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华也曾经听说过这些故事,更是知道,这位嫡长公主是永靖帝的挚爱和心头永远难以磨灭的伤痛,自然是不敢应的,连忙说道,“皇上真是谬赞,臣女哪里敢跟昔日的嫡长公主相提并论,臣女万万不敢!”
永靖帝抚摸着胡须,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中,似乎全然没有听到,看着慕昭华的眼神,似乎像是要把慕昭华穿透一般,口中喃喃的道,“真是像啊,安宁,如果你能够再放得开一点,把朕当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般,那就更像了……”
慕昭华心下一动,各种散开的记忆点,如同被雷击一般,贯穿着串联在了一起。
自己真的同长公主长的很像,自己出生的时候,正好是嫡长公主仙逝的时候,京城种权贵之女那么多,可几个皇子偏偏都花尽所有力气,只为得到自己……
自己刁钻刻薄、又骄奢无度的性子人尽皆知,如果说,为了得到自己,图的不光是因为自己美貌,不光是为了镇国公府邸的背景实力,那还有……
慕昭华偷偷的打量了一眼高台上的永靖帝,看自己的眼神里,五味陈杂,但唯一可要读懂的是,似乎真的是动了真感情。
慕昭华眉心一跳,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一个疯狂的想法,刻意放缓了声音,比往日更加温柔的开口道:
“皇上厚爱,安宁真的是惶恐,皇上是天下之子,安宁自然是把皇上当成父亲一样的敬重、效命”。
永靖帝温和一笑,“朕要的倒不是你的敬重,不过也是,到底不是在宫里头长大的,也不常常见到过朕,只能敬不能亲啊”。
再抿了一口酒,“既然如此,那朕就再封你为安宁和硕公主,从此,你可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同朕亲昵一番了”。
此话一出,如同一锅沸水投入了一块冰凉的大石头,全场的人,都震惊的说不出来,现在一片寂静,就连歌姬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弹奏。
不远处,镇国公站起了身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皇上,您这……也厚爱她了,臣,惶恐啊!”
永靖帝哈哈一笑,“爱卿你不必担心,朕当然知道,这可是你的宝贝独女啊!怎么会夺人所爱呢,朕只是赐一个诰命罢了,安宁还是呆在镇国公府,不必入宫的”。
镇国公脸上的担忧丝毫不见褪去,反而眉头更是深深的皱起。
就连慕怀德和慕怀信对视的眼神里都是深深的不安,在场不少的人,眼里透露出来的不是羡慕,而是看好戏的样子。
这就不得不说起,从那位嫡长公主仙逝后的事迹了。
自从嫡长公主仙逝后,永靖帝似乎无意再让自己疼爱的嫡女再去和亲,但为了以防万一,也得总有候着的人选。
从此,永靖帝便寄情于一些门第不高的女子,或者直接从民间接了一些女子来,但凡生下女儿,便刻意的不亲近,以防送去和亲后太过伤心。
偶尔,永靖帝还会从朝臣中女儿间收养一些,封为公主,专门用于和亲。
众人面面相觑,这就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的。
永靖帝似乎想到了什么,抚掌大笑道,“爱卿不必担心,安宁不是上次便问朕讨一个婚配自由,朕当时只是随口赐了一个口谕,那现在朕便正式下旨,许诺安宁婚配自由,自己做主了!”
镇国公脸上这才好看了一点,立即跪地谢恩着,慕昭华见状便也跟着跪地谢恩着。
周边的人识着永靖帝的眼色,纷纷贺喜着慕昭华 —— 新的安宁和硕公主。
回到席位,容静姝举起酒杯,敬道,“恭喜了”。
慕昭华笑道,“我也是方才差点被吓傻了,全然没有想到”。
容静姝也感慨道,“是啊,这真是莫大的荣耀,谁能想到,你能在短短的几个月里,竟然一连被封了郡主,现在还封了正经的公主,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慕昭华只笑了笑,抿下了一口酒。
容静姝笑道,“按照你现在的来看,容嘉都再也不敢明面上欺负你了“。
慕昭华苦笑道,“哪能啊,毕竟是嫡亲的女儿,而且又是个固伦公主,我哪能比啊,最多就是明面上好一点”。
慕昭华的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永靖帝又看向了男子的席间。
“秦爱卿,你路上辛苦了”,永靖帝又和善的说着,“朕敬你一杯”。
秦烨霖立刻起身,举起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不辛苦,臣多谢皇上”。
“爱卿在边疆劳苦,又是一个人,身边总缺一个嘘寒问暖的人,这都多少年了,朕实在是不放心啊”,永靖帝像是随意的问着。
“皇上宠爱,臣感激不尽,臣自幼一个人,早已习惯如此了”,秦烨霖沉稳的说着。
“你这说的,朕更加的要不好意思了,你为了大容的江山,一个人到现在,朕怎么过意得去,何况,朕也对不起你秦家的列祖列宗啊”,永靖帝笑着说道。
“这本就是臣的分内之事,臣本就应该如此”,秦烨霖抱拳,朗声说道。
“这样可不行”,永靖帝一拍手,“朕这次给你物色了一个女子,就叫她在身边伺候着吧”。
一名女子从殿后走了出来,一看,是一个极其清秀的女子。
这是礼部侍郎云爱卿的嫡小姐,云浅,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就让她随你回去吧,在身边照顾你!”
