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位身着异国服饰的美艳女子,她身上穿的裙衫与青玄服饰略有不同,上半身衣服在小腹处微微开口,露出玲珑纤腰,手臂与肩头处连着薄纱,更为开放魅惑。
白肌红唇,眉目娇艳,如今正眼含春水地走向他们二人。
女子的右脚踝带着一只银铃铛,故此走起路来“叮铃”作响,煞是好听。顺带撩拨着听者的心弦,那声音触着人的心酥酥麻麻,苏月就算身为女子都有此感,亦不知男子如何。
苏月不禁偷偷打量穆凉彬的表情,见他眸间确有一闪,抿了抿唇重新看向那女子,心中暗自感叹:“果然天下男子都一个样,喜欢更漂亮的女人!”
那女子幽幽进来,以青玄礼节扶了一扶道:“二位公子安好,奴家便是虞姬,特意来为公子演奏一曲。”声音也带着魅惑众生的味道。
原来,这位美艳女子就是这“雅船”上的“第一歌姬”——虞姬!
苏月点点头,细细打量了一番虞姬,她的美艳有目共睹,而且这种美霎是夺目,就算淹没在人群中也能很快找出来。她在欣赏之余竟生出些羡慕,不禁摇摇头,打消心中这一古怪念头。
“公子安好。”说着,虞姬的眼神明显偏向穆凉彬那处,眸中隐隐含着倾慕之光。
身边男人缄默不言,苏月轻咳一声,笑说道:“原来你就是名动乐界的虞姬姑娘啊,不知吾等可有耳福听你唱上一曲?”这份默契还是有的,穆凉彬在外边能少说话就少说话,她便时刻出马为他解围。
“奴家到此,便是打算唱曲给二位公子听的,尤其是小公子你身边的这位无言公子。”虞姬亦是直言不讳,含笑朝穆凉彬眉目传情。
“无言公子?”苏月睁大满含疑惑的眼睛,问她。
虞姬上前一步,嘤嘤笑语:“呵呵……奴家不知其名,方才二位上船时奴家便在二楼瞧见了你们,忽觉与这位公子分外投缘,故移步到此,欲唱上一曲与君听。此刻见这位公子不说话,便失礼称之无言公子,望公子莫怪。”
“额……和着我就是个多余的灯笼啊!”苏月汗颜,心中顿时如山洪崩堤般泛出无尽酸水来,
原来她也会乱吃醋……
先前能接受他后宫嫔妃,皆因为这是他身为君王的职责所在,至少她没有看到穆凉彬滥情的样子。可如今别的女人光明正大地在她面前调戏她的男人,不免心生古怪滋味。原来人都是自私的,而她一直都想将那人占为己有的……不过此事定不能让穆凉彬知道,否则以后他就又多了一个惩戒她的办法!
苏月压下心中不快,假笑几声,抱拳道:“哈哈哈……不过拖庭书兄的福,在下也能一饱耳福了!”显然这句话泄露了穆凉彬的表字,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虞姬瞬间接道:“原来,你叫庭书啊。不知庭书公子……可有意中人?觉得奴家如何啊?”
看虞姬的长相与穿着,苏月一开始就觉得她不是青玄国人,闻听此言瞬间吓了一跳。异国女子果然胆大!说起话来也如此直白,遇到喜欢的男子,只怕都敢追到天涯海角去吧!真真是佩服她们的直言不讳啊!
