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司马珺对柳氏和安柳儿的这一动作倒是丝毫不在意，会注意到只是因为安柳儿这说话的语气和作态都是在是过于做作，司马珺觉得影响到了她的食欲。
眼前的清蒸鲈鱼也因为安柳儿的这么一个插曲变得不好吃了起来，司马珺环顾了一下桌上其他的菜品，均没有什么兴趣，便索性将筷子放了下来。
秋儿跟在司马珺身边多年，对司马珺的心思不说次次都能猜对，但是基本上也都是八九不离十。“小姐若是觉得不好吃了，不吃也行。反正咱在这里也不会待太久，奴婢再马车上给您备好了桂花糕。”
司马珺点了点头，拿过秋儿递来的茶水漱了漱口。
不同于司马珺这边的安静，另一头的安柳儿简直就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来讨好那些老夫人。时不时地司马珺就能听见那端传来的欢声笑语，以及其他的小姐们奉承安柳儿的话。司马珺觉得没意思极了，便起身往园子外头走去。
只是还未走出园子，就听得柳氏扬声问道：“司马小姐这是要去何处？”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司马珺看，仿佛司马珺是干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吃饱了消消食。”尽管先前司马珺觉得柳氏是一个会来事儿的人，但是这并不影响她对安家所有人的厌恶。所以此时在柳氏张口询问的时候，司马珺并没有给柳氏什么好脸看。
柳氏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司马珺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明明自己之前都已经很给司马珺脸子了。这一下子，不仅仅是柳氏的脸色不好看，就连和她同桌的老夫人们也觉得司马珺这姑娘实在是无礼。
一位面容严肃的老夫人斥责道：“司马将军就是这么教女儿的？”
这话听得司马珺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合着这是要开始埋汰起她爹来了？“老夫人，慎言。”
这位老夫人到了如今这般地位已经很少有人敢直接当着她的面给她下脸子了，司马珺算得上是最近这些年来第一个敢顶撞她的人。虽然说人都贪新鲜，但是这样的新鲜老夫人表示她不想要。当即便再次开口训斥司马珺，说起话来也不再似之前那般委婉而是算得上刻薄了，“小姑娘小小年纪，嘴巴如此尖利，怕是在边疆待得太久了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不知晓了。”
“老夫人您就是这么看不起为了保我大晋安危而镇守边疆的战士和他们的家眷的？”自小家中便没有老人家，司马珺也从未和老人家接触过。但是好歹也是知道对老人家要礼貌要谦和，可这位可以来找茬的老夫人司马珺觉得这人不能算在要尊敬的人里头。老夫人说话不好听，那司马珺就给她套个大帽子。“不知道这是您一个人的想法还是您家人都是这种想法呢？我觉得这件事情皇上肯定是想要了解一下的。”
司马珺话音刚落下，那老夫人的脸就彻底黑成了锅底。“司马珺，你！你……”
老夫人的眸色深沉，定定地看着司马珺。一开始这位老夫人还觉得司马珺就是一个骄纵了些的小姑娘，可是直到此时她才反应过来这哪里是娇滴滴的小姑娘分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女罗刹。
这丫头语气平平淡淡的，可是嘴上说出来的话就是带了毒的利针。若是她看不起边疆战士的传言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那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呢。若是只她一人那还好说，她身后还带着几百人的家族，这就是个大麻烦。
到了这个时候，老夫人开始后悔自己方才帮着柳氏说话了。此刻见到柳氏一言不发的样子，那老夫人更是郁结于心。虽然知道这个时候柳氏不开口是因为不想被司马珺这顶大帽子给牵累进去，但是老夫人还是不免迁怒了柳氏。想自己方才还在帮着柳氏呢，柳氏这会儿做事实在是令人寒心。
