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胜男再次从昏迷中醒来时,已经躺在某个阴暗的房间里。面前除了易鸿才,还多了三个陌生人。
年长的男人佝腰驼背,嘴里叼着一根旱烟袋。年轻一点的跟他长的很像,应该是他的儿子,看上去也有四十多岁了,皮肤黝黑,身材魁梧。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瘦小枯瘪面容愁苦的老女人。
这是一家三口。魏父、魏母和魏虎。六只眼睛盯着连胜男,上上下下地扫描着,那种眼神,仿佛在市场上挑一只鸡。
“两万块?不行不行,太贵了!”魏父抽着烟,连连摇头。
“就是,这种货色还要两万块?瞧她那张脸,就跟个夜叉鬼似的!”魏母也撇着嘴。
“哼,连山里的野鸡都长得比她好看!两万块,你咋不去抢啊?”魏虎更是嫌弃的不行,冲地上啐了口唾沫。
听着他们的话,连胜男的一颗心沉到了冰窖。显然,易鸿才要把她给卖了!她想挣扎,手脚被捆着,她想说话,嘴也被堵着,她只能睁大眼睛,无助地躺在那里,好像一头被五花大绑、任人宰割的猪。
“唉,她也不是天生长这样。我可见过她原来的样子,俊着呢!这要是没毁容,能轮得到你们吗?丑是丑了点,可女人该有的零件一样不少。来年啊,保管让你们抱上大胖孙子!”易鸿才说。
“脸难看点就罢了,关上灯也能凑合用。可这也太瘦了,一摸净骨头!”魏虎说着,伸手在连胜男身上摸了两把,“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
“可不,该不是有啥病吧?可别花了钱,弄回来一只瘟鸡!”魏母一听,也赶紧过来摸了两把。
连胜男心里的那份屈辱,简直别提了!她紧紧闭上眼睛,泪水长流。
“你们懂个屁!城里女人都这样,以瘦为美!看过电视没,那些明星有胖的吗?你们可别瞎了眼,把人参当成萝卜啃!”易鸿才急眼了。
“就这还人参哪,欺负俺们山里人傻啊?就五千,不能再多了!”魏父把眼一瞪,说。
“五千?五千还不够我个油费的,加点,八千吧!我大老远跑来,怪不容易的……”易鸿才陪着笑脸。
“不加了,就这些,行就行,不行拉倒!”魏父把烟袋锅子往鞋底上磕了磕,站起来,一摆手,一家三口往外走。
“唉,你们急啥呀?得,五千就五千,便宜你们了!”易鸿才把脚一跺,“拿钱吧!”
连胜男被装进一条麻袋里,丢上了一辆板车。魏家人策马扬鞭,把她给拉走了。
易鸿才目送他们远去,如释重负:“好了,总算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给丢出去了。闺女啊闺女,从今往后,你就安心地做你的豪门千金,还有豪门少奶奶吧,哈哈哈……”
他从怀里掏出那五千块,蘸着唾沫兴奋地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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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着连胜男的板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而行。越走越是荒凉,渐渐没入大山的腹地。
躺在麻袋里的连胜男,有生以来从未如此恐惧过。她已经猜到,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之前,连胜男看过一些关于拐卖妇女的新闻。那些女人的经历,实在太可怕了。她们被卖进大山里,像猪猡一样被关起来,没有尊严,没有自由,彻底沦为男人的泄yu工具和生育机器。
连胜男怎么都想不到,这种厄运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不行,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她拼命挣扎,试图钻出麻袋。然而,换来的是一顿无情地拳脚。最终,她被一烟袋锅子给打晕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连胜男幽幽醒转过来。她惊恐地打量着四周,这是一间破败的土屋,光线很暗,空气很潮,天棚很矮,有一扇不大的窗,窗上插着铁栏。整个房间,充斥一种极其压抑的气氛。
而此时,她就像一包货物似的,被随意地丢在那盘硬梆梆的土炕上。身下,是一条脏兮兮的打着补丁的褥子。她试着挪动了一下身体,惊喜地发现,捆绑已经解除了,嘴上的胶带也没了。
她冲向门口,可房门从外头锁住了。她愣了愣,又跑去拉窗子。铁栏很结实,纹丝不动。她在屋子徘徊着,像一头困兽。
无奈,她只好跑过去拍门。
“开门,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她一边拍一边喊。
外面响起脚步声,有人拿钥匙开门。她后退两步,严阵以待。
门开了,魏家三口走了进来。魏父背着手走在前面,后面是魏母和魏虎。魏母手里端着一碗面,魏虎手里端着一盆清水。
“闹什么闹,再闹还把你捆起来!”魏父叼着烟袋,瓮声瓮气地说。
连胜男愣了愣,扑嗵一声给他们跪下了。
“叔叔,阿姨,求求你们,放我走吧!那五千块钱,我会还给你们的!不,我给你们一万,两万也行,只要你们肯放了我,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哼,说的好听,真放了你,那不是肉骨头打狗?再说了,俺们要钱干啥,俺们要的是人,是能给魏家传宗持代延续香火的女人!丫头,既然你已经到这来了,那就乖乖认命了吧,只要你以后老实听话,俺们亏待不了你。”魏父说。
“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是犯法的!”连胜男喊,“你们有女儿吗?如果你们的女儿给拐卖了,你们舍得吗?叔叔,阿姨,将心比心啊……”
“行了,别啰嗦了,反正说什么都不会让你走的,赶紧把面吃了,洗洗睡吧!”魏父斩钉截铁地打断她,掉头出去了,魏母和魏虎也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往外走。
连胜男绝望,跳起来往外跑。
“臭娘们,想跑?我看你是找揍!”魏虎抓住她,照头就是一拳。
连胜男眼冒金星地倒下了。魏虎拎起她,重新扔回了炕上。接着咣当一声,锁门而去。
连胜男躺在那里发了会儿呆,忽然一骨碌爬起来,跳下炕去,端起那碗面吃了起来。刚刚那一拳,把她给打醒了。她意识到,跟这些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想要逃出去,只能靠自己。所以,她必须得让自己保持体力。
吃完了面,她又用那盆水清洁了一下身体。这两天被丢在车上,腌臜得简直不成样子。此时天色已晚,屋里更加阴暗。她也没敢开灯,摸着黑完成了这项工作。清洁之后,人也变得精神了许多。她回到炕上坐下,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