苏月这样想着,可身旁的男人仍旧连话都懒得说,“……”
虞姬顿时面露尴尬之色。苏月这盏光芒万丈的“小灯笼”连忙出言,打破僵局。
“咳咳虞姬姑娘,不好意思,我这位兄弟平时不爱说话,还有些认生……”话音未落,穆凉彬竟然自行开了口,语气认真地说了老长一句——
“在下心有所属,亦曾与其婚配嫁娶,此生不负!谢姑娘垂爱。”
苏月眨巴了几下大眼睛,不禁心生欢喜,连忙低头,咬唇憋笑。
听罢此言,虞姬先是微微一怔,随后柔柔一笑,竟不甚在乎地道:“那奴家便先弹奏一曲,公子再做定夺。”想是她对自己的歌声琴技极富自信,悠悠坐在他人搬来的圆凳上,单腿一翘,摆好了弹琵琶的姿势。
彼时,她手腕一动,在弦上掀起波波涟漪之声,层层叠起,丝丝连连,伴随着琵琶悦耳的演奏,虞姬红唇微张,一串动人歌声如泉水般流入听者耳中。
雅阁里暗香浮动,是熏香,亦是她身上的幽香。
苏月咽了口唾沫,心下暗忖:“这身段、这歌喉、这眼神,任哪个男人看了都会欲罢不能吧!穆凉彬……他在想些什么?会不会一曲过后看上此女,便将她纳入后宫了?”心虚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正闭着眼耐心聆听,顿觉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吐吐舌头继续听曲。
她知道穆凉彬也是精通音律之人,故今日带他过来这个好地方听曲儿,若真被人拐跑,她岂非得不偿失?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赔了夫人……呸,赔了相公又折兵啊!
虞姬弹拨的琵琶声幽幽咽咽地响着,时而如女子低泣,时而如男子高歌,时而似小雨摩挲,时而似大雨滂沱……如果仔细听这首曲子,就连门外汉也能听出曲中有情,爱情、亲情、友情……世间万般情意皆融合在一起,竟成此曲!
变化多端的琵琶之音伴着虞姬动听醉人的歌声,传至每一位听者的心中,果然乃“第一乐姬”!
“思君当织桑蚕丝,感君莫弃怀中佩。
闻君一语笑开颜,伤君千里问归期。
观君不曾未有泣,携君天涯共婵娟。
百思难逃世间情,心中欢喜亦所忧……”
“一思桑蚕丝欲乱,二思怀中佩已断。
三思笑颜哑无语,四思归期未有期。
五思泣鸣泪难流,六思月暗无婵娟……”
琴声幽幽,歌声凄凄,牵动着游人们心,心里最深处的那份思念。
苏月渐闻此曲,心头忽生思念之情,黛眉浅蹙,忧虑难平。
穆凉彬早已睁开双眼,发现身旁的苏月神情恍惚,尽显落寞,不禁关切问道:“怎么了?”
“要是姝儿在就好了,我突然有些想她了……”苏月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到的声音,轻轻低语。
穆凉彬亦有所感,却仍宽慰她:“姝儿在宫里,吃饱穿暖,平安无事,明日便能见到了。”
苏月看向他深邃眼眸,点点头,却还是落寞地道:“嗯,可还是有些想她了……”
“怎忽然这样说?”穆凉彬忽而皱眉,不快地看了仍在尽心弹唱的虞姬一眼,又转头看向苏月,语带温柔地道。
眼眶酸涩,就快要哭出来了,苏月努力憋住不让在自己在他人面前出丑,吸了吸鼻子,幽幽开口:“这曲子满含着思乡思亲之情,你怎没听出来?”
穆凉彬微微摇头,沉思片刻道:“……我听这曲子,却觉是在倾诉爱而不得之苦,实在没有思念家乡与亲人的味道啊。”
此话一出,此曲已然渐停,缓缓进入尾声。
最末一声思了断前尘往事,各自梦回,了无牵挂。音止感犹在,回味无穷……
苏月连忙投以敬佩的目光,虞姬浅浅一笑道:“哈哈哈……二位公子说的都没错!这便是奴家的拿手好曲,名为《百思曲》。顾名思义,曲中含尽世间百思,一百位听众闻听此曲就会有一百种想法。”
“每个人的心境不同,心中挂念之人皆不同。此曲便是随着听者的心境而变化,牵扯出心中挂念的人,故而此曲所表达的感情,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解答。”
“有趣,实在有趣!此曲音律婉转幽咽,引闻着动心,听者流泪,可谓一代佳曲!”穆凉彬开口称赞,能得到他称赞之人确乃实至名归!
苏月感同身受,连连附和着点头。她倒没有穆凉彬那么懂乐理,但还是能听出这首曲子的精妙所在。今日实在大饱耳福!枉不她费尽心思出来一趟!
“多谢公子谬赞!庭书公子,果然精通音律!奴家见你的模样就是此等风雅之人……奴家果然没猜错!”虞姬小心翼翼地放下琵琶,笑语盈盈地扶了下身子道。
见虞姬目不转睛地望着穆凉彬的侧脸,苏月不自在地轻咳两声,言道:“《百思曲》……这曲子倒不像是青玄的本国曲子,旋律起伏不定,像是外邦曲!”
