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怕吓着福满满,这次池家的人都很婉转,只有大姐出来帮助福满满出谋划策。
“那幅画我倒是听说过。”大姐沉思着,“其实这幅画名声可不大好,拥有者,年纪大的直接不过几天就成为老年痴呆者,年纪轻的,倒是遭遇不一,有的直接飞黄腾达了,都是在美食方面有建树的,部分失去了踪影,不过大多数如同最近一次主人的遭遇,失智。”
但是很奇怪,这幅画有很神奇的魔力,你看着了,就觉得心情愉悦,食欲大增,所以也有不介意这些流传出的都市神话,购买回去的人不计其数。
“我去问问对方,能不能尽快将画转手给我们,因为池家同他们家族还是有点交情的,满满你别急,你的事情,就是我们老池家的事情!”大姐的笑容抚慰了福满满的心。
福满满于是又真挚的道谢:“大姐你真好,你们池家都是活雷锋!”
池停云咳嗽了一声,福满满住了嘴。朝着池停云吐了吐舌头。
大姐和池老爷子对视了一眼,偷偷笑了笑。
晚餐的时候,池家大姐同对方通话,突然大叫:“这不可能!”
福满满被吓了一跳,直觉告诉她,那副自己看重的画应该又生变故了。
池家大姐放下手机,有些生气:“对方拒绝了一切沟通,宁愿断绝跟池家一切的生意,也不愿卖出这幅画。”
福满满有点意外:“那,那我们借一段时间呢?”
池家大姐:“他不但不愿意借出,还把原画收回了,这次展出是他独子的主意,并没有告知这位老先生,独子的意思倒是很明确,能够卖个好价格,他是不会介意的。”
“但是老先生坚决不同意,他认为,自己发妻的灵魂,在这幅画里!”
福满满有些绝望地看向池停云,池停云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不到绝望的时候,画现在只是从展示墙上取下了,还在国内,我试试看明天能不能商量借几天过来。”
福满满点点头,然而一直到睡觉,她都表现得心事重重,池老爷子用眼睛飞刀若干,池停云就当做没有看见,这个时候喋喋不休的去安抚福满满,实在不是个好主意,不如让她好好的休息。
他打定主意,明天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要把画留下来一段时间。
虽然威特先生听说自己的画被独子拿来本国展览,已经准备亲自前往收回这幅画,但是那之前最少有两天的时间。
那么他就为福满满争取这两天的时间吧。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当夜福满满就接到谢一波的电话,电话传达了两个讯息,第一个讯息是,水客博物馆失火了,火势蔓延很快,第二个讯息是那副画,下落不明,被救火的人,或者说,被不明人士给顺手牵羊撸走了。
爱莫能助,大概就是谢一波现在的心情,尽管他再三保证去帮忙寻找画卷,但是福满满心知,再见到这幅画,估计很难了。
“还没有到最绝望的时候。”池停云安慰一蹶不振的福满满。
彼时,福满满已经挣扎回家,对着郊外别墅的空墙已经发呆了一周了。一周里面,池停云兼职了保姆的活儿。
包括给她送餐,打扫屋子,逗她说话。
说实在的,让一个不喜欢说话的人逗别人说话,这事情的难度 不亚于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锦绣美食图。
“啊,我知道池老板你是好意,但是我现在沮丧到不想看到别人!!”福满满这么多年来,沮丧的时候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消化,每天池停云过来说一些她笑不出的笑话,她实在分不出精力礼貌性的微笑。
她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访,一个人又埋头大睡。
直到周一收到她亲爱的易叔叔的电话。
“满满,满满你得帮帮你的易叔叔,易叔叔知道你跟池老板都是有大本事的,你要救救你的易平哥哥!”五十岁的人了,哭起来像个孩子,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福满满被吓得一下子惊醒了,因为易老板从来也不是脆弱的人。
“易叔叔,你冷静点,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说起来,易老板喋喋不休的吐槽易平失去联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我,我,你来我们家一趟就知道了。”易老板哭得不能自己。
福满满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使得这个坚强的中年人这么悲伤。
她一刻也不敢耽误,驱车去了易老板家里。易老板的家中一片凄迷之态。
易老板的老婆躺在床上,高烧不退。小小的婴儿被请来的保姆抱在怀里,一刻不停的哭,而易老板已经几天不去公司了,整个人蓬头垢面的,身子陷于沙发中,十分痛苦的样子。
“易叔叔发生了 什么事?”福满满丢下包,顺手接过保姆怀里的小婴儿,说起来奇怪,本来嗓子都要哭沙哑的孩子,被福满满抱入怀中立刻哭声戛然而止,一脸信任将哭花了的小脸贴在了福满满的肩膀上,不多时居然熟熟睡去。
易老板叹气:“哭了一天一夜了,怎么也不肯吃东西睡觉,刚刚勉强喂了点牛奶,又哭吐了,现在在你身上居然睡着了,真不容易。”
福满满摸了摸小婴儿的头,刚冒出来的小绒毛又软又细,福满满觉得可爱又多模了两下,小婴儿哼哼唧唧的在梦里笑了起来。
