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儿,你也来弹一曲,给大家听听吧”,永靖帝突然发言道。
七公主容曦,年长九公主两岁,年初才过十七,正是待嫁的年纪,生母是月嫔何氏,是兵部侍郎的庶女,母家不显赫,分位也不高,连带着七公主在宫中,也过的小心翼翼,平日里半点也不敢逾越。
幸好何氏通宵音律,才能私底下传授七公主容曦些琴艺,但一向视自己为天之骄女的容嘉,岂肯输给一名小小的庶公主,缠着王皇后请了天下第一的乐师,还求了永靖帝开了国库,要名动天下的洗梧琴。
在公主席下首的容曦猛然抬头,素净的脸上露出几分错愕的表情。永靖帝一共就这么四个女儿,除了三公主和六公主早已出嫁,待字闺中的只剩下这两位公主。
永靖帝这么一提点,多少也有几分暗示的意思。
说实话,这容家的基因也是好,七公主容曦长的虽不说有多绝色,但也算得上清秀有余,外加这细腰芊芊不堪一握的身姿,抚琴的姿势分外的柔美,让人看得就愿意心醉其中。
可不知是选的曲子不佳,还是技艺不精,抑或不敢太露锋芒,容曦的表现实在是平平,偶有几段让人耳朵一竖,却偏偏都被一些不大不小的跳音给打破,只让人觉得遗憾。
一曲落音,容嘉朝着高堂之处盈盈一拜,楚楚可怜。
慕昭华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七公主。记忆里上一世,这看着弱不禁风、胆小怕事的七公主嫁与顺天府府尹嫡长子为正室,很快便诞下二子一女,和相公举案齐眉,也算幸福。
在王皇后和九公主的欺凌下,还能逃脱外嫁和亲的命运,不是运气太好,就是……也是个颇通心机之人。
而九公主容嘉更露得意之色,精致装饰的脸蛋愈发明媚。
依照百花宴的规矩,女眷们大多需要表演些才艺,一来免得宴会无趣,二来也算是给各位鲜少抛头露面的小姐们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不过为了避免临场手足无措,通常公公们上门递帖时,会嘱咐上一句。
有了两位公主的开头,才艺表演会也理所当然的开始了。
因为没有收到公公的嘱咐,慕昭华自当是未及笄的自己无需上场,悠闲轻松的在席间吃吃喝喝,只觉得古代的贵族小姐们也不容易,逃开了数理化外语,但琴棋书画也不轻松,只觉得自己像是白捡了一个大便宜似的。
一圈下来,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慕昭华渐渐感到坐的腰酸背疼,只盼着宴会什么时候能结束,只听王皇后又笑语盈盈的开口了,“真是天佑大容,本宫瞧着这些年轻小姐们真是优秀极了,各个都让本宫喜欢的紧,不知可否还有哪家府上的小姐还不曾展示过才艺?”
正揉着腰的慕昭华瞬间变色,该来的还是来了,迅速与身边的大哥、二哥交换了一个眼神,起身出列,跪地行礼道,“臣女镇国公府嫡女慕昭华,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令人诧异的是,与此同时,响起了又一个女声,“靖北王府嫡女容静姝,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王皇后面上露出和蔼的笑,“静姝也就罢了,左右是皇上自幼看着长大的,平日里也没少见这孩子弄枪舞剑,倒是这镇国公府上的孩子,倒是不甚了解。”
慕昭华眼眸一转,怎么猜不到王皇后的意图呢?不就是让自己也上场秀一手吗?只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强迫自己突然表演一场,意图何在?
心里千回百转,明知最终还是拗不过圣意,嘴上却必须客套一下,“回禀皇后娘娘,臣女不知今日还有这一项,不曾做过准备,况且臣女才艺不佳,恐扫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兴致。”
王皇后依旧笑的如同春风拂面般的和善,“皇上您瞧瞧,镇国公好教养,这姑娘好知礼数,况且还生的如花似玉,比咱们的嘉儿还标志几分呢!”说罢转过头,瞧着皇上。
慕昭华一听这话不好,急忙开口道,“臣女惶恐,臣女不敢,皇后娘娘谬赞了,九公主乃皇上的金枝玉叶,自是得皇天庇佑,聪慧过人,臣女对九公主自是崇敬有加。”
慕昭华垂首而站,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只希望这一袭自贬,能够打消永靖帝的不悦。
“呦,这孩子还谦虚着,静姝和本宫说无才,本宫还真能信她,你的琴艺本宫早有耳闻,无妨,今日你是这里最年幼的,就算真的表现不佳,也无人怪罪你半分。”王皇后柔柔的道来,但这话里的意思却是不容反驳。
慕昭华正准备认命,只听一声爽脆的女声,“皇婶婶,您这话便不是了,静姝会舞剑啊!怎么不算才艺呢!皇叔还夸过我呢!”
慕昭华嘴角勾起,谁说这个小郡主有勇无谋,明明一声撒娇撒痴的皇婶婶,既明目张胆的顶撞了皇后,又巧妙的堵住了皇后娘娘的嘴,叫皇后有气也不能摆在脸上,别回头被人家说和一个小孩子较真儿,真是叫人痛快。
只是思索了片刻,慕昭华心中便已有了决断,清朗的开口了,“臣女近日也对舞剑大有兴趣,奈何自己身子骨实在不行,这才觉得,郡主真的是好厉害。”
容静姝扭头,略奇怪的打量着慕昭华,说实在的,偶尔接触过两次,对这位镇国公的嫡女印象不是很好,吃穿奢靡、性子骄纵、仗势欺人,实则不是自己欣赏的对象。
只是今日一见,只觉得大不似从前,对着这张盈盈的笑脸,倒是讨厌不起来,只好勾了勾唇,算是打过了招呼。
慕昭华也能想起往日的自己干了些什么不厚道的事,对容静姝的冷淡视而不见,继续开口道,“如若郡主要舞剑,不嫌弃的话,昭华愿意为郡主伴奏一曲。”
容静姝眉头微微皱起,带着几分不解的看着慕昭华,思考了片刻,“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