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已经到了最激烈的阶段。
唐皑喘着气，甩掉了从发尖滴下的汗珠，从侧翼冲上去，晃过对手的拦截，接下队友的传球，高高跃起，投篮。
篮球在空中划过橙色的弧线，准确地落入了篮框里。
“好球！”
“唐皑！唐皑！”
“太帅了！”
“我爱你！”
“二少，加油！”
唐皑在学校很受欢迎，来看球的至少有八成是他的粉丝，只要他上场就会一片尖叫欢呼，进球时就更不用提了。
如雷的欢呼叫好声几乎要把球场都掀过来。
唐皑和他的队友们也算是早就习惯了，但是这一次，唐皑却刷地扭头看向左侧。
他好像听到了唐夜弦的声音。
他讨厌唐夜弦，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所以反而熟悉她的声音。
即使夹在这样嘈杂的喧闹中，也清晰可辨。
……这怎么可能？
唐夜弦怎么可能来看他打球？
但唐皑一转过头，就看到了她。
唐夜弦的长相太过出众，站在哪里都像自带光源，任周围有多少人，你总能第一眼就看到她。
唐皑看过去，她还跳起来挥了挥手，伸手做了个喇叭大叫：“二哥！加油！你最棒了！”
唐皑差点没一头栽到地上。
这臭丫头又在打什么鬼主义？
“唐皑！”旁边潘景翔叫了他一声。
唐皑这才回过神，扫视了一下场上的情况，匆匆回防。
* * *
比赛结束，唐皑他们赢了，但唐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唐夜弦”竟然还没走，而且还进了他们的休息区，几个队友围在旁献殷勤，只差没化身为狼了。
见唐皑过来，苏叶笑眯眯地给他递上毛巾，“二哥辛苦啦，先擦擦汗？”
唐皑根本不接，没好气地瞪着她，“你来做什么？”
苏叶一点都不在意唐皑的冷脸，眨着一双湖水般的大眼睛看着他，又乖又无辜的样子。“正好路过，见二哥在打球，就过来看一看嘛。这也不行吗？”
唐皑还没开口，队友们已经赶紧接了上去。
“当然行了。我们巴不得你天天来看呢。”
“唐小姐能赏脸，是我们的荣幸。”
“滚滚滚。”唐皑不耐烦地把他们都赶开，“你们知道什么？不要上她的当。”
队友们只当他护着妹妹，还嚷嚷着起哄，“不要这么小气嘛。我们又不会怎么样。”
“对啊，你的妹妹就是我们的妹妹，大家都只是一片爱护之心……”
“当然如果唐小姐有意思想发展一下，我也不介绍叫你舅哥啦。”
越说越离谱，唐皑都懒得跟他们分辩，索性不管他们，伸手一把拉过苏叶，拖着就走。
“诶？怎么就……”
“真生气啊？”
“就开个玩笑嘛。”
队员们面面相觑，气氛一时相当尴尬。
结果还是潘景翔见唐皑真黑了脸，打个圆场把大家叫去撸串了。
唐皑那边，把苏叶拖到操场一角相当僻静的地方，就甩开了手，再次板着脸问：“你到底来做什么？”
“真的就是路过啊。”苏叶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唐皑生气时一点也没注意力道，她的手都被抓红了。
唐皑根本不信。
唐夜弦就算是真的路过看到他在打球，不跑到对面那边去给他喝倒彩就不错了，加油递毛巾？不存在的。
他哼了一声，“这里没有别人在了，收起你那套吧，我才不会上你的当。老实说到底什么事？”
苏叶只能叹了口气，道：“不信算了。不过，我这时倒是有点事想问下你意见。”
唐皑又哼一声，一脸的“果然如此”。
苏叶有点无奈，她真是没想到唐皑的成见这么深，明明之前赛车啊，拍卖会啊，相处都还算平和，她还以为自己套套近乎就能顺理成章地问当年的事，现在也只能再转一个弯了。
“谢圆圆今天找了我。”她说。
这个名字果然吸引了唐皑的注意力，追问：“她找你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一起吃了个饭聊聊天。”苏叶顿了一下，“她说是正好约了我今天拍照的摄影师。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她说了点拍卖会的事，说了点苏叶的事，我不知道她是专门说给我听，还是想让我替她传话。”
