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餐桌,早膳已经上了。
一碗清粥正腾腾的冒着热气,配菜也是五花八门,面点类的蟹粉小饺儿、牡丹炸巧果、松子瓤卷酥、豆腐皮包子;四道配粥的腌菜;能填饱肚子的糟鹅掌,风干鹅脯,蜜汁叉烧、炸鹌鹑;还有咸口的酸笋鸡皮汤和甜口的玫瑰丸子露。
十六道小菜铺满了整整一个圆桌,和21世纪相比,这简直是顿顿在吃年夜饭。
一餐完毕,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像是未曾动过一样。
慕昭华轻轻叹了一口气,真是朱门酒肉臭啊,对蓝浅说道,“剩下的这些你们分了吧,然后吩咐厨房,明日起,不,从下一餐起,一切简便些,不要那么铺张浪费”。
蓝浅也不敢问为什么,只是谢了恩,便叫人撤下了。
再用浓茶水漱了口,取了棉帕蘸了清水擦拭了唇角,吩咐厨房端了两碗糖酥酪,眼瞧蓝浅吃完了早饭,盘算着爹爹也该下朝回府了,便一同去了爹爹的院里。
因娘亲的小字中带一个“静”字,在娘亲过世后,爹爹便将院子更名为“思静斋”,这位镇国公夫人也是位传奇人物,柔柔弱弱的一介女子,居然把一介武夫的爹爹管的服服帖帖,别说侍妾通房,连丫鬟都不敢多瞧一眼,这“惧内”的名号,爹爹却是甘之如饴,这对镇国公夫妇,让全京城的女子都羡慕不已。
可惜的是,娘亲在产下慕昭华后便开始体弱多病,秋冬久咳,伤及肺腑,药石不及,最终在几年后离世,慕昭华对娘亲的印象也停留在了五岁。 自此,爹爹便消沉了好一段时间,身体也大不如从前,辞了官职,只留了个虚爵。
“思静斋”位于镇国公府的右上方,慕昭华一边回忆着,一边也走到了。
管院的见到是自家大小姐,弯着腰道了一声“小姐吉祥”,便放行了。相比自己的清新幽静的小院,爹爹的院子便简单的多了,不见鲜花,只有一圈松柏郁郁葱葱。
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正院,二等小厮见了,忙笑着指引道,“老爷在书房呢,大公子也在呢!”。慕昭华踱着步,慢悠悠的跟着记忆寻到了书房。
还未进门,只听到重重的一声叹息,“这事还真棘手啊!为什么偏偏进了咱们府里,还摸进了夭夭的院子呢!”随后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是啊,今儿个一早,所有的痕迹就都被清理干净了,真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这该如何去追捕呢!”
慕昭华一愣,这爹爹和哥哥显然在谈正经事,自己来的好像还不是时候呢,如此一想,便止住了脚步,正想吩咐蓝浅,把手上提着的糖蒸酥酪交给爹爹身边的小厮。
门内传来一阵低喝,“谁在外面!?”
慕昭华尴尬的推开门,行了个礼,“爹爹,哥哥,是我”。
一个身着褐色麒麟官服的中年男子,浓眉大眼,身形伟岸,一副大将气概,气度不凡,深锁的眉头一见到面前的少女,便疏散了开来,含笑招手道,“夭夭啊,你怎么来了,病好完全了吗?”
对于爹爹和哥哥叫自己“夭夭”,慕昭华一点也不奇怪,大容王朝,同中国古代一样,姓名由父母定,小字由自己取,当然,皇上也会御赐封号或小字,这属于莫大的荣耀。
当然,极少的情况下,御赐小字也并非荣耀。
例如京城皆知,四皇子容谨,御赐小字——慎之,稍识几个字的人都知道,取自“谨言慎行,好自为之”,实属讽刺。
“爹爹……”,慕昭华刚想开口,回答自己的身体已经好全了,却鼻头一算,眼泪也掉了下来。
面前的人,虽是来自21世纪的自己第一次才见到,却是那么的熟悉,慕昭华抹了抹眼角,却控制不了泪珠如雨般的落下,那是身体里,最后一抹魂魄在留恋。
随即也不再控制,任由身体抽泣着放声大哭,扑向面前那中年男子的怀中,“爹爹……”
镇国公不由的大惊,和身边的长子慕怀德面面相觑,一手抱住迎面扑来的女儿,小心翼翼的轻抚着后背,“怎么了,是不是昨晚吓到了,别怕别怕,爹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夜里多加了两倍的守卫!保证安全!”
慕怀德也连连附和道,“是啊,夭夭别怕,哥已经给你好了贴身影卫,虽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但到底性命重要!有那影卫在,保证没人能伤的了你!”
从事发,到现在,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爹爹和哥哥彻夜未睡,顶着抓贼不利的罪名,还给自己找好了侍卫……
想到这里,慕昭华哭的更凶了。
“哎呦哎,我的小祖宗啊!别哭了,乖啊!”,“夭夭啊,乖,别哭了,没事了,以后保证没这种事情了”……
上了年纪的镇国公和高大挺拔的京城守卫总管,完全乱了手脚,对他们来说,宁可去战场上以一敌百,都比面前,这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少女好解决,只好翻来覆去的重复着,那几句安慰的话。
慕昭华感觉到身体内,那缕魂魄淡淡的飘离,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依然忍不住小小的抽泣着,面对眼前的二人,满脸堆着真切的关怀,慕昭华只觉得,内心暖暖的,下定决心,必将拼劲全力,护得镇国公一世安宁。此时,耳边若有似无的飘来了一声“谢谢”。
“没事了”,慕昭华吸着鼻子,蓝浅候在门口,见势早已差人打了水,擦了把脸,慕昭华恢复了镇定,不好意思的注视着面前的两人,“昨夜做噩梦了……”。
镇国公和慕怀德松了口气,“没事的,不怕,夭夭以后不会有危险的……”。
慕昭华摇摇头,一沉吟,决定和父兄敲敲警钟,“不是的……”,回头扫了一眼门口,蓝浅识相的退出,顺手带上了门。
慕昭华深吸一口气,将那些发生过的事,咬着牙,描述成梦境。
镇国公和慕怀德对视了一眼,半晌,镇国公正了正神色,缓缓吐出,“夭夭啊,你也快笄了,这事,到也不能不防,本想着过一段时间再提点你,既然今日说了,爹爹便要嘱咐你一句,你做什么都行,只是尽量少和皇室中人接触,就可以了”。
慕怀德摸了摸面前少女的脑袋,“乖,夭夭不怕,有什么事,总有爹爹和哥哥在,你那一定是反梦,那些事,必定不会发生的”。
慕昭华点了点头,“夭夭知道,夭夭必定以家族安全为第一!”
镇国公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安全虽然重要,但是也不能勉强,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咱们的夭夭,一定要过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