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贺堂风落荒而逃的背影,慕昭华脸上的的镇定却是裂了开来,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完了,被发现的话,就完蛋了……”。
暴雨也逐渐变小着,淅淅沥沥的停了下来,容谨收起了油纸伞。
不需要再躲在雨伞下,慕昭华不着痕迹的挪开一步,容谨站在阴影中,看不清脸上有什么表情,只听到一声低沉的声音,“你刚刚为何不顺着他说的做,也便没有这样的困扰了”。仔细听,还能听得出发抖的颤音,在夜色中,居然有几分魅惑的味道。
慕昭华奇怪的看了容谨一眼,“你这个人很奇怪哎,怎么被人说成那样,很开心吗?”
“不是,只是没有想到而已”,容谨犹豫着说,“你放心,这件事必定不会对你和镇国公府有影响的,我保证”。
听着沉稳的声音,慕昭华差点就信了,刚想脱口而出,拜托,你有什么能耐保证我没事,已经是自身难保了,但看着容谨的眼里闪闪的发着微弱的光芒,炽热的叫人挪不开眼。
慕昭华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不禁别开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足尖,不由自主的改口道,“好吧,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哪什么补偿我”。
容谨唇角勾起,融化了脸上冷硬的线条,一看便是真心的笑容,“不会的,不过,不论怎么样,今日之事,你想要什么补偿都是可以的”。
“不必了”,慕昭华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脸,“我们走吧”,扭头对影一说着,抬起手来意思意思的一挥,算是对容谨的道别。
慕昭华与影一已经走的有点远了,容谨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一道黑影嗖的一声一闪而过,“主子”。
竟是灰衣。
“来的很快啊”,容谨淡淡的开口,语气里听不出是表扬还是批评。
灰衣眼里闪过一丝无奈,“还真是瞒不过主子啊,是,属下是偷偷的跟着主子出来的,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主子发现了,请主子责罚!”
容谨哼了一声,“你倒是也算有长进,罢了,来都来了,就同我一起去办正经事吧”。容谨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意。
“什么正经事?”,灰衣不解的问道。
“刚刚有人想送我一份大礼,不好好的回一下,怎么行呢,你说对不对?”,容谨唇角微微的勾起,明明是人畜无害的笑容,却叫人看的心惊胆战。
灰衣瞬间就明白了,唔,那威武小将军要倒大霉了,每次,主子露出这幅笑容的时候,说明有人要倒大霉了。
不过,灰衣偷偷的瞄了容谨一眼,京城中权贵侮辱主子的人多了去了,如果每次都要施计报复一番,太容易暴露自己的底细了,主子大多数选择忍过去就算数了,今日明显一副要大动干戈的样子,怕不是为了自己啊。
京城的夜里,格外的安静,即便穿着软牛皮靴,都听得见轻微的脚步声,经过这一场闹剧,慕昭华全是完全清醒了,发生这样的事情,慕昭华自然难以开心起来,一个人默默的走着。
“小姐,你估摸着今日之事,那贺堂风会对外宣扬出去吗?”,影一眉头紧锁着。
“不知道”,慕昭华干脆的回答着,“若他稍微聪明一点,便知道这件事没有证人,我们几个说了都不作数,说不出他也不光彩,况且有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扮成男装出来同四皇子喝酒,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影一浓密的黑眉依然紧紧的打结着,“可他一看就是个小心眼的人,怎么会轻易的就这么算了”,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道,“主子,你最后虽然是解气,但属下总觉得不妥,这样他指不定会更记仇的”。
虽然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但影一却忍不住开口道,不知道为什么,影一总觉得原因没那么简单。
慕昭华微微一愣,眼神流转,“反正他这人气量总是小的,左右都记上我的仇了,那我趁这个机会解个一时之气也是好的”,慕昭华却不说是替谁解气。见影一不开口,慕昭华只要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罢了,随她去吧”,慕昭华无所谓的说着,“他占不到便宜,我最多丢了些面子而已”。
又能怎么办呢,慕昭华想了一路都没什么好主意,难道要自投罗网同爹爹说吗,慕昭华看了一眼身边的影一,自己倒是不怕,可影一一定会很惨的,算了,现在只好寄希望于贺堂风那个蠢货稍微动一点脑筋了。
偷偷的翻墙回到了凝霜院,慕昭华抹黑换回了寝衣,草草的了漱了漱口,对影一说,“你下去吧,好好休息一番,你放心,即便贺堂风说了出了,我也不会供出你来的,我只一口咬定是一人去的便是。”
影一出了屋子,现在小院里,静静地凝视着已经合上的雕凤紫檀双合门,一会儿的功夫,像是下定了决心,转身离开,但方向却不是自己的小屋。
第二日,经过了夜里的大雨,天气竟是格外的好,慕昭华起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正用着迟到的早膳,却见蓝浅小跑着进来了,“小姐,老爷说,要你即刻去一趟书房”。
看着慕昭华脸色变了变,蓝浅不解的问道,“小姐怎么了,听老爷那么的意思,好像挺着急的,可是有什么问题?”
