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皓给的U盘里，是和许建安相关的资料，就好像苏叶之前看到的那份杜怀璋的资料一样，只有时间事件和数据，看起来十分详实。
苏叶想，他调查许建安，大概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里面有些事，连苏叶自己也未必清楚。
毕竟苏叶是觉得人都要有自己的隐私的，即便是亲密如父女夫妻，她也不会想要事无巨细全都知道。
就好像苏承海的私密账户，就好像许建安的出身。
她只知道许建来自山区农村，但也只限于知道那个地名。许建安自己没主动提起，她就没有多问。他们结婚之后，从来没有去过，那边也没有人找来。
苏承海告诉她许建安是个孤儿，她就更加注意了，只怕他有什么伤心往事。
她觉得，夫妻嘛，互相尊重互相信赖就是婚姻的基础，不需要盘根问底，他相信她的话，自己就告诉她，不然逼急了万一撒谎呢？有什么意思？
可是……
结果呢？
看看她这份信任。
苏叶看着电脑上的文件，自嘲地笑了声。
这个账户开户人的确是苏承海，但苏承海一年多前就去世了，但这个账户这一年多来，还一直有资金流动。数目和许建安挪用的公款都能合上。最近一笔，是两个月之前，汇出了两百万。
这如果不是许建安真的有问题，难道还能是苏承海也死而复生？
借尸还魂这种事，哪有那么多呢？
父亲那么疼爱她，如果真的还活着，这一年多来，为什么不来找她？她当时可是一睁眼就想回去找许建安……
苏叶想到这一点，心口又抽痛了一下。
她烦躁地退了U盘，关了电脑，直接往后一倒，摊在了床上。
她有时候也想，死都死了，以往的事，还管它什么，只顾好眼下和将来吧。
但……她若真是出了意外，或者生病，或者寿终正寝，那也就算了。可她记得她是怎么出的车祸，记得那个刹车被人动了手脚。
唐皓说的也没错，她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弄清楚，就始终好像心里卡着什么事。
想起唐皓，苏叶就更加烦乱了。
她不知道唐皓到底想怎么样。
他下午的告白太突然，苏叶太过震惊，又被许建安的事扰乱了心神，都没来得及细想。
到这个时候……比起少女时代被告白时的欢喜羞怯，她这时的心情真是复杂得多了。
惊诧、怀疑、忐忑、甚至……难堪。
从唐皓打破自己一向的冷静自峙掐了她的脖子，她就知道他的确——就算不说爱，至少是还惦记着以前的苏叶的。
但他今天下午说要认真追求她，也不似作伪。
就是一边牵挂着前女友，一边还要追新女友……渣男！苏叶咬牙骂了一声。
可是……其实两人都是她，这个感觉就变得微妙起来。
他是真的信了借尸还魂的二而一，还是……根本就是在把她当作代替品移情？
苏叶猜多半是后者。
而且他还没打算公开，至少在唐霖活着的时候，不想公开。
真是渣得不能再渣了。
苏叶揪着身下的床单，只想把它当作唐皓碎尸万段。
但……目前来说，也只能想想而已。
现在的唐夜弦还不能自立，手头有一个脱离了安盛的公司，还是借唐皓的钱。
苏叶的死因还在调查，也有颇多要倚仗唐皓的地方。
唐霖的身体状况，大概也真是接受不了她和唐皓搞出什么大事。
……
苏叶在心里一条条列着暂时不能撕破脸的理由，缓缓做着深呼吸。
她坐起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手提电脑旁边的那个U盘。
顿时就想起唐皓把U盘给她前的那个表情。
在她一直受的教育里当然显得太过轻浮，但偏偏就那样……
苏叶闭了眼。
唐皓的形象反而更加清晰了。
邪魅冶艳，风姿无双。
……
苏叶一时只觉得……做什么心理建设都没用，闷闷地去冲了个冷水澡。
* * *
苏叶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起来时，黑眼圈简直跟熊猫能有一比。
她也不想被唐皓看笑话——别人不知道她为什么睡不好，唐皓肯定一眼可知——索性化了个浓妆。
烟薰妆爆炸头重出江湖。
不过她审美到底还在线，没折腾成之前的辣眼非主流，搭配着黑色蕾丝裙和各种小配饰，看起来倒有几分哥特风的高冷神秘。
下楼去之后，唐霖虽然吓了一跳，但还是夸女儿偶尔换换风格也很好看。
苏叶有点无言。
想想之前唐夜弦那种造型，唐霖也是能眼都不眨地夸成一朵花，可见真是各家儿女各心疼了。
若是……他知道唐夜弦的身份……
苏叶心中暗叹了一口气，露了个笑容，挨着父亲坐下，甜甜地撒了会娇，看了一圈没见唐皓，又问：“大哥呢？”
“上班去了。他本来是想等你一下，顺路载你去学校的，接了电话临时有事。一会叫老张送你。”
苏叶应了一声，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落。
她还想看她这个造型唐皓什么反应呢。是不是对着这种非主流脸还能把她当代替品一本正经说不想错过？
* * *
苏叶之前因为谣言贴在云大火了一把，之后跟着又是拍电视，又是上综艺，现在在学校多少也算是个名人了。还有人专门去看她偷拍的。
她的“新造型”很快就在校园网上流传开。
有人大呼上当，“说好的小仙女呢？”
有人就吃这口，“唐大小姐的女王气场其实跟哥特风很搭啊。”
也有直接黑的，“她懂个屁的哥特风，她就是个非主流。之前肯定是有人给她支招抢戏抢角色，现在抢完了就故态复萌。”还贴出以前的非主流照片做对比。
但已经知道她妆下的素颜是什么样子的脑残粉们丝毫不管，“就是很萌啊。我弦穿什么都萌。”
掐得一片鸡飞狗跳。
潘景翔拿了手机去给唐皑看，“你这妹妹还真是风格多变啊。”
唐皑翻了个白眼。
他就知道，那臭丫头能装得了几天？
先是恢复这种脑残非主流的打扮，接下来，就该本性暴露了吧？
什么乖巧听话，什么发奋图强，什么商业天赋……屁！
连大哥都被她骗了！
潘景翔又问：“这上面还说是你们唐家有人教她挽回形象，应该不是你吧？”
唐皑没好气地哼了声，“我吃饱了撑的？”
“那是你大哥吗？”
“我大哥看起来那么闲吗？”
唐皑这么回着，自己也不由得在想。
唐夜弦前一段时间的变化，肯定不是她自己真的发自内心的改过自新，但改变却是确实存在的。那就应该的确是有人在教她吧？
不是他，不是大哥，应该也不是父亲。老爷子倒是一直想教来着，可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唐夜弦改啊。
难道是杜怀璋？
唐皑不喜欢杜怀璋。就算杜怀璋能力不错，但这种试图借联姻走捷径的人，他根本看不起。
可是杜怀璋跟唐夜弦订婚也有几年了，之前对唐夜弦看起来百依百顺，也从来没教过她这些，总不至于这个时候才开始约束她？又只约束了这么短的时间，到底是想怎么样？
唐皑还没思考出结论，突然看到一辆眼熟的车。
他跟了几步仔细看了一眼，的确是唐皓的车。
他刚刚还跟同学说大哥没那么闲，怎么就来他学校了？
来了也没给他打电话，应该不是找他，那……
唐皑盯着那车开走的方向，咬了咬牙，突然拉过潘景翔，“你还想不想认识我妹妹？”
“想是想，但你之前不是说……”
“跟我来。”
唐皑拖着潘景翔就往艺术学院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