福满满蹑手蹑脚的将婴儿放在了摇篮里,让保姆看着她,小心的又退了出来。
易老板的老婆强撑着身体,卧起来同福满满道谢:“满满啊,谢谢你把小家伙哄着了,我被她吵得又心焦又难过。”
夫妻两个都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
“上个周三的时候,易平的搭档打来电话,说在甲板上发现了易平的手机,但是他的人却不知所终,他们找遍了整儿船只,都没有发现易平的踪迹。”
“他们那时所处的地方在海的中央,既没有来往船只,也不可能有下船的可能,似乎易平就这么凭空消失在甲板上了。”
“这怎么可能,他又不是被什么怪物吞了,怎么会突然就消失在甲板上,我坚决不同意对方的说辞,我知道这次他们去海上,还是这个搭档朋友提议的,在不久前的海市蜃楼中,当地渔夫看见了猛兽吞噬整个船的画面,那方位就在他们下海的地方,而这个画面也应该有几百年的年份了,因为船只里面的船夫和老爷都是穿着古代人所穿的衣服。”
“他们从海市蜃楼里发现,猛兽吞了这船只后,消化不了,从空中摔落在海里,那影像之中,漫天的珠宝,漫天的古董,层叠不穷的从空中坠入海里,有些是这只船承载着的,有的却是怪兽划破肚皮从腹部掉落的。”
“有个见着海市蜃楼的渔夫,用手机录下了这段录像,发给了自家的亲戚,而易平的搭档就是这家亲戚的小儿子,他同易平商量,如果海市蜃楼属实,那么那方向坐标皆明确的海下,就应该有着大批量的珠宝财产。”
易老板长叹一口气:“我怎么知道易平这么糊涂啊,咱们易家的财产不够他花费么,居然鬼迷心窍,跟这个搭档朋友去了海上。”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那雇了救援队和报警了么?”福满满急切的问,这么多年,她早已经把易平当成自己的亲哥哥了,此时竟然萌生了一种自己太无能不能只手遮天的懊恼之感。
易老板点点头:“搜救队伍捞了三天,什么进展也没有。最奇怪的是,所有人都说,在那之前易平情绪很好,也没有靠近过围栏,海上风平浪静,怎么也不可能这么一个大活人,就从眼底下消失,他的手机并不是在围栏边发现的,是在甲板中间发现的。”
易老板从袋子里掏出易平的手机,给福满满看:“很奇怪,易平你知道的,从来对古画古董不感兴趣,他喜欢探险,最近捣鼓的也是登山驴友的装备,但是当时易平手机里拍的却是这幅画。他怎么会对一幅画感兴趣,而且船上怎么会有古画的。”
福满满接过手机,定睛一看,这一看让她的心脏差点跳出来。
距离古画失踪一周零两天,距离易平消失整整一周,就算是古画被盗走,怎么也不会两天之内横跨半个国家,到达易平的船板上。
而恰恰,易平拍摄的图,竟然就是那副失踪了的锦绣美食图。
清晰的图片,让福满满有一瞬恍惚。
“他怎么会有这幅画的?这幅画不应该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他那里呀!”她自言自语的问。
易老板愁眉苦脸的:“对啊,我就觉得这幅画是个大线索,所以把家里职工都派出去寻找这幅画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你看,满满!”
他淅淅沥沥的想要去抖开一个布幔。
估计因为极度的疲惫,和极度的难过,他的手显得十分无力,抖了半天,那团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幔都不曾打开。
“易叔叔,我来吧!”福满满接过来,伸手简简单单的解开了两道绳结,把它就打开了。
她打开卷轴,吃惊的叫出声来:“锦绣美食图!”
不错,这幅图正是水客展览馆丢失的那副锦绣美食图,说起来也很奇怪,原本焦急万分想要取回图的威特先生却再也没有出过面。
“你知道这幅图么?太好了,这幅图有什么说法么?”易老板眼睛亮了,他见识过满满和池停云神奇的魔力,所以一直觉得这种事求助福满满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要瞒这么久?”福满满问易老板,易平失踪该有一段时间了,他报了警都没有告知自己,福满满觉得有点难受。
“因为,那时候,我们以为是易平的恶作剧呀,你要知道每年他都会失踪几天,去跟所谓的驴友旅游,丢失联系方式的事情好几次都发生了,我们一开始还存侥幸,以为又是他长不大,跟我们再次恶作剧,直到他的搭档真的流下眼泪我们才知道这次不是以往的恶作剧。”易老板痛心疾首。
易平玩世不恭长不大的性格由来已久了,看起来外表成熟了,但是言谈举止还像个孩子。
“你……你看,这个是不是易平呀!”易老板颤抖着手,指向画中的桌椅。
以前画中细沙上放着两个桌椅,靠近画面前面的一桌是琳琅满目的各国美食,人的注意力就全被吸引到这里了。
其实在远处的海岸线上,还有这一张小椅子,椅子边放着不甚清晰的事物,堆在略小的茶几上。
原本是空无一人的。
如今在那小白椅子上赫然坐着一个穿着蓝色沙滩裤,白色背心的中年男人。
由于过于细小,并不看得清人物 。
福满满想了想,拿起易老板提供的放大镜,定睛看去,果然放大后,发现,那中年男人的眉眼竟然清晰可见。
他嘴里塞满了东西,眼睛里有着泪花,一副痛苦的样子。他的肚子高高挺起,似乎已经吃撑了。
虽然这绘制的人物很细小,但是面部通过放大清晰可见,可以肯定的是这就是易平。
“唉,他,他这是吃了多久的东西,你看看,嘴里的东西又不一样了。”易老板痛心疾首,“我该怎么办,救他出来?”
