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凯旋带她去的地方,就是连胜男从前的那个租屋。那间房子,他一直保留着,后来,还干脆买了下来。连胜男虽然离开很久了,但这里依旧残存着她的气息。每当思念她的时候,时凯旋都会跑到这里来。
当连胜男被他带到这里时,被彻底地惊呆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时凯旋还保留着这间房子。而且,这里的一切,都还跟四年前一样。就连她当年用过的那把梳子,也好好地放在桌子上。她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有一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这是我朋友住过的房子,后来我把它给买下来了。你先在这儿住几天,回头我帮你找到住处再说。”时凯旋放下她的行李,介绍道。
“你所说的这位朋友,就是连胜男吧?”连胜男一笑。
“呃,你怎么知道?”
“这里有她的照片。”连胜男走过去,拿起桌上的照片看着。“呵呵,我俩真的好像。就连我自己,都有点分不清呢……”
“放下!”时凯旋伸手夺过照片,重新放回桌子上,“给我听好了,除了你自己的房间之外,不要乱动其他的东西,不然我就把你赶出去!”
“不动就不动嘛,这么凶干什么!”连胜男瞪了他一眼,吐着舌头说。
时凯旋将她带进客房,即易玲珑住过的那个房间。
“这几天,你就住在这个房间,柜子里有干净的床单被罩,待会儿自己换上。今晚先这样,还差什么的话明天再说。行了,我回去了,你收拾好了也早点睡,明早我来接你上班。”
“上班?上什么班?”
“废话,当然是回你的咖啡馆上班了!别忘了,我还是你的债主。钱没还清以前,哪里都不准去!”时凯旋拧着她的耳朵,威胁道,“臭丫头,听见没有?”
“疼疼疼,听见了!”连胜男踮着脚,吡牙咧嘴地说。
“你还好意思喊疼?我这还淌着血呢!哼,遇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时凯旋幽怨地瞪了她一眼,松开了手,“懒得理你,我走了!”
“时凯旋!”连胜男愣了愣,追出来。
“干嘛?”
“你等会儿再走,我先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连胜男跑过去打开某个柜子,从里面翻出一个药箱来。“伤口要是不赶快处理,感染就麻烦了。”
“咦,你怎么知道药箱在那里?”时凯旋诧异。
连胜男张着眼,一下子愣住了。刚才一时情急,居然忘了这些了。她心里那个悔啊,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嘿嘿,我猜的。客厅就这么大,不在这里就在那里。谁叫我运气好呢,一下子就找到了……”她讪笑着说,“快,坐下吧!”
那倒也是,时凯旋没有再说什么。连胜男帮他挽起袖子,拿药水给他的伤口消毒。她安静时的样子很乖,也最像连胜男。时凯旋望着她,不由得失神。恍惚中产生一种错觉,他回到了四年前,而坐在面前的,就是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人……
连胜男没有察觉他的异样,一边忙一边喋喋不休:“别看只是小伤,那也大意不得。听说有人给钉子扎了一下,没当回事,结果不久后,得了破伤风死了!我现在先帮你简单处理一下,回头你记得一定要去医院。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一络头发掉下来,遮住了连胜男的脸。时凯旋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帮她把头发捋回去。就好像,这么做能让时光倒流一样。恰巧此时连胜男抬起了头,他的手碰到了她的脸。四目相视,同时都愣住了……
刹那之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仿佛被一只手,按下了静音键。寂静中,只听到两个人的心跳声,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如同被催眠了似的,两张脸越靠越近……
时凯旋骤然回神,从沙发跳了起来。药箱子被撞翻了,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
“不早了,我得走了!”他不敢再看连胜男,慌里慌张地往外走去。药水才涂了一半,他也不管了。
“凯旋……”连胜男追上去,从后面抱住了他。
时凯旋的头轰的一声。不是没有过身体上的接触,但这次真的不一样。身后的那个温软的身体,好像磁铁一样强烈地吸引着他。他好想转过去,把她狠狠搂在怀里……可是,他不能。
“夕颜,别闹……”他想甩开她,但她抱得更紧。一双胳膊,绞锁似地缠在他的腰上。
“我没闹,我不想你走,今天晚上,留下来陪我好吗?”连胜男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背,轻声呢喃。呼出的气息,一下一下地炙烫着他的皮肤。“哦,凯旋……”
时凯旋头晕目眩。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理智,正被她的温柔一点一点地瓦解。他整个人,都在身不由己地往下坠……
“不行,不可以,夕颜,我不能这么做……”时凯旋猛地睁开眼,强迫自己回到现实。他用力掰开那双搂着他的手,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凯旋……”连胜男不甘地叫。
时凯旋背影微怔,随即加快了脚步。
他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就真的走不掉了!
连胜男站在门口目送他,眼神惆怅。刚才的挽留,是为了报复,还是真情流露,她自己也分不清。对这个男人,她的感受实在是太复杂了……
时凯旋驾车离开了,她转身回去,关上了门,然后背靠着门板,茫然地打量着四周。
四年多了,他依旧保留着这个房子。他心里还是有她的,不是吗……连胜男昂起头,苦涩地笑了。随后,她的视线落在某处。沙发上扔着时凯旋的外套,他走得太急给忘了。
连胜男走过去,拣起那件衣服。紧紧地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两人相处时的画面。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还有奇迹之夜,他向她求婚的那一晚……如果画面到底为止,该有多么美好?
“凯旋……”她把脸埋进衣服里,痛苦地呜咽。
——“连胜男,你是不是还对时凯旋抱有幻想,觉得他还爱着你,还会回头找你?没错,他从前是很爱你,爱到可以为你付出一切。可现在真的不同了,就你这张脸,啧啧,不是我说,连我都看不下去!你凭什么以为,时凯旋会不在意这些的?”
蓦地,易鸿才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连胜男陡然一震,抬起头来。被泪水染湿的双眸,渐渐趋向冰冷。
“傻瓜,快醒醒吧!他所留恋的,是那个没有毁容之前的连胜男!什么海誓山盟,什么天长地久,全是狗屁!连胜男,打起精神来吧!一个人,不能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连胜男抽了自己了一记耳光,咬牙切齿地说。然后抓起那件衣服,恨恨地丢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