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总是比风快,李培明举报徐大柱违规购买炸药雷管的事情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吴桂英正在家里跟李老憨说这事,李培明就急匆匆的进了家门,“妈,快把舅舅的电话给我一下。”
“要你舅舅电话干嘛?”吴桂英一脸生气,“你说说你怎么成天尽惹事,你没事举报徐大柱干什么,都一个村里的人,人家被你弄得蹲监狱了你脸上好看啊。”
“你这孩子也是,我刚退出石料厂,你就举报人家徐大柱,让人家厂子给封了,还要被公安给拘走,你这事办的确实太不像话了。”李老憨也一副责备的语气。
“爸,妈,这事真不是我举报的,当然徐叔不通过正常渠道购买爆炸物品本身就是违法的,这事搁谁知道谁都会举报的。”
“让别人去举报好了,你出什么头,再说了,那徐大柱也是没长脑子敢去买私人制造的炸药雷管,如果真要在爆破过程当中出点啥事,他自己也跑不了,他自己都不怕出事,你说你操的哪门子闲心。当然了,从另一方面来说,你这种操心也算是帮他避免了一场危险事故的发生,可人家现在不但不领你的情分,还说你是背后给人一刀的小人,我们李家人做事从来坦坦荡荡的,这种背后下损手整人的事情我们从来不做的……”李老憨虽然一方面觉得李培明举报徐大柱这事做的似乎也没错,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背后举报人这事似乎做得有点不光明正大。
“哎呀,我不跟你们说了,这事真的跟我无关。”李培明觉得自己现在就是浑身长嘴也没法解释明白自己不是“举报人”这事,眼前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找到舅舅,“妈,你赶紧给我舅舅的电话,看能不能请舅舅出面帮着做做工作,对徐叔这事能不能处罚轻一点。”
吴桂英见李培明一再否认自己不是举报人,她开始相信村里人传言自己儿子是举报人的话应该是谣言,但是见儿子对别人家的事这么上心,她也有一点点生气,“看你着急忙慌的那样,别人家的事你永远操心不完,什么时候才知道操心操心你自己的事,你舅舅成天那么忙,哪里有空管你这闲事。”
“哎呀,妈,我自己的事,我当然会操心的,这次你就替我操心一下别人的事吧,我舅从小是被你一手带大的,他最听你的话了,要是你能给他打这个电话就最完美了。”别看李培明平常一副不拘言笑自带严肃范儿,但他在自家老妈吴桂英面前还总是喜欢撒撒小娇,因为他知道自家老妈最吃自己这一套,凡事只要他一撒娇,老妈吴桂英的心就化了,完全没有抵抗防御能力。
“好了,怕你了,我这就给你舅舅打电话,一天天的跟你真是操不完的心……”吴桂英一边抱怨一边伸手拉开抽屉,取出一本小小的电话簿。
吴桂英给她弟弟打去了电话,把徐大柱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吴孟平询问了徐大柱私买爆炸物品的数量,有没有使用的情况等等相关问题,而后告诉吴桂英等他消息,他会找人帮忙处理此事,争取尽量从轻处罚。
徐有利还有谢主任四处找人帮忙一圈后,大家给的回复是这事不好办,私自购买爆照物品不是闹着玩的小事,徐大柱的拘留还有罚款怕是躲不过了。
就在徐有利垂心丧气,以为自家老爸会被警察拘留时,李培明给他带来了好消息:徐大柱购买的爆炸物品的数量很少,不构成爆炸物品罪,可以免予刑事处罚,罚款的话也可以执行最低罚款额度五万元……而那个所谓的举报人,也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那人开了个采石场,要徐大柱到他那里高价采石,徐大柱不同意,他从别的渠道知道徐大柱购买了私人制造的爆照物品,就举报了徐大柱非法买卖爆炸物品的事情……
