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依诺闻言点点头,放下了纸张。
水丹青恋恋不舍,像只小狗般眼睛糯糯地盯着杨依诺。
杨依诺笑道:“游戏规则你们应该都清楚了,以后可以自己玩,我先走了。”
水丹青叫了一个侍卫顶上杨依诺的缺,但怎么玩,都觉得没有先前有意思了,一时间分了神,叫侍卫们赢了好几局。
杨依诺入了晚宴席,见水丹霞又换了一身水红的衣裳,更加明媚动人。
看到杨依诺入了席,水丹霞微微一笑,这才举起酒杯,说了一些客套的话语。
下首众人纷纷敬酒,一饮而尽。
直到吃了一会儿,喝了一会儿,水丹霞才说起举办这场晚宴的目的:“大家都知道,秋闱即将开始了。”
众人嗯声。
水丹霞说道:“母皇将这次将秋闱交给我主持,我自然要做出点成绩来,免得叫人看笑话。”
座下有一人说道:“科举考试是国之根本,当要举全国之力重视。”
水丹霞点点头:“只是历次科举考试,总有叫人头痛的变故生出,其中最顽固的就是科场舞弊了。”
众人一听,都点头称是。
杨依诺也暗暗点头,考试作弊是二十一世纪都没办法完全解决的痼疾,总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水丹霞便愁眉不展地说道:“前几次秋闱春闱都是我大皇姐主持的,对舞弊一事饶有建树,我若是做不出更好的来,即使稳稳当当地弄完秋闱,也是输了一筹,不好向母皇交差。不知各位,有什么好建议?”
这么一问,大家都沉默了下来。要是真的那么容易就想出法子,也不会让水丹霞这么明显地把焦虑露出来了。
江采薇似是为了鼓舞士气,说道:“大皇女的法子并不是多好。就如她弄的进考场前搜身,虽然搜出了舞弊的小抄纸,但也叫一些文人心有怒气,觉得受了侮辱。文人大都心高气傲,怎么能甘心被一些侍卫粗鲁地搜身体,甚至是赤/裸被搜呢?或许也有一些想要作弊的人故意裹乱,但大多都是出于愤怒,文人对大皇女搜身的做法都颇有微词呢。”
水丹霞点点头:“母皇近些年更尚文崇文,对读书人是不可这般无礼的。大皇姐的做法固然有不对的地方,但相对铲除了大量舞弊现象而言,又算得上利大于弊了。我又哪里找得到比大皇姐更好的法子来?”
底下众人都想为三皇女分担,一时间想不出法子也要说出个一二来。少数几个有建设性的意见,再深入一探讨,还没有大皇女的办法好。
叫水丹霞连连叹气,暗想,秋闱这一局恐怕要输给大皇姐了。
杨依诺听得心中一动,她有个办法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办法倒不是她想出来的,而是她写古代小说,查过很多资料,其中关于科举的内容也有不少。毕竟中国经历了一千多年的科举制度,科举的意义不言而喻,有大智慧的古人和科举舞弊斗智斗勇了一千多年,总有一些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其中的智慧凝结不是这个女尊世界短短的历史可以比拟的。
可是,杨依诺记得水丹枫又嘱咐她在晚宴上,不必强出头,安安静静地坐着就好,免得被人针对。
坐在杨依诺对面的江采薇敏锐地察觉到杨依诺欲言又止的神色,心中暗笑,嘴上大声说道:“不知道世子夫人有没有高见?”
喧嚷的讨论声便一下子停了下来,大厅内众人都看向杨依诺。
水丹霞也将目光投了过来,但并没有什么期待。
杨依诺眨了眨眼,这回算是骑虎难下了。不过正好让杨依诺下定了决心,她也是学生,从考试中一步步走上来,明白作弊是对学生的学习激情最大的打击,就当是为这个世界的学子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杨依诺便笑着站了起来:“我是有一点不成熟的小建议,让大家见笑了。”
水丹霞说道:“姐姐为我思虑许多,妹妹很是感动。姐姐尽管说,我们一起商讨商讨。”
杨依诺看了水丹霞一眼,心想这个三皇女真会做人,怕她说出的法子幼稚无用,被大家嘲笑,还特意先为她挽尊一句是为了三皇女思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这样八面玲珑的人,帮帮她,也没什么不好,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至少她会真的会为学子们做一点实事。
杨依诺就说道:“我听大家所说,都对搜身法子的作用很肯定,但又对其无礼读书人的一面很不赞成。我便想到,能不能有个办法既能达到搜身的目的,又让读书人觉得很受用呢?”
