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百花宴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经不住蓝浅的催促,慕昭华随手择定了一件嫩粉色的纱裙,搭一件绣金薄袄,这样便能让自己显得更年幼不经事,但镇国公府的女眷不能让人给小瞧去了,届时梳一个高髻,以宝石钗子环绕着固定,再斜插上那支自己设计的发簪,丝毫不失官家大小姐的气派,在一群莺莺草草中,反而显得不引人注目。
慕昭华一方面为自己的机智感到满意,一方面却是隐隐担忧,虽说来了古代也有些时日了,但从未和皇家正面交锋过,即是百花宴上男女不设大防,但……慕昭华抚额,这两个哥哥如果真的无所不能,前世的镇国公府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直至百花宴的前一日,二哥才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晚膳上。
和沉稳的大哥不同,二哥慕怀信可以说是没个正经,自幼上蹿下跳,能把一把白羊胡子的老先生气个半死不活,不过同大哥一样,对妹妹也是爱护有加,没少为小时候的慕昭华顶罪,两个臭味相投的人,自然感情是最要好的。
慕昭华看着面前那年轻俊俏的少年,记忆里的二哥,笑得时候眼睛会眯成月牙,现在正冲着自己眨巴了一下,恍然如梦,格外亲切。
一想到这样生气勃勃的二哥,最后会因自己葬送在阴冷灰暗的大牢里,还不知道死前经历了什么,慕昭华不禁红了眼。
慕怀信记忆力的妹妹一直是明艳逼人、夺目闪闪的,何时见过这样梨花带雨的模样,一下子也吃惊急了,“你……你怎么了?”眼神求助的瞄向身边。
慕怀德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有一回夜里来了个武功高强的歹人,闯入了夭夭的房里,夭夭被吓着了,做了个噩梦,现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慕怀信的笑眼锐利的扫过慕昭华,居然让慕昭华心里略过一丝凉意,能第一反应怀疑到妹妹的真假,这个二哥,恐怕没有世人想象的简单。
慕昭华被打量的发毛,平复了一下情绪,软糯的叫了一声,“二哥”。慕怀信慢慢的恢复了那招牌的大大咧咧的眯眼笑,从内兜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香囊。
“这是翼州特有的太平花香囊,我闻着味道挺好,虽然不值几个钱,但只在那地才有,且花期不长,极难晒干,夭夭你就拿着玩吧”。
慕昭华伸手结果,果然香气馥郁,不同寻常闻惯了的味道,甜甜的道了一声,“谢谢二哥”。此时镇国公到来,这才开始布菜,饭毕后,镇国公把三个子女召到书房。
落座,镇国公拿起茶呷了一口,“其实你们也猜到了,这次,把你们叫来,主要是为了明日的百花宴,切莫与皇家的人扯上关系,这寻对象也要顾及对方的家族,门楣高低倒是其次,重要的是,不能提前站队啊。”
慕怀德面色一凛,“父亲放心,孩儿知道”,连一向玩世不恭的慕怀信也收起了随意的模样,正色的点了点头。
“至于夭夭”,镇国公面色复杂的看着慕昭华。
“爹爹放心”,慕昭华接口道,“夭夭也必当不与皇族中人发生发生纠葛”。
镇国公的眼里的担忧一闪而过,感慨道,“也是委屈了你们,生在世家,也有许多事情不能如意,这就是代价啊!”
慕怀信嘿嘿一笑,打破了略带伤感的凝重气氛,一手搭在慕怀德德肩上,“多大的事儿!小爷我那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爹你再给我设一百条规矩,这儿媳妇我也能给您带回来!您就放心吧!”
镇国公一吹胡子,“谁担心你了!你找不到打光棍最好不过了,省的去祸害人家正经姑娘,为父是在担心夭夭!明日百花宴莫给人欺负了”
“哈哈!咱家的夭夭还能被人给欺负!这就是个母老”,慕昭华眼见二哥在拆自己的台,几记眼刀飞了过去,慕怀信只好把那个虎字给吞了下去。改口道,“爹啊你就放心吧,我和大哥会照顾好夭夭的”。
“那是!夭夭 受了什么委屈,看回来不教训你”
“哎喂喂,爹你每次都那么偏心,照顾妹妹大哥也有份,要教训也要连大哥一起揍啊!”
正在喝茶的慕怀德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着这阖家欢乐的场景,慕昭华扑哧一笑,心中最柔软的一块像是被按到,畅快中带着些酸楚,暗下决心,明日,必将加倍小心。
翌日五更天的时辰,就要梳洗打扮,虽然妆容发髻不甚复杂,但蓝浅依旧恪职责,预留出了大把的时间,慕昭华打着哈欠神智不清的嘟囔道,“我的小蓝浅哎,你以后嫁了人,一定会是个贤妻良母!”
蓝浅红了脸,“小姐又在胡说了”,手上的活却是没停下来过,慕昭华对着镜子,欣赏着蓝浅的手艺。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也未曾正儿八经的打扮过,慕昭华也暗自的期盼着这京城第一美人,如若细细收拾了,会是怎样一副极盛的姿态。
盘发,簪钗,匀面,画眉,点唇,换装,除了完美,慕昭华简直找不到更合适形容词概括这张脸。
水汪汪的眼睛亮若星辰,精巧的五官勾勒出立体又柔美的弧度,一颦一笑,顾盼生辉。从自己的凝霜院行至正门,下人们无一不露出惊羡的目光,这倒让慕昭华有些不好意思了。
马车早已停在府外,慕怀德和慕怀信即使日日相见,也不免眼前一亮,交换了个眼神,喜忧参半。
喜的是,往日的慕昭华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能出风头的机会,这次居然知道低调行事,忧的是,即便一身刻意平淡的装束,也难掩这绝代风华。
慕昭华抿嘴笑着行了个礼,便坐上了马车。
马夫的驾驶技术极好,坐在厚厚的软垫上,慕昭华睡意渐起,脑袋如同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瞌睡了一路。
大半个时辰过后,马车停在了顺贞门口,这是历代后妃入宫的宫门,凡是宫宴,女眷必从此门入宫,而男子则可从
入内。
所以,慕昭华只能与两位兄长先分道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