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能够在大晋和周国的战场上救下云笛，而最近又在大晋的京城，重点是那人还是一个女子，除了那周国的清雅郡主以外，司马珺还真想不到其他人。
可是猜想归猜想，当云笛肯定了自己心里那个答案时，司马珺还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马珺问道。她觉得敌国的一个郡主会出现在战场上不足为奇，奇怪的是那个郡主正好就救了云笛。云笛的官职虽然算不上多高，但是因着是从小便在军中生活的原因，云笛对边疆的军队部署很是了解。
如此巧合的事情若是被让人遇上了，司马珺也只会惊叹一声那人运气好而已。可是偏偏这个撞上去的人是云笛，这就让司马珺不得不怀疑清雅郡主是别有居心了。
“那日，我们和周国交战的地方在潍河谷。”潍河谷是周国边境的一个险地，不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力，单单就是那湍急的潍河便足以令人心惊胆战。“虽然我们险胜了周国，可是伤亡惨重。我不慎被人伤到刺入潍河之中，顺着水流漂到了乐城城郊的一个临河的小庄子边上。”
不消云笛继续说，司马珺都能猜到那个庄子正是那清雅郡主的庄子。
果不其然，云笛下一刻便肯定了她的想法：“当时清雅正和自己的贴身婢女在河边散步，叫我被河水冲上了岸，便将我救下。”
“你当时穿着可是大晋的铠甲，那清雅郡主就没看出半分来？”司马珺这话算是很不客气了，言语之间也满是尖利。
她向来是这样的人，自己认定的人那是旁人休想打一丝主意，便是连算计的想法都不能有。真真是霸道而又护短。
“她自是知道，可她并没有因此而杀我反倒是把我救下。”云笛知道司马珺在担忧什么，其实不仅仅是司马珺担忧，便是连云笛最开始的时候都对清雅郡主充满戒备，“我本来也以为她只是为了从我口中得到关于我们军队的部署，可是不然，她真的只是善良而已，别无所图。”
司马珺沉默了，正如云笛对她的了解一样，她对云笛的为人也是了如指掌。所以在云笛一而再再而三地肯定清雅郡主是一个纯粹的好人之后，司马珺便知道自己再多说什么都是无益的。
“那你当如何？如今清雅郡主身边护卫成群，那周国的八皇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更何况……”司马珺停顿了一会儿，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云笛，直把云笛看得一头雾水。
“更何况什么？”云笛不解地问道。
“更何况，在之前的千寿宴上，皇上很明确地表达了自己对清雅郡主的兴趣。”司马珺突然有些心疼自己的这个小伙伴了。
往日里在边疆的时候，云笛因为长得过分秀气精致而被所有人笑称“秀才将军”。边疆的姑娘们不论长得好不好看都看不上云笛这表面上文文弱弱的样子，在旁的兄弟已经被无数小姑娘扔香囊扔帕子的时候，云笛就只能干看着。
而今好不容易开窍了吧，有了喜欢的人。那人还是敌国的郡主，还好巧不巧被皇上看中了。这真的不是一般的惨。
云笛听完司马珺的话立刻就明白了司马珺方才的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当下糕点也不吃了，茶水也不喝了，就黑沉着一张脸，什么话也不说。
“你别这样嘛，左右皇上还没下旨，你还是有机会把人带走的。”司马珺受不了云笛这低气压，很是不走心地安慰了一番，而后还回身刺了一刀，“前提是你得想办法掩过所有人的耳目，而且那个清雅郡主舍得下郡主身份跟你走。”
司马珺虽然说话不算太客气，但是她心里其实还是比较认同云笛说的清雅郡主是个好人的说法。毕竟，引起恶毒的人可没有那么一双善良到发光的眼睛。
“说起来，你和清雅郡主朝夕相处了那么久，你知道她为什么带面纱吗？”司马珺忍不住八卦起来，“第一次看见她的眼睛的时候，我便在想这人该是得有多好看，摘下面纱指不定就跟个仙女儿似的。可惜了，到现在我还没见过她的模样呢。”
司马珺的话让云笛不由得想起那个干净而纯粹的姑娘，脸色也不再那么臭了，甚至于还带上了些许笑脸。
“嗯，是个仙女儿。”云笛回答道，“可是，她一向不喜欢遮遮掩掩，怎么会带上面纱？”
“啊？可她自从来了京城便一直是以面纱示人啊。难不成她是怕她太过漂亮打击到京城的贵女？”司马珺乐了，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不知，可能也有这个原因？”云笛摇了摇头，虽然嘴上貌似是应下了司马珺的说法，但是实际上心里却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至于到底是哪里奇怪，云笛自己也说不清。