这么思索了一下，那老夫人也算是想明白了。司马珺就是一个不能碰的罗刹，于是她张口说道：“老身一时失言，并没有轻视边疆战士的意思。司马小姐还是不要挑起事端为好，至于前头就且算作是老身说错话了。”虽然是想要和司马珺讲和，但是老夫人这一辈子也没向谁低过头，这话说起来还是那么火气冲冲的。
司马珺勾唇一笑，也不过分纠结这老夫人的话，转身就离开了园子。
直到看着司马珺已经走远了，园子之中才再次活跃起来。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一位小姐拉着她身边的好姐妹说道。
“谁不是呢，我差点以为那司马珺要杀人。”她的姐妹明显也是被吓得狠了，这会儿脸色还苍白得很。
“以后要离着座煞神远些才好。”
“是了。”
……
姑娘们没有出阁，对于一些事情并没有很大的敏锐度。但是他们不敏锐并不代表没有人敏锐，比如说那些已经嫁为人妇并且管家的夫人们。
她们对方才的司马珺也是忌惮的，但是相比之下姑娘们只是单纯的惊吓不同，她们更多的是考虑到了司马珺这番话背后的含义。
京城之中多得是有钱有势之人，这些有权势的人很是习惯地将人分成三六九等。在他们的眼中没钱没势的人都是下等人，哪怕边疆的战士是为了保家卫国而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他们仍旧被有权势的人称之为蛮夷子。所以在司马骁初初回京的时候，许多人背地里都是看不上司马骁的，尽管他是超一品的将军。
至于皇上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毋庸置疑皇上会严查。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安抚那些将士们的心么。
没有任何一个京城之中的达官贵族敢说他的家族之中没有看不起平常百姓，所以在司马珺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在场的所有夫人都知道自己不能上前去给老夫人解这个围。因为谁也不知道司马珺这个女罗刹会再逮住谁乱攀咬，她们不能将自己的家族放在一个危险的境地。
因着方才的事情，本就气氛比较严肃的主桌这会儿更是压抑得很。安柳儿觉得自己若是再待上一会儿指不定就要喘不过气来了，就在安柳儿皱着眉思索该如何脱身的时候，一个小丫鬟上前来了。
那个小丫鬟是负责前院的事情的，这会儿被安丞相派来叫安柳儿。她凑到了安柳儿的身边，恭恭敬敬地说道：“小姐，丞相大人找您。”
安柳儿闻言心中一喜，正要站起来跟着丫鬟走的时候柳氏叫住了她：“你爹这个时候叫你去做什么？”
“女儿也不知道。”
柳氏皱着眉头，她总觉得最近自己的相公和女儿有些奇怪，但是却一直想不通是哪里奇怪。今日是她相公的寿宴，她自然不会让她相公难做，“去吧，早些过来。”
“女儿知晓了。”
安柳儿站起身来朝着桌上几位老夫人行了礼，便款款挪动着身姿往前院走去了。
前院都是些官员和各家的公子少爷，用膳的时候不比姑娘家用得快，毕竟还是要喝酒的。故而在安柳儿到前院的时候，那里还正热闹着。
突然出现的安柳儿作为这前院除了丫鬟唯一的女眷自然是万众瞩目的一个，大部分的男子的眼神都聚集在了安柳儿的身上。有疑惑安柳儿一个姑娘家怎么就到前院来了，还有觉得安柳儿好看忍不住多看几眼的。且不论是何种目光，安柳儿都享受极了。安柳儿自小身份高，长得又好看，自然是受到许多人的追捧。故而，安柳儿对这样的眼神已经习以为常了。
径直走到了安丞相的面前，安柳儿施施然行了一礼，“见过爹爹，娘亲怕爹爹醉酒，让女儿给爹爹送碗解酒汤。”说完，安柳儿起身从丫鬟端着的托盘之中接过那碗汤递给了安丞相，端得一副孝顺女儿的样子。
“丞相大人好福气，女儿不仅长得美貌，还十分孝顺。”一位官员开口夸赞道。
安柳儿用余光瞥见这说话的人正是自己爹爹手下的人，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吹捧。
世人都喜欢跟风，这夸赞的话有一就有二，随着那位官员的话音落下夸赞安柳儿的话就跟雪花一样不要命地冒出来。
只有司马骁不屑地看了一眼安柳儿，嘴上嘟囔着：“不过就是装腔作势罢了，我家素芝可是比她好上千百倍。”
坐在司马骁身边的官员没大听清司马珺的话，凑近去问道：“司马将军您在说什么？”
“没什么。”司马骁并不欲与旁人说道自己的女儿。那人见司马骁不愿意回答便怏怏作罢，很快便又加入了夸赞安柳儿的大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