虞姬终于将目光从穆凉彬脸上收回,投到苏月脸上,红唇轻启道:“这位小公子也是厉害啊!耳力与乐感不错,此曲乃是西姜之曲,奴家亦是西姜国人。西姜曲以情绪起伏多变闻名,故此奴家极善弹这种旋律多变的曲子。”
闻言,穆凉彬倒也起了点兴趣。他只是纯粹欣赏曲子,并未多想,听曲期间也不曾有过多杂念,只为遇到如此知音,如此人才,而感到高兴。无论是哪个民族,哪个国家,哪个宗教,在音律上皆不分彼此,只有一个共同的信念与追求,知音便是如此。
从怀中拿出一锭金子,不发一言置于桌上,垂眸继续品茶。
如此出手阔绰的爷,虞姬还是头一次见,不禁更为仰慕。
政理上的知音难觅,音律上的知音更是难求。穆凉彬给出金子,也是觉得此曲值这分量。
船行半道,快要返回来了。到了下游,水路蜿蜒曲折,赏景别有一番风味。
天气渐暗,红灿灿的霞光在天际染开,家家户户亮起灯笼,“光”成了河岸一大景色。
苏月看得有些痴,不禁趴伏在窗台边举目远眺。她还是出宫后头一次这么晚没有回家去的。穆凉彬则看了她许久,在心里笑她的痴。虞姬也未走仍轻轻弹奏着琵琶,偷偷望着眼前的那个男子。
良久,穆凉彬望着繁花似锦的京都,悠悠道:“姑娘是西姜国人,想必也知道近年青玄与西姜边界紧张,怎还来此谋生?”
虞姬见穆凉彬终于与她开口讲话,喜不自胜,停下弹琴的手,如实述道:“奴家来青玄已有多年,也算是半个青玄人了。两国交战,与咱们这些无辜老百姓有何干系?奴家一直敬慕青玄,想来一睹大国风采,这才随着三娘过来的,望公子莫将奴家当异族人看待。”
穆凉彬放下茶杯,沉声道:“音律不分国界……此曲甚是难得,可谱成曲子,千古传承。”
闻言,虞姬又是优雅一拜道:“公子的这个主意不错!奴家记下了!”
“虞姬姑娘,润润喉吧。”苏月递过一杯茶,笑道。
如今苏月对虞姬的嫉妒之火也随着曲子的结束慢慢停止,对她更多的是种敬佩。
于是端起茶盏直言相待,亦欲聊表心意:“你一弱女子竟跋山涉水,无视流言蜚语,从西姜来到青玄,实属不易!在下当真敬佩于你,此茶带酒,在下先干为敬!”
虞姬笑笑喝了,末了向她靠拢笑道:“这位小公子,奴家见你生的白皙光滑,实在好看!不知公子可心属别家姑娘?”
“咳咳……”苏月差点被茶水呛到。这变得也太快了吧,这算怎么回事!刚才不还对穆凉彬眉目传情吗?
“姑娘,适可而止!”穆凉彬厉声喝道,虞姬的水蛇腰这才离了苏月的身。
这回倒是他为她解了围。苏月愣愣地看着他,疑惑不解。
难道这虞姬是在开她的玩笑?若她真是个男的,这姑娘不等于羊入虎口吗?
“哈哈哈……庭书公子可是不开心了?”虞姬又转到穆凉彬身旁,娇俏地问道。
这样的女子在侧,还能坐怀不乱,苏月当真为穆凉彬的定力暗暗捏了把汗。如今,她是纯当看戏,倒也想看看穆凉彬出糗的样子,记下他的黑历史,以后好作为对付他的把柄。
她出言配合,故作赌气状道:“为何去找他,不找我?”
虞姬的半边身体都快软到穆凉彬的怀里,她朝苏月挥挥手道:“小公子真叫奴家羞涩!你长得也分外俊俏,只是奴家喜欢成熟些的威武郎君,不喜欢白面小生……不过实在不行你留下也成啊!”此言一出,旁边的地面一震。
穆凉彬猛然起身,一把拉起苏月,朗声道:“跟我走!”
