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司马骁最近很是烦躁，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周尧和昭成帝撕破脸皮之后无法无天地在京城作威作福，而昭成帝竟是一点儿表示也没有。
只要一想到自己之前带着兄弟用命抵挡住周国的进攻，用命换来的国之荣耀现在就这么被人践踏，司马骁实在是不甘心。
心内郁结的后果就是，身强体壮的司马将军直接病倒了。
司马珺心疼自家爹，亲自下厨做了一碗银耳粥给司马骁送来消消火气。
“爹，这是我亲自做的银耳粥您尝尝。”司马珺从秋儿端着的托盘上端起已经银耳粥递给司马骁。银耳粥的温度正好入口，不烫不凉。
这粥司马珺熬了许久，熬的十分黏稠软烂。刚放进嘴里便直接就化开来了，司马骁不一会儿就将一大碗银耳粥吃完了。
“我们家素芝真是长大了，都会心疼人了。”司马骁笑眯眯地看着坐在床边上的司马珺，心里倍感欣慰。
“那是，我可是一向都很心疼您的。”司马珺俏皮地笑了笑，从司马骁的手上将粥碗接了过去顺手递给秋儿，有用眼神示意秋儿退出去。
等房间里伺候的人都退出去了，司马珺这才再一次开口说道：“爹，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见司马珺将人都遣出去了，司马骁自然知道司马珺是要和自己说一些秘密的事情，“什么当说不当说的，有话直说便是，非得学那酸不拉叽的文人扭扭捏捏。”
“这还不是得益于爹叫我抄的《女戒》么？”司马骁这么一说直接就让司马珺想起来之前并不算太好的禁足回忆，顿时便觉得牙根痒痒，气愤得直磨牙。
“这是来跟我秋后算账来了？”司马骁但是也不怕自己的女儿生气，反正再怎么生气自己这个做爹的也能哄回来不是。
“哼，”司马珺翻了翻白眼，显然是不打算再和司马骁扯这件事情了，正色道，“爹您对周尧此人是怎么看的？”
提起周尧，司马骁之前脸上的笑意直接就落了下去，“好端端的，提这么个人作什么？小人得志，跳梁小丑罢了。你怎么会突然提起他来，你不喜欢太子殿下了？”虽然司马珺和祁晋的事情让司马骁觉得难以接受，但是上次在宫宴上祁晋就这么不管不顾地站出来维护自家闺女，司马骁嘴上不说但是对祁晋还是赞许的。
“爹您说什么呢？”司马珺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一脸的震惊和羞愤，“您再这样我便不理您了。”
“好好好，是我的错。不说了不说了，”话一次出口，司马骁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过分了，“我这不是怕……哎，太子殿下挺好的，你别……”
“爹！”司马珺万万没想到，司马骁第一次当着她的面夸赞祁晋，还是作为女婿的夸赞竟然会是在这种时刻。“爹您放心，我会和祁晋长长久久的。”
“这还差不多，”司马骁点了点头，下一秒却又回过味儿来，“不准，我还没同意呢。”
司马珺无奈扶额，说道：“您还听我说话吗？”
“说罢。”许是因为生病了的缘故司马骁变得有些孩子气。
“此番周国借着皇上千寿宴的机会到我大晋来，先是让那清雅郡主用美 色去迷惑皇上，一曲琴便把皇上迷的五迷三道。先是大把大把地绫罗绸缎往驿馆送，再是一担一担的珍贵药材。这周尧明显就是一只吸血的蚊子。”司马珺对周尧有一种出自本能的厌恶，这种厌恶早在周尧进城第一天司马珺在醉仙楼遥遥看的那一眼开始就有的。更遑论之后周尧还对她有那般龌龊的心思，司马珺对周尧就更是厌恶了。因此说起周尧的坏话来，司马珺是说得恶狠狠的。
司马骁本就是因着周尧近来的行事和昭成帝的不管不顾而气得生了病，因此对司马珺说得话也是感同身受，丝毫没觉察出自家闺女有恶意报复的心思。
“再者，您看看之前因着清雅郡主逝世的缘故，皇上他做下的事……”这里司马珺并没有直说，司马骁明白。不仅司马骁明白，大晋的满朝文武都明白。当初清雅郡主还尚在的时候，昭成帝还算收敛，只不过是三天两头地赐些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下去。想想大晋的国库也还算是宽裕，大臣们也觉得没什么，就当是充充我大晋作为一个泱泱大国的脸面了。
