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又是一年乞巧节，司马珺今年并不打算去外头凑什么热闹，毕竟身边已经没有那个可以陪着自己的人了。
所以司马骁在这天早上起床之后难得的看见司马珺竟然也起了一个大早，在餐桌边上坐着等自己用早膳。司马骁好奇地问道：“你今日怎么起这么早？可是有约？”
“没有。”司马珺本来就不算是很好的心情，被司马骁这话问得更加低迷了。
可是偏偏司马骁就是要逮着这个话题问个不停：“怎么会没有呢？是不是你最近变得不好看了，所以就没有小伙子来找你玩了？”
“……”
司马珺：老头子你知不知道你这话在一定意义上是在毁坏你女儿的名声？
“唉，为父的年纪也大了，你怎么就不知道体贴一下让为父早早抱个孙子？”看着司马珺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下去，司马骁并没有及时止损，反倒是又越演越烈的意思。
司马珺撇了撇嘴，“您可打住吧，还孙子呢？您老人家这辈子都没有孙子，大概率连外孙也没有。”
司马骁万万没有想到这催婚一招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是作为大晋的护国将军他要是这么快就认输了他就不叫做司马骁了。“素芝这是已经看透了自己嫁不出去的事实了？”
“感情爹您知道这个消息还挺开心？”司马珺无语地看着自家老爹，她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自己爹还是这种焉坏焉坏的呢？
“不，我怎么会开心呢？你想啊你要是嫁不出去我还得养着你，这多不划算不是。”司马骁最近是真的开心，开心到跟司马珺说话都已经不端着老父亲的架子了。虽然他以前和司马珺相处也不见得多有架子，但是这和现在的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的相处模式并不一样。这样的不同寻常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司马珺开始在外头到处找神医救治她这个疑似疯掉了的亲爹。
“我说爹啊，您最近都在乐个什么劲儿？这一天天的没完没了，我算着这都快小半个月了，您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让我也乐呵乐呵吗？”对于自家老爹这跟降智商没有什么区别的操作，司马珺忍不住问道。其实这话司马珺也不是第一次问了，但是之前每每都被司马骁岔开了话题。所以刚才司马珺这话也就是顺口一说，并不指望能得到司马骁的回答。甚至于司马珺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让司马骁岔开话题，原因无他，只是这样的司马骁看上去实在是太蠢了。
司马珺正在内心谴责自己对老父亲的不尊重，就听见司马骁开口说道：“真想知道啊？”
司马珺想摇头，毕竟有那么多次的失败经历不是。可是司马珺在看见司马骁脸上毫不掩饰的‘你快问你快问’之后，还是不忍心地点了下头，还很配合地发问：“所以到底是什么让我的老父亲这么开心？”
“哈哈哈哈，我跟你说，我马上就能回到边疆去了。”司马骁哈哈哈哈大笑起来，脸上如同成功炫耀玩具的孩童一样带着满满的满足。
可是司马珺的脸上却并没有如同司马骁一样畅意的笑容，相反的她很冷静。“怎么回事？”
“之前便在准备这件事情，之所以一直没有跟你说是因为还没有确认下来。”司马骁给自己夹了一个肉包子咬了一口，“今天这包子不错。”
“所以现在是确定下来了？”司马珺迟迟没有拿起筷子用膳，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司马骁三两口便把一个大包子吃完了，抹了抹嘴，说道：“定下来了。”
“什么时候走？”
“得等安老贼家的女儿嫁了。”
司马骁的这话很明显地在突出一个信息，他的离开和夺嫡有关。
“是祁晋安排的吗？”虽然司马珺和祁晋两人之间的情分不再了，但是司马珺知道自家老爹其实是站在祁晋这边的。这个立场不论司马珺有没有嫁给祁晋都不会改变，那是司马骁作为一个从正多年的人的决定。不是会因为儿女之间的感情纠葛轻易改变，更何况司马骁和祁晋只见还有上一辈的纠葛在里面。