司马珺被云笛这不要脸的话给恶心到了，不满地翻了翻白眼。在心里默默反驳——
我家祁晋才是称得上一句谪仙的人。
“说说吧，你打算怎么做？”司马珺不信，云笛就这么从边疆跑回来会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若是没有准备，那早在他从边疆偷偷摸摸回来的时候，京城就已经发了指令下去捉拿他就。毕竟武将未经传召私自回京可是一等一的大罪。
云笛从司马珺的书桌上抽了一张被司马珺写过的纸张，瞅了一眼那上头的字，满脸的嫌弃：“你说你写的这字儿，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司马珺被他气得太阳穴直突突，恨不得把自己手边的茶壶往云笛脑袋上砸。
淡定淡定，这是兄弟，亲兄弟。抢他媳妇儿都不能打死他。
司马珺如此反复在心里默念了十遍，这才将自己从暴怒的边缘撤回来：“快说，你要是再拖拖拉拉地就休怪我不帮你这兄弟了。”
“我打算带她去边疆，给她一个新的身份。”
“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司马珺突然觉得自己今天不该见云笛，若是知道云笛会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司马珺说什么也不会理会他的，“你把她带回去，我且不说你带不带得成，我单就说你能保证她不是细作？你能保证你和她的相遇不是一场骗局？”
“她不会，我相信她。”云笛的语气之中有些一种不容反驳的坚定。
“好好好，那就假设她不会。可若是有朝一日她的身份暴露了，你的前程呢？你的性命呢？为了她，你什么都不要了？”司马珺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云笛，你要记着，云家只剩你了。”
此话一出，云笛愣住了。他仿佛置身于一个混乱无比的地方，耳边是无穷无尽的打斗声，鼻尖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迷迷糊糊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用着无比虚弱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阿笛，云家只剩你了，你要好好活下去。”那是他娘亲的声音，是他浑身都是鲜血的娘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云笛！”司马珺看着云笛呆愣的样子，似乎是被魇住了，忙出声唤回了云笛的心神。
云笛看了一眼司马珺，没有说话。
司马珺对上云笛的眸子，只觉得那是无尽的悲伤。
“对不起，我不该挑起你的伤心事。”司马珺低垂下脑袋。云家是云笛无法触碰的伤痕，他自己碰不得，旁人也碰不得。
“阿珺，我想见见她。”许久之后，云笛开口说道。
“好，我尽力安排一下。”
“嗯，谢谢。”
云笛走后，司马珺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团阴郁之中。和好友相逢的喜悦，早已经在方才的对话之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司马珺疲惫地把自己放进躺椅之中，双目无神地盯着房间的一个小角落，脑袋放空，一副破布娃娃的样子。
祁晋到司马珺屋中的时候便就是看见了这个场景。眉心一跳，祁晋眼中带着焦急，一把拉住司马珺的手。
似乎是祁晋用的力道太大了，司马珺终于是回过神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祁晋。
“你这是怎么了？莫要……”吓我。
祁晋的话还没说完，司马珺便勾着祁晋的脖子抱了上去。单纯的拥抱，可是却带着一股想要把对方融进自己骨血的力道。
感受到了司马珺的不安，在短暂的惊讶之后，祁晋反手回抱住了司马珺。
抬手摸了摸司马珺的头发，祁晋开口说道：“不要害怕，我在这里呢。”
两人就着这么一个奇怪的姿势抱了一会儿，最后以司马珺觉得腰有些疼而结束。看着祁晋那要弯不弯要蹲不蹲的姿势，始作俑者司马珺很不厚道地笑了。
“还笑，真是个没良心的。”祁晋伸出手指头刮了一下司马珺的鼻子。
一个拥抱让两人直接似乎靠近了很多。
“祁晋，你说是什么让一个男子对另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女子倾心相待呢？”司马珺抱着祁晋的手臂，问道。
“大概是因为喜欢吧。”因为喜欢，所以愿意把自己的全部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