她竟然还配合这个西姜女人,这些天吸引男子不说,难道还要吸引女子了!这样一想,他不禁恼羞成怒。不过这气还是要撒在旁人身上的。
穆凉彬一把撩开珠帘,“诶——公子且慢,此船可不是想上能上,想下便能下的。”虞姬不紧不慢地拦住他们道。
“你要如何?”一转身,穆凉彬的眼神里迸发出锐利如锋的光芒,仿佛就要噬人。
没办法,一言不合,他脾气就是这么阴晴不定。苏月早已习惯,无奈地摇摇头。
穆凉彬的眼神倒吓得虞姬往后退了几步,稍稍稳了稳身形,不像方才那么大胆接近,只站在茶桌旁道:“奴家不要什么,你只需猜出奴家的三个谜语,奴家便放你们下去,反之猜错任何一个你都得将自己……或者这位小公子留下,如何?”
他这脾气吓得美人花容失色亦是常事,苏月不忍此等美人尴尬,便暗自紧了紧手掌,示意他接话。否则按照他的脾性,无人能和他谈判,搞不好跨河渡江都有可能!
彼时,穆凉彬也明白苏月的意思,平息了下情绪道:“说吧。”
“哈哈哈……真是冷得紧呢!”对于穆凉彬的不领情,接下来,虞姬再次胸有成竹地道:“那奴家便开始说了,公子可要听好了——”
虞姬一问:“什么马儿不吃草?”
“象棋中的‘马’。”穆凉彬张口便答。
虞姬蹙眉,二问:“花非花,雾非雾,溶于水,生于水。”
“雪。”穆凉彬又答。
虞姬想了想,三问:“上头去下头,下头去上头,两头去中间,中间去两头。打一字。”说完得意一笑,她自信这个谜语可以难住对方。
这个谜语苏月听得搅了脑子。什么头不头的,这虞姬果然是把看家本领都给使出来了!
观之穆凉彬,反倒镇定自若,皱眉思索须臾,薄唇轻启:“至。谜底是从始至终的‘至’。”
拆“去”字即可得“至”。
“至”的上头是“去”的下头,“至”的下头是“去”的上头。“至”的中间是“去”的两头,“至”的两头是“去”的中间,果然不错!
苏月眼眸一转,心下拼凑的确是个至字,立时欣喜地连连叫好:“好!好!庭书兄,你真是太聪明了!”
虞姬瞬时哑口无言,立于原地懊恼不已。
穆凉彬知道自己已全部答对,不理旁的,拉过苏月干脆道:“我们走。”
二人已出了雅阁,来到空阔的前厅。苏月正待与穆凉彬一同出了船身,谁知虞姬又是一拦:“诶——奴家可没说可以放人了!”
话音一落,一旁冲出五个看上去挺有功夫的彪形大汉,看来是这儿的保镖。雅船上隔三差五地无乏会有几个闹事者,这保镖一出,气势压人,任谁也不敢再闹了。
前厅是游人的公共区域,没有独立雅阁者,皆在此处听曲。一时之间游人皆闻声看来,却见“第一乐姬”虞姬姑娘出现在眼前,不禁纷纷侧目,看起热闹来。
若说这位虞姬姑娘,上了这“雅船”,多少男人心心念念的都是她,能听得她用那天生美妙的嗓子哼唱一首曲子,当属三生有幸了。
可是,眼前的这位公子爷,被她这一美人看上,却还黑着张脸,偏偏不领情!真是她身为乐姬以来最失败的一次搭讪!
如今这形势不太对啊!苏月环顾四周,不想被看热闹,连忙又拉穆凉彬进了雅阁。
面对如此拦阻,连她都有些气恼起来。
耐下性子,不解地回身问道:“三个谜语,我家庭书兄……咳咳,他都猜出来了,怎么还不能放我等下船?虞姬姑娘,难道你要出尔反尔,不讲信用?”
虞姬款款跟了进来,羞涩地道:“奴家实在是太喜欢这位公子了,你怎如此不识趣呢!”