“嗯，他的意思是把你也带走。”司马骁停下来，看着司马珺说道。“你知道就目前京城的形势来看，我们留在这里帮不上他任何忙，反倒是我们回了边疆，将兵权捏在手中对他的助益要更大些。”司马骁把自己的影响力说得太小了，他司马骁要什么兵权捏手里。只要他司马骁站出去，那他便是兵权。
“皇上同意了？”司马珺冷静地分析着其中的利弊已经即将会受到的阻拦。
“应该快了。”司马骁说道，“最近周国又开始不安分起来了，而老柳并没有足够的能力解决。”言下之意便是昭成帝若是不让他回边疆去，那就只能等着被周国破城。
“周国不是已经签了降书了？”话一说完，司马珺不由得想到另一种可能性，脸色突变，“爹！”
司马骁自然之道司马珺在担心什么，她怕是自己和太子殿下故意煽动了周国的人来骚扰边境，“素芝不必惊慌，为父虽然也不想待在这京城，但也还没有到那般不折手段的地步。”
“爹，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心中是这么想的，但是被司马骁直接戳破了心思，司马珺还是觉得耳热。
“周国为什么会突然开始骚扰起边境来，我和太子殿下都觉得周国可能是想在夺嫡之际趁火打劫一番。”司马骁并没有瞒着司马珺什么，此时说到了周国便很是坦白地把他所知道的线索一一告知。
“夺嫡之争已经这般严峻了吗？”司马珺虽然有自己了解朝廷的渠道，但是毕竟都在外围不可能及时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地了解到全部的事情。所以此时乍一听到周国已经蠢蠢欲动，司马珺还有一种恍若昨日的感觉。
司马骁点了点头，说道：“皇上的身体前段时间被太医诊出了问题，虽然宫里已经极力在隐瞒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仍旧有些消息传了出来。”
“可是也不应该那么早就传到了周国那边。”司马珺皱着眉头，她这些日子并没有出门所以并不知道京城如今是什么模样。但是钟权并没有来给自己汇报，可见在京城之中知晓此事的也不多。那周国的消息来源就很可疑了。
“想必你也想到了，周国在大晋安插了奸细，而且这个奸细已经混到了不低的位置上。”
“或者，”司马珺低声说道，“有叛徒。”
司马骁看着司马珺，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应该为自己女儿的聪慧感到骄傲还是对她所猜测的事情感到悲伤。“太子殿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京城并不安全。”
司马珺听明白了司马骁背后的意思，他要自己尽快离开京城。
可是司马珺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地离开京城，这样只会打草惊蛇。我同父亲你一块儿离开，回边疆去。”
皇宫之中自从昭成帝被太医诊断出了重病之后，气氛便一直很压抑。昭成帝也知道自己的日子怕是不多，这段时间频频召内阁的几位大臣议事。知情的人猜测昭成帝这是在准备写下传位昭书了，不知情还以为昭成帝这是在为周国多番骚扰而忧心。毕竟这次昭成帝的病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突然到所有人都没有做好准备，其中包括昭成帝自己。
皇宫之外除却几家已经知道消息的大族，其他的都还如同以往一样，没有人知道宫里的那位掌权者生病了，也没有人知道这大晋的天马上就要便了。
安逸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过是一晃神的功夫，时间的轮轴就来到了十月。
京城靠北，到了十月温度已经有些凉了，虽然不至于穿袄子但是薄薄的外套总是要穿上的。到了十月不仅仅是温度降了下来，安柳儿的婚事也如约而至。
在安柳儿成亲前半个月，司马珺接到了一份让她很是哭笑不得的邀约，安柳儿请她去添妆。大晋规矩，能到新娘子的闺房之中给新娘子添妆的必然是新娘子最为亲近之人，除却家中的长辈姐妹，就是新娘子的闺中好友。司马珺自认为自己和安柳儿不仅算不得什么闺中好友，便是连朋友都不能算。
“小姐，您要去吗？”秋儿当时拿着安家送来的帖子，只觉得手心烫得很。
司马珺一时之间也是不能猜透安柳儿的心思，但是人家都把帖子送上来司马珺也就顺手接了，“去啊，为什么不去。不去不是让那跑腿的小厮白跑一趟了。”
秋儿看着自家小姐脸上有些奇怪的笑容，心中默默为安柳儿点了根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