一切终于水落石出,徐有利虽然觉得自己之前错怪了李培明,但在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道歉”之说,所以他觉得李培明找他舅舅帮忙处理了这事也是应该的,谁叫他是“举报人”呢。
这次私自购买爆炸物品的事件在李培明的热心帮助下算是化险为夷,但接下来环保局的检查结果就不那么乐观了。
徐大柱的石料厂虽然手续齐全,但因他露天操作,厂子里绝大部分土料、石料没有进行覆盖,加之地面只铺了一层石子,没有进行水泥硬化,路面也没洒水降尘,拉石料大车在村里通行时沙尘飞扬,粉尘污染十分严重,不但破坏了生态环境,还严重影响了村民的生活,环保部门曾先后两次下达“责令限期改正决定书”但徐大柱依然我行我素,这次相关部门又接到了群众的举报信,工作人员实地调查后,依法稳妥关停。
徐大柱直到这个时候才后悔莫及,恨自己当初一意孤行,没听李老憨的那些建议,但凡他能听进去一点点意见,石料厂也不至于落到关停的地步,后悔药没地方买去,徐大柱只能把自己关家里喝闷酒,朱玉花嫌弃他成天醉醺醺的光喝酒不干活,“成天就知道喝喝喝,你当自己生完孩子在坐月子呢,这都多少天了,还把自己闷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这是准备在家修仙啊。”
“要你管,我爱修啥修啥。”徐大柱满脸晕红,手中的酒杯舍不得放下。
“谁多愿意管你似的,你看看你,不当厂长就当酒鬼了,你再看看李老憨,人家离开石料厂后,回家立马开了酿酒坊,成了酿酒大师傅,你就不知道再寻摸着干点别的能挣钱的活儿,成天就知道跟酒瓶子亲,这酒瓶子能给你变出钱来?”朱玉花看着徐大柱醉眼惺忪,一蹶不振的样子就来气。
“那我不跟酒瓶子亲,跟你亲啊。”
“老不正经。”朱玉花“呸”了一声,“就你那龙钟潦倒的样子,要亲都找不到下口的地方。”
“你要呸朝地上呸,那口水沫子别呸到饭菜里来。”徐大柱伸手护住靠近自己面前的一碟毛豆花生米,还有猪头肉。
朱玉花看了看那碟猪头肉,眼睛一亮,欣喜道:“你这猪头护的好。”
“你才猪头。”徐大柱瞪了朱玉花一眼,“亲家都教育过你多少次了,就因为你爱骂人这事。你在外面骂骂人也就得了,怎么在家还骂开了呢。”
“谁骂你了。”朱玉花转嗔为喜,“我说的是真的,你看看你面前那碟子猪头肉,可想起什么来了?”
徐大柱眯眼看了看那盘子被自己吃了一小半的猪头肉,“想起来了。”
“想起啥来了?”朱玉花笑得春风满面。
“想起今天这碟子猪头肉,你忘记给我调点姜醋小料了,你快给调去,记得搁点芝麻香油。”
“你呀。”朱玉花收起脸上的笑容,“你就惦记吃的记性好,啥玩意儿就给你调小料了,你成天喝酒我还得给你精心准备下酒菜不成,做你的黄粱大梦去。我刚刚是问你,这盘子猪头肉就没让你想起你的老本行来?”
“老本行?”徐大柱坐直了身子,“你说做烧卤?”
“对啊,我刚嫁你那会,你家不是开着烧卤店吗,你老爹还有你,你们俩成天挑着煮好的香飘十里的烧卤去周边村镇卖,大家都夸你们家烧卤卤制的好吃,生意一直都挺好的,你爹走后,你嫌弃做烧卤太累,又才开了小卖部,再后来又是石料厂……”
听朱玉花说到自家烧卤,徐大柱的脸上泛起了笑容,“那不是吹,我们徐家烧卤是辈辈相传下来的手艺,我家老祖宗曾在清朝王爷府干过厨子,他做的烧卤皇上都吃过,吃了都直夸比宫里的厨子做的还好吃,不过后来犯了一点小错,被赶出王府,后来辗转他乡,开了饭庄,那也是生意兴隆,日进斗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