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祁晋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司马珺了，这是自从上次司马珺哭着从太子府离开之后祁晋第一次见到司马珺。
最先看见祁晋的是那个被安排在竹林抚琴的歌姬，她正想向祁晋行礼，却被祁晋抬手阻止。那歌姬在宫中伺候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见儿自然还是有的，见祁晋这般便心知祁晋是不想打扰这三位小姐的雅兴。于是，歌姬很有眼色的当做并没有看见祁晋，眼睛依旧如同之前一般低垂着。
“章姐姐这手琴技可以称之为神乎其技了。”司马珺夸起人来从来不在乎是否夸张，她喜欢这个人便死命去夸赞那人。同样的，若是司马珺不喜欢那个人，那人便是千般好万般好也难得司马珺的一句夸赞。
祁晋听见了司马珺的评价，不由得将眼神放在抚琴的章柔身上。章柔他是认得的，也知晓章柔的才女之名。但是至于司马珺方才大力夸赞的琴技，祁晋却是不好做评价的。原因无他，只是因着祁晋方才来这里便整个心神都牵在了司马珺的身上，旁的人都不存在了。
不过相比于章柔的琴技，祁晋倒是对司马珺为何会和章柔走在一块儿，而且感情看上去颇好的原因更为好奇。
祁晋并没有停留许久，琴声听了没一会儿祁晋便转身离开了。
“段琮，去查查这个章柔和另一个女子。”
段琮垂首应声：“是。”祁晋并没有说查什么，段琮只能靠着自己的猜测去查了。
司马珺并没有和章柔方柯在这竹林之中快活多久，原因是午宴时间差不多到了，众人得赶去用膳的宫殿之中。
这次的生日宴并不如之前司马珺参加的宫宴一般，按照大臣的品级安排座位家眷随着官员一起。因着是祁晋的生日的缘故，此次宴会邀请的年轻人显然更多，便分做年轻的公子小姐一边，朝堂上的官员一边。至于官员所携而来的夫人太太自是与官员坐在一块儿，和年轻人是不在一起的。
官员那边尚且有品级之分，到了年轻人这边自然是没有那么多规矩，随性即可。
司马珺方才结交了章柔和方柯，觉得这二位实在是有趣得紧，这会儿在宴会上自然也是和她二人坐在了一处。
“你是谁？为何与我大姐姐坐在一处？”司马珺正坐在座位上喝着茶，身边便立了一位身着粉色衣裙绑着双髻的圆脸小姑娘。那小姑娘张口便是脆生生地询问司马珺是何人，声音不算很大，却也是让周边的人都听见了。
一旁的人都转身看向了司马珺这边，似乎是在等着司马珺的回答。但是事实上这里的人谁不认识司马珺，毕竟司马珺可是和太子殿下有过一段的人。前段时间还被太子殿下厌弃了，关于司马珺的话题可还正热乎着呢。
司马珺看着眼前肉肉的小姑娘，扬了扬唇角，“那你又是谁？谁又是你大姐姐？”
小丫头学着大人皱着眉头，压下嗓子：“我乃太傅家的四姑娘，我大姐姐便是人人称之为才女的章家大小姐。”小姑娘年纪不大，嘴上说话却是利索得很。
“原来你是章姐姐的妹妹啊，怪不得长得如此冰雪可爱。”
被夸赞冰雪可爱的章四姑娘本来还因为姐姐身边的位置被人抢去了不开心，这会让听见司马珺夸赞自己便再也端不住脸上的表情了，脆生生地笑了起来。
“姐姐你也很好看。”小孩子便是如此，你对她好她便也对你好。不消一会儿功夫，章四姑娘对司马珺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敌意了。“姐姐你叫什么啊？”
“我啊，我叫司马珺，你呢？”司马珺没有妹妹，在军营之中也是她最小。从来没有接触过粉团子的司马珺这会儿见到章四姑娘的笑脸，心都化开了。
“诶？你就是司马珺？”章四姑娘嘴里反复念叨这司马珺的名字，摇了摇头，“不对不对，你不是司马珺。”
司马珺听见章四姑娘这么说，心里倒是起了几分好奇：“我为何不能是司马珺？”
“他们说司马珺最是一个不知廉耻的人，姐姐这么好看怎么会是那般名声极差之人？”章四姑娘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脸上还带着‘看我多聪明’的表情。却是不知道司马珺内心此时已经沉得不能再沉了。
