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晋,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候君亭?我现在回去的话你肯定不放心,和你在一起比较安全。”
见祁晋态度松动,司马珺立即得寸进尺。祁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李子延,觉得带她在身边确实比较好。
“好。”
“真的?”
本来只是试探性地提议一下,没想到祁晋居然真的答应了。
“殿下,这些人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线索。”
隐卫单膝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自家主子。他家主子何曾与女子这般亲近过?他哪儿敢看啊,就只好当做无事发生。
祁晋颔首,显然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处理干净。”
末了,低头看着司马珺的头顶,放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拍了拍,“话本子里教你这样认错?”
“嗯,话本子里是这么说的。这招叫作美人计,我觉得很有道理就试一下,果然是真的。”
司马珺扳开祁晋盖住她眼睛的手,露出一双晶亮的眸子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祁晋无奈,觉得有必要查抄一下那些话本子。
“没事别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
司马珺思考了一下,“如果你能喜欢我的话我就不用去看那些话本子了。”
祁晋觉得和她讨论下去并不是明智的决定,当下决定立即出发去候君亭。
不得不说祁晋的人办事能力非常强,不出一刻,那里已经恢复了原样,很难看出曾经打斗过的痕迹。
不远处的候君亭隐隐可见,只是此时天气突然阴下来,乌云黑压压盖下来,一场暴雨即将来临,祁玄还没到。
候君亭地势教高,站在候君亭能俯瞰整座皇城,司马珺正兴致勃勃地缠着祁晋说话,毕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与祁晋相处,李子延偶尔插上一两句,气氛虽不十分热络却也算融洽。
几人正说笑间,突然,一股浓烟在皇城上空炸开,乌黑的烟雾弥漫,笼罩着那一小方天地。
“是千梦楼!”
不过片刻,便有汹涌的火舌舔舐着天空,这里离得远尚能看见如此惊心动魄的大火,那千梦楼又是如何一番惨状?周边可否受到了波及?
闷雷在天边炸响,乌云下透着摄人的紫色。
“这样的火势不像是寻常的失火,从我们这里看火势是突然大起来的,倒是像弹药爆炸引起的火灾。”
司马珺的声音不大,带着揣摩的意思,祁晋却是在一瞬间面容冷肃,他自然也发现了这不寻常的地方,
“赶回去通知段琮立即带人前往千梦楼,火势这么大,立即封街疏通行人。”
在场众人都这场火很不寻常,隐首得了祁晋的命令片刻不敢耽误,腾身而起,不过几个起落间已经不见了人影,轻功出神入化。
又响了几个闷雷之后,一队人马才出现在视线里,因为离得远,看上去如同散落的几粒豆子。
再近些时候便能看得更清楚些了,这是司马珺第一次见祁玄。
他一身天青色常服,远远看去翩翩儒雅,如同一个清贵的世家公子,策马行在最前头,可不知为何,司马珺莫名地从心底对此人生出一种敬而远之的厌恶,也许是那双精明又幽深的眼睛让人生不出好感吧,又或许是因为他与祁晋不对付。
想来是后者原因居多。
到了百米开外,队伍停下,祁玄仰头看向亭中人,
“有劳皇兄在此处相候。”
话毕,目光却是停在司马珺身上,看清司马珺的容貌之后,那猝然变亮的神色毫不掩饰。司马珺拧了拧眉,神色冷了下来。
“这便是司马小姐吧?果然名不虚传,美人犹如画中仙。”
祁玄言语间并不见轻佻,满是欣赏的神色,温润儒雅的脸上是一抹恰到好处的轻笑,可是司马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不适的感觉袭遍全身。
“虚伪。”
司马珺的声音不大不小,也不知对方听没听见,但候君亭的这些人是听见了的。
祁晋不说话,李子延只好跳出来打圆场,
“暴雨将至,既然三皇子到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城吧,城中千梦楼失火,想必太子殿下正心急如焚。”
“当然,祁晋忧国忧民嘛,不像某些人,骑马像散步,丝毫不因为自己耽误了别人时间而感到愧疚。”
司马珺话音落,这空旷的候君亭里充斥着尴尬的气氛。司马珺不过一个将军的女儿,虽然这个将军地位超然,可对皇子冷嘲热讽总归是大不敬,只是这亭子里的人是祁晋和李子延,于是大家都充耳不闻。
祁玄本人似乎也并不在意。
申时时分,大雨终于下了,倾盆的大雨阻止了火势的蔓延,一行人冒着大雨入城,祁晋三人入城后直奔皇宫,司马珺则自己回将军府。
“祁晋。”
司马珺突然喊住祁晋,祁晋偏过头疑惑地看向她。
“记得把湿衣服换下来,容易染风寒。”
大雨中那个姑娘朝他笑得眉眼弯弯,一双眸子如同微风抚过的井中月,祁晋眉头微松,轻轻颔首。
司马骁应该是被急召入宫,司马珺不在府中这件事暂时没被发现。
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院门口,正看见站在檐下急得红眼的秋儿,看见司马珺回来,眼泪再也止不住,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
“小姐!你去哪儿了,担心死我了!走也不说一声,到处都找不着你。”
秋儿一句话夹杂着哭腔说得含含糊糊,司马珺却是心头一暖。
司马珺一回来秋儿就赶紧张罗着仆从烧水煮姜汤,一边麻利地帮她把湿衣服换下来。
“上回落水才过去没几天,如今又淋了雨,我看小姐是不染风寒不罢休。”
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司马珺知道秋儿是担心自己,可是这不是咒她染风寒吗?