“我知道是这幅画吞噬了易平,满满你别取笑易叔叔不是疯了,而是这样的画法,有哪个画家能够达到这样微描的手段呀。”
“易叔叔,你别急,我想想办法。”
福满满伸出指头点着画纸沉默着,在心底呼唤沉睡中的舍我。
舍我彼时分了灵力给画魂,又在千百年前受过损,在睡梦中极不容易被唤醒。过了许久,福满满才听到舍我那慵懒的声音,在问:“何事唤我?”
福满满将锦绣美食图的事情告知舍我,并且告知这幅图同他们之前看到那些被封印的图一把,有着不一样的气息。
“容我触及那卷轴。”舍我的声音从心底传来。
福满满伸出指尖,曲起指节,用戒指触碰那画卷。
粉色的光晕触及画卷,一下子被吞噬了。舍我咦了一声,很惊讶的样子。
“怎么了舍我?”福满满在心底问他。
舍我懒洋洋的声音变得稍微振作了点:“不一样啊,这幅画会自己吞噬我的灵力,你等等。”
舍我尝试着将天地间的秽气也团了一小团,聚集在戒指表面,触及那画卷。
在顷刻间,那团小小黑黑灰灰的秽气直接被画卷吞噬了。
“有趣,这幅画饿得很,凡人的灵气已经不足以滋补它了。”舍我轻轻叹息,“满满,你不要直接去接触里面的画面,如果要看,也要保持距离,我想,里面应该封印着当初的凶兽之一。”
福满满的眼睛瞪大了,在心底问舍我:“可是我应该怎么办,我的妈妈似乎也在里面。你感觉到了弃忧的气息了么?”
舍我沉默着,又探出一股带着金光裹着的红晕,那团红晕弹入画中却不如之前两股,被吞噬干净,似乎画中事物很忌惮这样的金色,任由金色光晕绕着画转了一圈,不敢动作。
舍我收回光晕,回答福满满:“的确有弃忧的气息,不过不甚强盛。”
福满满在心中同他协商:“舍我,我必须进入这画中,寻找我的妈妈和被吞噬的易平,你有几分清醒?能够保我这次的行动么?”
舍我盘算着:“弃忧如果在,我的胜算会比较大点,不过也只能支撑一周的时间,这次唤醒我,一周不能带回她们,我的精神也不能容许我再清醒的带你们出来,所以,留给你的时间……只有一周。”其实一周都不到, 然而舍我一贯隐忍,消耗自身灵力这样的事情,已经被他当做理所当然的行为。
福满满叹了一口气:“好,舍我,我联系下池老板,今天就进入这画中世界,易平看起来很不舒服。我怕他支撑不了。”
舍我弹出一团金光,这是他本命灵气,区别于其他法器的灵力,有着凌厉的攻击力,他自从破损后康复,很少动及自身本命灵气,此时弹出灵力,那灵力穿透画纸,缓缓将画中的易平笼罩住。
福满满在舍我的影响下,并未用放大镜也能看见易平吐出了嘴里的东西,额头汗水津津的,虚脱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了。
“我会救你出去的,易平哥哥。”福满满借助舍我的力量,传话于易平。
瘫软的易平一下子振作了精力,他差点就哭出来。
然而很奇怪,这里他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是不能哭出来的。虽然此刻不用强制性进食,但是他还是不能运用自己大部分机能。
他只能无力的点点头。
这段时间,他活得犹如蜡像,死也死不了,痛苦不已,一旦听到了希望的声音,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我暂时拢一拢灵力,晚间送你进去,我困乏的很,不能相助于你画中世界,这次你必须万分小心。”舍我的声音远远传来。
福满满的心思早就飞入画中。
易老板尖叫声将她和舍我的心底沟通切割开来。
“易平,易平不再吃东西了!”他喜极而泣,观察了这么久,他最为担忧的就是易平在画中反常的进食,“满满,多谢你救你的易哥哥,你快点将他也拉出来呀。”
福满满看着易老板一夜花白的头发,点了点头:“我保证带易平哥哥出来。”
易老板深知福满满的性格,一时间叹了一口气,又为福满满担心上了:“可是你会不会也有危险。”
福满满摇摇头:“我去寻池老板帮忙,应该没有关系。”
她接连打了好几个池停云的电话,就连池家老宅子的座机都打了,然而谁也不知道池停云去了什么地方。
“关键时刻!怎能掉链子!!”福满满都要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