水丹霞微笑着听着,还时不时点头,似乎很赞成的样子。
可杨依诺说的都是废话空话啊,她说的就是大家想的,重要的是有什么法子可以做到呢?
杨依诺心下觉得好笑,不再吊人胃口,直接说道:“我想到,不如在考场外建一个室内大浴池,让考生们入场前都在浴池内脱衣洗澡,再换上我们为他们定做的统一服装,之后再入考场,他们就没机会在身上藏舞弊的纸条了。我们大可把浴池建得好一点,浴水放入凝神静心的药材,另外统一的服装面料和款式也要舒适,这样我们就可以说是为了缓解考生压力,也让沐浴之后的他们可以在接下来的好几天考试中能觉得舒服一点,更好地发挥才华。这样不仅可以防止舞弊,还能说是全心全意为了读书人着想,一举两得。”
众人一怔,再一细琢磨,居然很有道理!
水丹霞不禁喜形于色,一拍膝盖:“这个办法好!不仅没辱没读书人的意思,还一副礼节充足的名头,读书人不是常常说沐浴焚香才好看书吗,那我们便无偿帮她们沐浴焚香,好好科举!”
“不错,真的不错。”众人交头接耳地称赞,再看杨依诺神色就有些变了,没想到这个粗俗的商户之女真有点出其不意的本事。
江采薇神情复杂,她本想让福祥云出丑,没想到倒让她出了个大风头。
心中一思索,江采薇说道:“但建浴池、熬药材、做衣裳,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为了一次秋闱便这么大动干戈,怕皇上怪三皇女太铺张浪费。现在战争才结束没几年,国库紧张,南方水患,北方旱灾又不断,哪能经得起这么消耗?”
水丹霞闻言皱了皱眉:“花费的确很大,但若是真的有用,倒也值得了。”
杨依诺微微一笑:“三皇女,浴池建好后除了可以无偿给考生使用,等秋闱过后,还可以对外开放赚钱啊,浴池里配备瓜果熏香,当做放松娱乐之所,每个人收一些银子,便可在浴池待多长时间。我想不需要几年,便能将成本收回来,之后还可源源不断地进账,充入国库。还有,要是哪个考生最后高中状元,我们再一宣传,那是状元池,恐怕很多读书人都趋之如骛地要进来泡一泡,沾沾喜气呢。”
“妙!”水丹霞忍不住鼓掌,“姐姐的办法实在是妙,真真解决了我心上一块大石头,我还道之后几日我是睡不着了,现在大可安安心心地睡个好觉!”
其他人也禁不住连连点头。
江采薇纵然不乐意见杨依诺出风头,但她的办法确实是很好,比目前大家能想到的法子可以说是好上一大截,她再找茬,就显得无理取闹了,只好作罢。
之后的晚宴气氛十分融洽欢快,水丹霞心中是真的欣喜,给杨依诺敬了好几杯酒,原本只是看在她的身份上以礼相待,这会儿,不得不看重杨依诺的真本事。
要不是怕燕王府误会,水丹霞真想留着杨依诺彻夜长谈。
杨依诺临走前,水丹霞还再三说道之后还要单独宴请她,表示感谢。杨依诺极力推辞,但三皇女盛情难却,再拒绝就显得有点不成礼数了,杨依诺只好尴尬地答应下。
坐着略微颠簸的马车,酒的后劲上来了,杨依诺觉得脖子发红,脑子昏昏沉沉,有点醉了,靠在车厢里竟然睡着了。
马车在燕王府外停下,却迟迟没人下车。
水丹枫在门口候着,他已经等了很久,一直不见有马车来,心中当真是焦急万分,若不是顾忌礼数,他就忍不住亲自去接人。
水丹枫忙上前,掀开车帘,却见脸上微醺的杨依诺睡得安稳,禁不住失笑,小心翼翼地将杨依诺抱了下来,一路安安稳稳地送回栖霞院。
夜里凉风一吹,杨依诺酒醒了些,但还是迷迷糊糊,隐约看见水丹枫的脸,睁着迷蒙的眼拍了拍床:“来睡觉了。”
水丹枫呼吸一滞,暗道,这是妻主的醉话,不能当真。但一颗心,止不住乱跳。
杨依诺觉得有些热,这繁复的宫装的确裹得她不太舒服,便要伸手去扯衣服,嘴里嘟囔着:“扣子呢,拉链呢,怎么都脱不了。”
水丹枫听不懂她说些什么醉话,但看得出她是要解开衣服,眼见她动作越来越粗暴,恨不得撕开衣裳,急忙上前拦住她的手,说道:“我叫小红来为你更衣……”
话未说完,杨依诺已顺势靠在他的臂弯上,不言不语,呼吸绵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