本来还等着看司马珺笑话的人这会儿也是纷纷往后退了几步，祈祷不要牵累自己才好。章四姑娘年纪小，说这话肯定不是故意的，不用想也知道这话是有人故意教小丫头说的。那些贵女们虽然喜欢看好戏，但是也不愿意为了看戏把自己搭进去。这若是换了旁的人她们或许还是要闹上一闹的，但是这人偏偏是司马珺，是睚眦必报的司马珺，是上过战场的司马珺。天知道要是惹怒了司马珺，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她们说，她们是谁？”司马珺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语气也不再似之前那般温柔，带着些许的僵硬。
章柔见这样发展下去，待会儿不免要闹大。拉了拉司马珺的袖子，张口说道：“司马妹妹，我四妹妹年纪小，她……”
“章姐姐，你别说了，我心中有数。”司马珺直接打断了章柔说话，继续看着章四姑娘，“四姑娘，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章四姑娘还是个小孩子，见到司马珺这般样子自然吓得打颤。可是谁也料不到她居然会直接哭出来，“呜呜呜，你好可怕。”
司马珺一僵，生硬的开口，“你不要哭了。”
可是小姑娘却是越哭越凶，嘴上还不停地说着司马珺可怕。
“司马小姐这般逼迫一个小孩子是什么意思呢？”听见声音，人群自动散开来，安柳儿缓缓踏步而来。安柳儿走到章四姑娘的面前听了下来，蹲下身子拿出帕子细细地将章四姑娘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瑶儿不怕，莫哭了。”
“呜呜呜，安姐姐，她好凶。”
“不怕不怕，安姐姐在这里呢。”
司马珺本来对章四姑娘的态度算不上是生硬，甚至可以说是温柔，若不是因为章四姑娘说的话司马珺就是一个温柔美丽的大姐姐。可是这会儿有了安柳儿的对比，便衬托出了司马珺对小姑娘的态度差得很。
要知道在世人眼中，判断一个人的品性如何便就是从这些小事之上看出来的。司马珺对章四姑娘那般恶劣，想来这人真算不上是个好人。再加之之前司马珺和祁晋的事情，原本对司马珺并没有什么偏见的人此时对司马珺也是极为不喜欢的。
从安柳儿出现在这里，再到她安抚章四姑娘，司马珺都一直死死盯着安柳儿。司马珺不是个傻子，看到这般场景自然就知道借着章四姑娘的嘴巴来侮辱自己的背后之人是谁了。
“安小姐真真的是好算计。”司马珺勾着嘴角，眼神凌厉。
安柳儿被司马珺的眼神看得心中一抖，但是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司马小姐这是何意？”
“我是何意，你心中再清楚不过了。”出了这档子事情，司马珺自然是没有了用膳的心情，站起身便往外头走。她不欲与安柳儿多做纠缠，因为她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证明这就是安柳儿在给她挖坑。
祁馨雅就是在司马珺快步走出殿门的时候过来的，“珺儿，你……”
司马珺并没有理会祁馨雅，她此时需要静一静，并不是很想和旁人待在一块儿。
虽然这次的宴会祁晋才是主人家，但是祁馨雅作为皇室之人，自然也是东道主。方才她进门便知道这里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还是和司马珺有关的。不管是因为司马珺的缘故还是因着这是皇家宴会的缘故，祁馨雅都有问明白事情经过的必要。
“这是怎么回事？”祁馨雅虽然平日里不是很好相处，但是因着身份尊贵的缘故，还是有许多贵女争相巴结讨好的。祁馨雅话音刚落便有几位小姐三两句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当然因着这几位小姐对司马珺的既定印象，在描述的时候总归是对司马珺的表现多加描黑。
祁馨雅皱着眉头，心中大概已经有底了，也看出来这几位小姐对司马珺的态度。“果真是如此？”
这话一问出来，那几位小姐心中便打起鼓来。她们方才似乎是忘记了什么事情，祁馨雅这位主和司马珺可是好友。几人都在此刻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
“罢了，事情既然已经弄明白了，那便归位吧。午宴马上就要开始了。”祁馨雅虽然知道这事情大抵是司马珺被人挖了坑，但是当下这个情况却也是不好偏向司马珺的。再加之时间真的不早了，只好先这般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