可是这一切在清雅郡主逝世那一刻起就变得不一样，昭成帝先是狠狠地斥责了太医院医正李太医一顿，甚至在一开始还想直接处死李太医，幸而李太医有一身好本事这才得以留下一条命来，若是换做是其他手段平平的太医估计这条命也就搭在那儿了。也正因为这件事情，如今太医院之中可谓是人人自危，一些大的毛病根本就不敢去治，生怕一个不好自己就陪着病人交代了。
再之后为着清雅郡主灵堂被毁的事情，更是不惜与周尧撕开脸皮，这让好不容易关系得到缓和的大晋和周国两国的关系再一次的变得紧张起来了。有些有门道的平民百姓们都已经在屯粮食了，就怕战争一触即发到了时候自己连口饭都吃不上。
这些事情昭成帝可以假装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但是大晋的文武百官不能，大晋的百姓更加不能。因为，这个时候昭成帝之前的一意孤行所造成的后果已经隐隐约约显现出来了。
“听闻，周国这次来大晋所带的兵马已经往京城前进三里地了。”司马珺说道，“爹，您觉得皇上心里是作何打算？”
司马骁一脸沉重，却也只能无奈得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他不知道他与兄弟们用血肉守卫的这个国家怎么了，这个皇室怎么了。
“而今，君不君臣不臣，爹您有何打算？”司马珺终于说出了自己这趟来的真正目的，“爹，忠心不等同于愚忠。”
忠心不等同于愚忠。
司马骁又何曾不知道呢，相反的他知道得明明白白。早在十年前自己的妻子死在宫中的时候，司马骁便已经很清楚了。所以他才选择去边疆，选择不回这个地方。他怕自己忍不住，忍不住去对付那个坐在高位的人。
司马骁这个人凡是与他相交的，无一不是说他为人忠厚，机智有谋略。他能在边疆苦苦守上十年，足以见得他对大晋的忠诚。可实际上，司马骁知道，自己这哪里是忠啊，这不过是责任罢了。
出生在武将世家，战场便是司马骁的归宿，守护自己身后的百姓是他自走上战场起就是他肩上的责任。有的时候他无比庆幸自己的妻子给自己留下的是个女孩儿，因着是个女娃所以可以避免日后战死沙场的可能性，不求她能平安喜乐，最起码能安稳的活着，这便是最好的了。
“素芝，你到底想说什么？”司马骁虽然病着，精神气儿大不如从前，但是身居高位多年他的气势还是能够摄住人的。
当然，司马珺除外。
“我的意思是，既然上面这位不是一个好的那换一个便是了。”司马珺不怵自己爹，也没什么好怕的，毕竟这个人再怎么厉害那也是她爹，她亲爹。
司马骁在司马珺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有些惊讶，再细细琢磨却又觉得理所当然。司马珺的意思自然不是司马骁去推倒皇族，而是说让司马骁出力帮助祁晋夺下皇位。而今夺嫡之争越发地紧张起来了，三皇子祁玄因着有个受宠的母妃的缘故，在昭成帝心中很有分量。而且照着现在昭成帝对他的重视程度来看，也不无废了太子改立祁玄的可能性。所以若是祁晋想要抱住自己的地位，那朝中官员的势力祁晋必然是要争取的。
司马骁手上有兵权，若是能够争取到他的支持，那对祁晋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大的助益。
想到这，司马骁的眉头却是紧紧地皱了起来，脸色也更加严肃了，“素芝，这是太子殿下要你说的？”
司马珺摇了摇头，说道：“这是我想与爹您说的，祁晋并不知情。”这事儿祁晋不仅不知情，他若是知情了铁定不会让司马珺说。不仅是司马骁不希望自己女儿的感情被人利用，祁晋也不想让司马骁觉得自己只是为了得到他的势力而与司马珺在一起的。
听到司马珺的否认，司马骁的脸色这才略微好转了一些，“最好不是。”
“我只是心疼他而已。”司马珺解释道。虽然祁晋很不想让人知道他所经历过的事情，但是司马珺仍旧想告诉自己的父亲。祁晋需要司马骁的帮助，对于这一点司马珺十分肯定。
司马珺思量了一会儿之后，选择将昭成帝一直以来都在暗杀祁晋的事情以及昭成帝如何不分青红皂白地维护祁玄的事情告诉了司马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