,但影一却不敢躺下休息,盘腿坐在床上,修炼着内力,直到天泛起了微白,才倒头,一秒就陷入了昏睡。
于此同时,四皇子府。
书房下的暗室里,角落里的烛火发出微弱的光芒。
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的舞动着,速度快到,只能勉强看到是个人形。室内剑风阵阵,但烛火却只是微弱的摇曳着,并未熄灭,由此可见,这舞剑之人,对剑气的把控,简直精妙绝伦。
“嘟嘟嘟”,三下规律的敲门声后,暗室的门缓缓打开。舞剑之人一个抽身,一把银剑就直勾勾的对准来人。
“主子主子,是属下啊!你可别误伤我了!”,来人急忙举起手做投降状,正是灰衣。
果不其然,那个被称为主子的,正是四皇子容谨。
容谨定睛一看,抽回了剑,折回剑架,用软布缓缓擦拭着。
“主子,你的剑法又高明了!属下真的是佩服啊!”,不同于其他人对主子习惯性的拍马屁,灰衣说的倒真是的是实话。
一个还不如冷宫里长大的皇子,吃不饱穿不暖,靠着几个仅仅会花拳绣腿的小太监教的几招三脚猫功夫,再从藏书阁偷出来的几本心经和武功招数,竟硬生生的靠自己练成了现在的功夫,真的是让灰衣佩服得五体投地。
“哼,每次都是这一句,我真的是听腻了”,容谨轻哼了一声,“这个点来,是有多要紧的事呢?小命不要了?万一我没收住呢?”
“不会的不会的,我相信主子的武功实力!”,灰衣一本正经的说道,被容谨斜了一眼,灰衣这才开始说正经事。
“主子,是关于慕小姐的,慕小姐昨天夜里和北阳郡主容静姝相约去喝酒,还想了一个法子,说借宿在靖北王府,结果碰巧镇国公也在靖北王府,结果就看到一个喝的烂醉的慕小姐,气的那可叫一个吹胡子瞪眼啊,场面可好看了”。
容谨轻咳了一声,然后绷住了脸,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还真是有她的,那然后呢?她……可有被罚什么?”。
“那倒是没有”,灰衣肯定的回答着,“镇国公多宝贝这个女儿您又不是不晓得,怎么会舍得罚慕小姐呢,只是罚了慕小姐身边的影卫意思了一下”。
灰衣停顿了一下,“不会镇国公没有罚慕小姐还是有原因的,毕竟京城第一美人被秦将军无缘无故的甩了,不开心去借酒浇愁也是人之常情嘛”。
容谨眼里一暗,拳头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声音却是淡淡的,“行了,我知道了,下去吧”。
“主子……”,灰衣犹豫着开口道,“这慕小姐身边有影一、影七这两个影卫,院里人也多,我们安插的人不过是个二等丫鬟,平日探听消息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要一直给我们送出来,只有半夜三更才得空,您说……我以后还需要大半夜的来暗室找您吗?”灰衣不确定的问道。
“嗯,行吧”,容谨的眼神朝边上瞟了瞟,假装不在意的说着。
灰衣低头弯腰行礼着,道了一声,“属下知道了”,脸上是一副我全懂了的表情,心里不禁暗暗的担忧,跟了主子那么多年,从未见过自己精明又冷血的主子愿意花精锐的人,去做无谓的事情,只为了一个姑娘。
看来,主子这次是动真情了,可是……按照主子现在的实力,只能做到隐姓埋名,此生不愁吃穿。想要真的讨得镇国公嫡女的欢心,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灰衣离开后,容谨抽出了已经擦拭好,放回架子上的银剑,重新练着功,竟然比刚刚更卖力,看着这身形似乎也更上一层楼了,直到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才放下银剑,腿步一软,虚浮的走了出去。
日上三竿,挣扎了整整一日的慕怀信挠了挠头发,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的一把抓起放在桌上,昨日就拿过来的、自己的嫡亲妹子慕昭华已经打包好的簪子,慢吞吞的出门了。
走到镇北王府前,慕怀信向门口的小厮说道,“镇国公府二公子慕怀信,求见贵府北阳郡主容小姐,劳烦通报一声”。
小厮应了一声,“劳烦公子稍等,奴才去去就来”,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哎等等”,慕怀信又叫住了那小厮,“没事的,如果你家小姐不在,或者不愿意来见也是也没关系!真的!”,慕怀信补充道。
这就让小厮有点莫名了,虽然不解,但也不便多问,只能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公子稍等”。
慕怀信站在原地,心里倒是有些忐忑,想着如果这位郡主如果不来倒是最好,自己把东西交给小厮,再带个话,看在自己妹妹慕昭华的面子上,郡主一定会送些解酒药来的,那可是完美啊!“
但慕怀信的如意算盘彻底被打破了,“嗨,你找我呢?”
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叫喊声,慕怀信回头,哎呦妈呀,这位郡主大小姐怎么自己跑来了呢!
慕怀信哭笑不得,“郡主你还亲自来迎接我?我怎么敢当呢”
“迎接你?!倒是挺敢想啊!老娘自己要出去,正好听到你来,怕你的小短腿跑太慢,特地叫你在门口说,对了,你来找我有何事?”,容静姝嗓门又大又快,如同鞭炮一般热切。
慕怀信的眼睛耷拉了下来,好歹自己也是镇国公的二公子,身上还挂着一个从四品的虚职,竟然连一口茶都喝不到,要沦落在大门口站着喝西北风。
算了算了,谁叫自己是背负使命而来的,慕怀信摇了摇头,不计较那么多,先把事办了再说!
“我妹妹昭华,说是你给的解酒药不错,吃的很是管用,这不家父和家兄平日里都不太能喝酒,每喝一次都要不舒服个大半日的,不知可否管郡主再要几粒药呢?”,慕怀信客气的说道。
“这有何难,一句话的事情”,容静姝一挥手,“阿叶,你这就叫人送三瓶到镇国公府,哎对了,顺便连方子也一起捎上”,容静姝最后还补充道。
慕怀信面上微微一笑,看来任务完成得很顺利啊,随即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包袱,递给容静姝,“这是一点小小谢礼,郡主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
“哇!这是红楼梦的!”容静姝一副惊喜的样子。
红楼梦,唔,慕怀信当然是听说过的,京城中新开的一家首饰铺子,定价有点高,但也不算特别离谱,但这簪子做的可是真的好,不光好看,还别出心裁,就连这铺子的布置,也叫人流连忘返,短短几个月内,这名声都快赶上百年老字号簪宝钗了。
只是,这一向不爱好金银珠宝的容静姝居然知道红楼梦,还一副惊喜的样子,倒是少见。
心里想着,口中却是温和的说道,“一点小心意,郡主高兴的话,不妨打开悄悄,也好晓得是不是得郡主得心意。”
容静姝三下五除二得拆开来用锦帛包着得小木盒子,一支木兰玉簪跃入视线,全体白的竟如此通透,不用摸一下,就能想象的出那温润得手感。
“哇……塞……”,容静姝感叹着,嘴角不自觉得上扬着,眼里发出了亮晶晶得光芒。
慕怀信看着,竟然有些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