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幸运,时凯旋没事。
江湖多恶多端,饮弹身亡。
之后,时凯旋被送进了医院。他的那条腿被匕首扎伤,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为了避免麻烦,他要求警方不要对外披露此事。对父亲,也谎称说出了一点小车祸。时骜信以为真,把他数落了一遍。“你多大年纪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别忘了,你可是个有家室的人!这要是有个好歹的,叫她们母女俩怎么办?以后啊,你可给我长点心吧……”
“呵呵,放心吧,你这个儿子属猫的,他可是有九条命!”同时来探望他的,还有金兆丽和时凯莉。自然,金兆丽又抓住机会冷嘲热讽。“上回差点摔下悬崖,不是都没事吗?”
“那件事是谁搞的鬼?你还有脸说!”时骜听了,不禁火冒三丈。
“……”金兆丽如梦初醒,尴尬地闭上了嘴巴。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也就罢了,偏偏呢,她还是拿着刀往自己身上戳!不得不说,她也真算得上是个人才了!
自始至终,时凯莉没说一句话。她就冷冷地站在那里,好像一个陌生的看客。
四年前的那一天,是她人生的分水岭。在那之前,她的人设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在那之后,她的人设变成了“灰姑娘的姐姐”,自私、冷漠、恶毒、招人讨厌。至少,在时骜看来就是如此。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再也不用戴着面具去伪装了。更不用对着讨厌的人假以辞令,明明心里恨的不行,嘴里还得喊着“哥哥”。
事实上,她已经四年多不跟时凯旋说一句话了。时凯旋呢,对她也差不多。虽然在一个屋檐下住着,却都把对方当成透明人。二者之间似乎隔着一层玻璃,水泼不进壁垒分明。
只有在对着李阳光时,时凯莉才会有说有笑。李阳光就像一个开关,令她变回一个有温度的女人。
探视的人都散去后,病房里总算安静了。
“凯旋,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要不是你,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易玲珑坐在床边,感动地望着他说。
“谢?我们之间用得着这个字吗?”时凯旋笑了笑。“追根究底,这件事还是因我而起。要不是我把那小子送进监狱,也不会有今天的事。”
“你还笑得出来!刚才那一声枪响,可真把我给吓坏了!”易玲珑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说真的,当时我也懵了,我还以为中枪的是我呢。呵呵,还好老天有眼。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这个姓江的,也真是作死!”时凯旋摇摇头。
“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唉,生命真是太脆弱了……”易玲珑叹了口气。
“是啊,就差一点,我就得换个地方去躺着了!你知道吗,我现在看什么都不一样了,哪怕是呛鼻的来水苏味,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的亲切。这,就是活着的味道啊!我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以后的日子里,我一定得好好地活着,好好地享受人生!毕竟,人生只有一次啊!”时凯旋望着窗外,大发感慨。这是一个死里逃生的人,对人生发起的新感悟。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凯旋,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易玲珑微笑。看到他的被子滑下来,走过去帮他掖好。“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喝……”
易玲珑转身要走,她的手却忽然被人拉住。
她讶然回头,拉她的人是时凯旋。
“玲珑……”时凯旋望着她,欲言又止。他握住易玲珑的那只手,似乎有点颤抖。而他的那双眼神,看起来也有点异样。
“怎么了?”易玲珑问。
“我,我……”时凯旋嗫嚅了一会儿,然后一笑,“我真的很高兴,还能再看到你……”
“凯旋,我也是!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还好,一切都过去了!”易玲珑轻轻抽出来,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你休息一下吧,我去倒水。”
时凯旋正在喝水时,康妮带着重生进来了。
“爸爸,爸爸!”重生大叫着,扑进时凯旋的怀里,“你怎么啦?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爸爸没事,就是走路时把脚给崴了。”时凯旋一看到她,登时眉开眼笑。“重生,今天乖不乖啊,有没有惹Connie阿姨生气?”
“乖,当然乖啦!不信你问Connie阿姨!”重生眨巴着大眼睛说。
“呵呵,重生今天的确很乖。”康妮笑答,“时总,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有句话说的真对,好人有好报。”
“康妮,真不好意思,今天让你为我们担心了。还有,谢谢你帮我照看重生。”易玲珑上前致谢。
“应该的,跟重生在一起很开心。”康妮说。
“那你们聊吧,我回去看看弄点什么吃的来。医院里的饭,凯旋怕是吃不惯。”易玲珑说,又叮嘱重生,“重生,在这里好好陪着爸爸,别淘气哦,爸爸现在可是个病人。”
“知道啦,重生保证不惹爸爸生气。”重生伏在时凯旋怀里,奶生奶气地说。
“Connie,你也回去休息吧。这里没什么事,有重生陪我就行了。”时凯旋说。
“也好,我回公司看看。您不在,怕是有很多事要处理。”康妮点头。
易玲珑和康妮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了父女俩。
“爸爸,你的脚痛不痛?要不要重生帮你揉揉?”重生拉着时凯旋,关切地问。
“好孩子,有你这句话,爸爸就一点都不痛了!”时凯旋感动地抱住了她。
“那你闷不闷,重生给你讲故事吧?”重生又说。
“好啊!从前都是爸爸讲故事,今天重生给爸爸讲故事,哈哈,爸爸好开心啊!”时凯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你要给爸爸讲什么故事?”
重生歪着头想了想。
“嗯,就讲小蝌蚪的故事吧!”她咳了咳嗓子,认真地讲了起来,“池塘里有很多小蝌蚪,都长着一条又细又长的尾巴,它们用尾巴当成笔来画画。画呀画,画呀画,它的尾巴越来越短啦……”
纯真稚嫩的童声,在寂静的病房里缓缓地回荡着……
那么清脆,那么动听,如同天籁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