“你喜欢我?哈哈哈……”
穆凉彬忽然大笑一声,倒叫虞姬有些吃惊。
“你笑什么?难道奴家的喜欢这么不值钱吗?好歹奴家‘虞姬’的名号传遍整个京都乐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个个都想博得奴家的喜欢呢!奴家对公子一见钟情,早已芳心暗许……你有妻子,奴家可以不管,只求公子多看奴家一眼!”将衣袖在眼下擦擦,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瞬间楚楚可怜,惹人怜爱。
穆凉彬低沉磁性的声音再度响起:“那请问——”
“什么?”虞姬问道。
苏月也甚是好奇他要说什么,忽觉穆凉彬握着她的手一紧,低头之间却听头顶男人的声音响起:“你说的个个里头,可包含断袖?”
“什么?”虞姬惊呼,话尾语调上扬,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我的意思是,我其实好男色……你可还喜欢我?”说着,穆凉彬将女扮男装的苏月拽得更近了些,低下头与她窃窃私语,营造出这番话的暧昧气氛。
乍时苏月亦是一惊,可听到他低声耳语的“帮我解围”四字,瞬间憋住笑,挺胸抬头,配合他演起戏来:“庭书兄,说好了不说的……”
“什么?断袖?你你你……”虞姬的眼泪真就流了下来,指着穆凉彬那张冷脸哭诉道。
可怜这位美人芳心错付。还有这张招摇过市的脸。苏月白了穆凉彬一眼,无奈地摇摇头。以后出宫游玩,定要将他的脸蒙上才好!
都说陷入爱情的女人是傻瓜,虞姬这才发现眼前两位公子相牵在一起的手,顿时恍然大悟道:“你们原来……好啊!你们……来人呐!把他们都给我轰下去!”吃醋的女人才是最疯狂的!
实在不行,她就只能亮出身份了。苏月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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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不妙,正在双方僵持之下,许三娘终于出场了。见到她,苏月如逢救星。
“诶诶怎么了这是?哎呦——我的好虞姬,谁惹你生气了?”许三娘走到虞姬身边,一边连声宽慰道,一边拿帕子为她擦去泪痕。
“是那个白面书生!他,他居然是个断袖!白白浪费奴家的感情!呜呜……”
虞姬终于松懈,穆凉彬的这招真真是绝了!不过在这艘游船上,他只怕要受人非议了!
看着他阴沉至极的面庞,苏月竟有些哭笑不得。好好地来听个曲儿,竟被美人瞧上,正室在侧还不能乱来,岂不苦哉?何况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
许三娘走南闯北,是个能说会道的主,三两下就把虞姬哄服帖了:“好了好了,不哭啦!我的姑奶奶,哭花了眼就不好看了!三娘我就说嘛,干咱们这行的需得时时擦亮眼睛才行!……快回去擦擦眼泪,再补个妆,去吧!”说着将虞姬送了出去。
苏月这才松了口气,淮泠河景也看饱了,乐坊第一个歌姬的曲儿也听了,账也结了,打算谢过三娘便下船去了。
谁知许三娘扭着腰肢转过身来,对她甩帕调笑道:“这位姑娘家,怎也学着男子来此听曲?害得咱家头牌那般伤心!”
“啊?你早就知道了?”苏月大为惊惑。女扮男装,她一直以为自己伪装得很成功呢!
对于慧眼识人这点,做她们这行的多少能辨别些男客女客。许三娘自得地一仰头道:“那是自然!从你上船那刻起,三娘我便瞧出来了。你能骗过虞姬的眼睛,可骗不过三娘我的眼睛,哈哈哈……”
苏月顿时饱受打击,一拍脑门苦笑道:“还真是失败啊……”那些戏文里能满天过海的女扮男装真真是厉害!
穆凉彬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见船快要靠岸,一把拉过苏月就要出去:“船快靠岸了,我们该走了。”他故在许三娘面前行此番亲密的举动,这样一来,想必她也不难察觉他二人的关系,不敢再提什么过分要求。
紧走两步,许三娘款款跟上。走过船舱,上到甲板,晚风轻拂脸颊,分外沁人心脾。河水缓缓流淌,原本平静的河面被船身突然破开,溅起朵朵雪白的水花。
她方才柔柔一笑,朝穆凉彬谦虚道:“也不算失败,比如这位公子……三娘我却看不出分毫,只觉是个修身养性的富家公子。实是我见识还不够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