秦烨霖下意识的扫了慕昭华一眼。
慕昭华却只顾着低头吃东西,秦烨霖收回了眼神,紧紧握着拳头,口中道。
“多谢皇上厚爱,臣,实在不习惯身边有女人,且边疆风寒苦地,臣实在不忍心云小姐去吃苦,还请皇上三思啊!”
“这就是在说浑话了,你瞧瞧你,已经是多大的岁数了,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这怎么方便”,永靖帝的口气极其的熟,像是在劝导着自己的儿子一般。
“何况,你又是秦家的独子,你祖父是大容江山的开创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件事。朕怎么都不能纵着你!朕也问过了云爱卿的意思,云浅姑娘,是自愿来服侍你的”。
眼见着秦烨霖正欲再开口,永靖帝已经抢先继续开口道。
“先前是朕惯着你,朕总以为是你年纪没到,不懂这些事,如今你也已经是朕最信任的将军了!没有之一,都说成家立业,你这个业立的也是够圆满的了,家总不能时时的不成,远在漠北,朕也不放心,就趁着你现在还在朕面前的这个几乎,就把云浅赠你了!你可要记得,自己的责任和使命啊!”
永靖帝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最后还意犹未尽的补充了一句。
慕昭华死死的低着头,紧紧的捏着银筷,却全然不知塞进口里的是什么食物。
“臣,多谢皇上,臣,领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烨霖才发出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回话。
慕昭华只觉得,周边一片安静,听不见身边的重重喝喜声,敬酒声。
“你也不必这么勉强的,瞧你,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云浅是个好丫头,性子温柔,也通读诗书,在一起处久了,说不定你就习惯了有人照顾的好处”,永靖帝看着秦烨霖的脸色不是很好,开口劝慰着。
秦烨霖却是勉强一笑,“臣明白”。
“这样,朕就先赐云浅侍妾的位置,如若服侍好了,你就来开口,与朕提一提,再升侧夫人或是正夫人,如果你开窍后寻到了中意又合适得女子,朕便再为你赐婚,可好?”,永靖帝继续说着。
“臣觉得,皇上想的周全,就按皇上得法子吧”,秦烨霖依然是一贯沉稳的语气,但只有自己才知道,心里已经如同一滩死水,波澜不惊了。
慕昭华微微的抬起头来,打量着那位走向秦烨霖席坐边上的云浅。
这张脸,也不算辱没了这个名字,脸蛋说不上有多么的绝美,整个人白净秀气,看着就叫人神清气爽,果然是礼部侍郎府里出来的嫡女,虽说也是个正四品,但这个云浅仪态万千,落落大方,丝毫不输给那些公主郡主们。
可能脱去了贵女们惯有的傲气,整个人看起来风轻云淡,格外的清爽可人,叫人舒服。
一入座,便为秦烨霖斟茶夹菜,一番动作行云流水,煞是好看。
众人一见,忍不住的恭喜着秦烨霖,这一次居然收获了如此贤惠之人,同时还不忘夸赞着礼部侍郎,这嫡女实在是管教的好。
慕昭华虽然极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要让自己别过眼不去看的动作显得太过刻意,但这几分不娴熟的演技,又能骗得过多少人呢。
慕怀德和慕怀信两人对视了一眼,镇国公微微的一叹气,脸上倒是不见忧色,容谨的脸上则是难得的流露出笑容。
就连苏云风的脸上,也高深莫测的一笑,举着酒杯,真心实意的敬着秦烨霖,“恭喜秦将军收得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