“也没什么要紧事”,慕昭华不便多解释,看着刚刚上满的一桌子早膳,顿时也没了胃口,抓起一块桂花藕粉松米糕草草的塞进了嘴了,一边起身迈开步子,一遍大口咀嚼着。
到了爹爹的书房门口,慕昭华却是迟疑了,深深吸了一口气,早晚都要面对的,一鼓作气,推了门便进去了。
“哼”,看到慕昭华进来,镇国公 茶杯朝桌上狠狠的一掼,“你可知道错了吗?”
慕昭华一抖,畏畏缩缩的跪下了,“女儿,好像是知道了”。
“哼,胆儿越发的大了,本来还觉得你现在变得知书达理的,比之前要好上很多,结果爹还没高兴上几天,又开始惹事了!你可知道今天早朝上发生了什么吗?!”
镇国公一口气如同放鞭炮一般,噼里啪啦的说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像是想消消气一般,开口继续说着。
“今日早朝,抚顺侯独子贺堂风,也就是那个叫什么威武小将军的,在朝上控告你昨天夜里女扮男装!同四皇子一起在吃花酒,他见到你们来跟你们打个招呼,却被你们打了一顿!差点没把爹吓死!他说的可是真的?”
“一半真的,一半假的”,慕昭华镇定的说道,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镇国公别开眼睛不去看,抚摸着胡子,继续问道,“哪一半是真的,哪一半是假的?”
“昨夜我女扮男装自己溜出去同容谨喝酒是真,伙合四皇子打了贺堂风也是真,但至于为什么打他,爹爹,他敢说吗?”,慕昭华细细的阐述着。
“他只说是你们喝多了,不认识人,见到他就打,嘿,别说,他今日上朝,的确是鼻青眼肿的,看的也怪瘆人的”。镇国公皱着眉头说道。
慕昭华脸上浮现出幽幽的冷笑,“果然”。
“你别扯开话题,你且告诉我,你同谁出去的?”,镇国公气急败坏的问道,明显愤怒值到达顶峰了。
慕昭华眼角一跳,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我一个人”。
“呦,为父还不知道,原来我的镇国公府竟是那么的出入,来,你说说,你是怎么出入的?”,镇国公脸色铁青。
慕昭华偷偷的瞄了一眼,吞了口口水,流利的说道,“我先是换上了男装,从侧门大摇大摆的出去了,但我早就搬了一把梯子,藏在了后花园墙外的角落了,晚上再算好了侍卫们巡逻的时候,自己翻了回来”。
为了防止穿帮,慕昭华早就在脑海中演练好了,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机智。
“起来!”,镇国公没头没脑的吼了一声。
慕昭华不解其意,一遍起身揉着膝盖,心里却是泛起了嘀咕,这爹,怎么那么好骗,不应该啊!
“影一全招了”,镇国公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看着慕昭华不解的眼神,解释道,“昨天夜里他来过了,一五一十的全对我说了,不然你以为我今日在朝堂上,怎么会应对的那么自然!”
慕昭华大惊失色,“爹!你没有怪他吧,都是女儿不好,硬是要叫他陪我去喝的,不是他的错”
“哼”,镇国公重重的哼了一声,“岂能不惩!而且是要严惩!”
“爹!,为什么!明明是女儿的不是啊!”,慕昭华的脸上写满了焦急。
“向来都是主子犯错,奴才受罚的,何况你又是我的宝贝女儿,我自然是不舍得打你的,但他就不一样,身为奴才,没有劝慰好你,就要受罚!”,镇国公背着手,说的一本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