“秋儿,话不能这么说,你家小姐我像是那么娇弱的一淋雨就染,阿嚏!”
一个喷嚏打断了司马珺没说完的话,她几乎是立刻便闭了嘴,老老实实窝在躺椅上让秋儿帮她擦干头发。
上回落水还没彻底痊愈,这一次又淋了雨,司马珺确实有些染了风寒的迹象,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像是有个小鼓槌在脑袋里不罢休地敲,钝钝地疼,司马珺沐浴完喝完一大碗姜汤便闭了院门窝在房间里睡觉。
这一睡便是两个时辰,一觉醒来窗外还在下着大雨,屋檐下的雨水连成珠串。
“秋儿,什么时辰了。”
屋外秋儿听见里间声响,推门进来,“小姐醒了?已经酉时了。”
许是下雨的缘故,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秋儿进屋点了蜡烛,跟在她身后进来的不像将军府的丫鬟,手里拎着食盒。
司马珺疑惑地看过去,对方已经很机灵地朝她行了礼,脸上的笑容让人看了忍不住喜欢。
“奴婢是太子府的,殿下知道您今日淋了雨,怕您染了风寒,命奴婢来给您送药。殿下还说,您别想偷偷把药倒掉,不然他就把证据交出去。”
这丫头看着就是个心思玲珑的,一番话秋儿虽没听懂,但司马珺懂了,他为了让自己喝药居然拿她下毒的证据威胁!
司马珺一时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秋儿知道有些不该问的不能问,只接过食盒,嘴里不忘报备,
“殿下派人来了两趟,您一直没醒,便在门外候着,这药凉了药效就不好了,一直在我们小厨房里煨着,如今又另外派了人来送膳。”
秋儿打开食盒,一股桂花香气慢慢飘了出来,是她最爱吃的那家桂花糕的味道!
见司马珺的表情便知道很喜欢这桂花糕,写意牢牢记着段琮的叮嘱,一定要在司马小姐面前多说殿下的好话,当下编起瞎话来毫无顾忌,不对,桂花糕虽然不是殿下亲手买的,但也是殿下亲口吩咐的,算不得是瞎话。
“这是我们家殿下特意去买的桂花糕,说司马小姐一定要有这个才肯喝药。”
“真的?”
这会儿司马珺头也不疼了,人也精神了,坐在床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写意,“祁晋这么担心我?”
“是呢,殿下特意派人从宫中传话让奴婢去抓药给您熬药,出宫后又亲自去买了桂花糕。”
“行,我喝!秋儿,把药端过来。”
别说这只是一碗药了,这就是碗砒霜司马珺也能一口气干了。
写意见到司马珺,觉得果然与其他世家小姐不一样,难怪能得殿下青睐,当下便生出好感来。
司马珺喝完了药写意并不多留,把饭菜留下便回去复命了。
先前写意在秋儿有些话不好说,司马珺也早就发现秋儿心里憋着话,等人走远了,不等司马珺问秋儿便迫不及待地道,
“今日定康王府也有人来过。”
“李子延?”
“嗯,延世子亲自来的,送了一支人参。”
秋儿说起李子延脸颊泛红,双目含春。司马珺却当即黑了脸,显然是想起上次对方拿人参骗她是零嘴儿的事情,当下很是不屑地嗤了一声,“他就只知道送人参?”
见司马珺不屑,秋儿急了,“人参多好呀,补身体,延世子可是连衣裳都没换就来看您了。”
“那是他傻,祁晋就很稳重,行事又周全。”
一句话里因提到的人不同语气也截然相反,秋儿觉得自家小姐可能中了太子殿下的毒,知道再说也是没用的,索性闭了嘴。
因着饭菜是祁晋送来的,司马珺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之前喝了药,此时药效起了作用,困意来袭。
这一夜将军府格外安静,只有稀里哗啦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