传给谁，就不必明说了。
唐皑沉默了片刻，也理解苏叶为什么要找他问意见，这种事也只能找他了。别人都不合适。
他皱了一下眉，就道：“大哥的事……他自己没问你就不要多事了。”
“哦。”苏叶应了一声，又问，“谢小姐……真的很喜欢大哥啊？可是拍卖会的时候，他们又……”
唐皑没好气地打断她，“那跟你没关系。”
“我就是好奇嘛。”苏叶道，“那她再来找我怎么办？”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她提跟大哥有关的要求你不要接就是了。”
苏叶又应一声，然后又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怪可惜的，谢圆圆长得漂亮，又是艺术家，跟唐家也算门当户对，最难得的是大哥对她那么凶，她还喜欢他……”
“谁说不是呢？”唐皑本来就挺同情谢圆圆，忍不住跟着叹息，“要是没有苏叶就好了。但是……如果没有苏叶，说不定她和大哥也就不会认识了。就是有缘无份吧。”
苏叶打量着他的神色，试探着又轻轻问：“她跟苏叶那么好，当年……大哥他们吵架的时候，她就没劝一劝吗？”
“怎么没有？苏叶那段薄情的宣言就是她带回来……”唐皑顺口说了一半，又突然顿住，恶狠狠盯着苏叶，“你总绕着大哥和苏叶的事问来问去，到底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大哥动什么歪主意，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动歪主意的可不是她。
苏叶也没法解释，只能道：“放心，我怎么敢？我只是……想提前考虑一下未来大嫂会是什么人。毕竟我以后的生活质量，说不定就在人家的一念之间。”
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
“唐夜弦”只能依附唐家生活，未来主母对她的态度，真的可以决定她过得怎么样。
唐皑嗤笑了一声，“你倒会未雨绸缪。”
“所以啊，”苏叶试图把话题拉回来，“谢圆圆带回苏叶的宣言是怎么回事？录音？”
“嗯。”唐皑说起这个，又不由生出一股怒火，“说什么跟苏氏的家业比起来，爱情根本不值一提。说她当然同意她父亲的决定。那她跟大哥那么多年，算是什么？大哥那么爱她，算是什么？她根本从头到尾都是在耍着大哥玩儿吗？”
苏叶没有反驳。
她心中一样掀起了惊涛骇浪。
唐皑说的那种话，她觉得她自己当年大概真的说过，但绝对不是在谈及唐皓的时候。
她对唐皓绝对是真心的，她也是真的想要嫁到唐家，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她最爱的玉兰花和……
而谢圆圆把这样掐头去尾的录音带给唐皓，用意不问而明。
唐家正值风雨飘摇，苏承海让唐皓改姓入赘是趁火打劫，那份录音就是雪上加霜。然后唐皓约了她见面，她却根本毫不知情，所以根本没有赴约……
怪不得他们一分手，谢圆圆就去了国外。是怕她知道她在中间还插了一手吧。
她上辈子是有多瞎？
看不清许建安，也看不清谢圆圆。
真是蠢透了。
苏叶长长地叹了口气。
唐皑回过神来，闷声道：“我也是有病，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反正现在人都死了，大哥跟圆圆姐也不可能……”
“是不可能。”苏叶淡淡道，“他只要事后冷静地想一想，就不可能和谢圆圆在一起。”
唐皑皱了眉，“你什么意思？”
“如果你和你女朋友吵架，你兄弟来劝你，却悄悄录了音，明知道你女朋友听了会生气，还是拿去给她听，你会怎么想？”
唐皑被绕得愣了一下，忍不住沉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