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的女朋友可真幸福。每周都会收到花哦。”
花店老板笑盈盈地,廖云帆也浅浅一笑。
“不是给女朋友的。”
“哦?难道是给夫人的?看您每次都会在小卡上写,‘给最爱的人’。您收好。”
廖云帆礼貌地接过一大束白玫瑰。冲着花店老板礼貌地点头致谢。
优雅的熟男魅力,把大龄单身的老板迷得不轻。
……
“妈,我带爸来看你了。”
廖云帆拉着精神失常的父亲,来到母亲的墓前。
母亲生前的最后一段日子,异常贫苦。一个大小姐出身的太太,什么粗活都没做过。家里没了经济来源,四处求职又被人封杀。白天在工厂做临时工,晚上奔波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做家教贴补家用。
为了省钱,学习骑自行车,摔得鼻青脸肿。每天要骑行二十多公里,往返于各个家庭。回到家里就给儿子做饭,洗衣。每天忙到凌晨两三点才能睡下。第二天早上六点又要起床。
最后,过劳而死。
母亲瘦削的身体,花白的头发,日益佝偻的背,就是廖云帆的全部印象。
而母亲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廖云帆上最好的学校,本科获得了达特茅斯的奖学金,专攻金融。
硕士毕业就在华尔街闯出了一片天。告慰母亲在天之灵,唯有夜以继日疯狂努力。
“妈,这是我和爸亲手为您挑的花。”
一束雪白的玫瑰,用柔和的粉色和灰色磨砂纸包起来,素雅又圣洁。
“爸……爸!这个不能吃。”
廖世凯抓着花瓣就往嘴里塞,还嚼得津津有味。
看着过世的母亲,疯癫的父亲,廖云帆一屁股坐到墓碑旁的石阶上。
过去的伤痛已经不能再清除。今后父亲的生活,也要靠自己一手料理。而他妹妹云心,还在和乔家人来往。
每每想到这些,他便痛心疾首。也在考虑,是时候该把真相告诉廖云心了。
“呸!呸!呸!”
吃了花的廖世凯,觉得口中苦涩,吐得整个墓碑都是。
廖云帆赶紧上去,用手巾把妈妈的相片重新擦干净。物是人非,他们廖家如今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他了。
刚把墓碑擦完,廖世凯又在坟头,尿了一地。
“你干什么啊,爸!她是你老婆,他是你老婆啊!你再怎么疯,也不能忘记她!她为你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吗?你离家这么多年,都是靠着她,我才没有死,你快清醒一点,看看她……爸!我求求你了,快清醒一点吧。”
廖世凯双膝跪在母亲的墓地前,哭着求父亲。
廖世凯像个顽童,慢悠悠地又走开了。抱着那束白玫瑰,疯狂地嚼起来。
玫瑰的刺,把他嘴唇刺破。他也不管不顾。
廖云帆快要崩溃了,他极少情绪失控,他自认为已经能够处理好各种感情上的伤疤。可自从爸爸接回来之后,他变得越来越失去控制。
经常忍不住地发脾气。
可每一次对爸爸发完脾气,又会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他已经受过这么多苦了,为什么不能原谅他。
他不是正常人,可廖云帆多么希望自己的爸爸没疯,和他一起,重振旗鼓。
“乔家,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乔家”
廖云帆抢过他爸手里的玫瑰花,扔了,扔得远远的。人会老,记忆会淡,可是痛苦却有增有减。他要加快步伐,不能继续等了。
“啊啊啊!丽雯!丽雯!”
廖世凯追着那束被扔掉的花,差点从台阶摔下去。
过去的记忆零星出现,时不时地从脑海中涌出一点点来。
年轻的时候,太太经常嘲笑他是个风流才子,过于爱花,是个不折不扣的花痴。于是他随手摘了花园里的白玫瑰,送进嘴里大嚼特嚼,还津津有味地品评,就像品尝一道美食。
“爸,你记起丽雯了吗?古丽雯,是你的妻子,我的妈妈。她,就住在那儿,我们下次再来看她。好吗?”
廖云帆指了指身后的墓碑。
廖世凯的眼睛顺着儿子指的方向望去,眼泪哗啦啦地流出来,止不住。
多年的悲苦遭遇,涌上心头。记不起具体的片段,但痛感却是那样真切。
……
“文瀚,下周三我妈生日,你没忘记吧。”
苏晨风大清早的来电,差点没把乔文瀚的起床气惊起。
“嗯,没忘,你们定好地方,我带着安小溪一起去。”
听到安小溪的名字,苏晨风还是会不由得心里一紧。虽然,和她成为恋人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
但提到心上人的时候,心脏会自然地给出反应。
“好啊,我吩咐厨房做点你们爱吃的小菜。这次是家宴,不打算请太多人。”
挂掉电话,乔文瀚继续回笼觉。难得的周六,又被电话打扰了。
苏晨风告诉妈妈,安小溪也会来。
正在给花瓶换上新花束的苏妈妈,一不小心,剪刀掉了下来。
“妈,你没事吧。”
“没事,好了,手腕关节不灵活,东西总是掉。”
苏晨风把剪刀捡起来放到桌上,看着逐渐恢复气色的妈妈,心中的不安总算减去不少。
他们苏家,再也经受不住打击。
母亲的五十五岁生日,办得温馨一些,民间有说法,可以冲喜。
对于大病初愈的人来说,适当参加社交,活络精神,大有裨益。
苏晨风在书房里办公,为了多陪妈妈,除了开会和见客户的日子,每天他都尽量在家。
“晨风,妈妈问你件事。”
苏妈妈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也许是秋风日渐凉,把她的病根又勾起来,不住的咳嗽。苏晨风扶她坐下,赶紧倒了一杯热茶。
“您说,我对您可没有什么秘密。”
“那位安小姐,就是乔家的那位,之前你受伤,她送你到医院的。”
苏妈妈从来不过问苏晨风的感情生活,正经女朋友不关心,绯闻女友就更不关心,一切只随儿子喜欢便好。
今天竟然有心情问起安小溪来。
或许是知儿莫若母,苏晨风拼命想藏起来的感情,被妈妈看了出来。
“安小姐怎么了?”
苏晨风停下手里的工作,看着母亲苍白的脸色,心里全是担心。
“你没有对她动心吧?”
苏妈妈用微笑来掩饰问出这个问题的尴尬,她从来不过问,第一次问女孩子的事情,难免有些难为情。
“没有,哪里会有。她是文瀚女朋友,未来还是未婚妻呢,能有我这边儿什么事。妈?您是不是也想让我赶紧结婚,给你生个孙子?”
苏晨风嘻嘻哈哈的,把自己的尴尬糊弄过去了。
可眼神不会撒谎,苏妈妈毕竟是个过来人,什么看不出来。
她的儿子从来不会说这些过于俏皮的话,说什么结婚,孙子,不过是在掩饰心虚。
“我还以为你也对人家安小姐动心了呢?那是个好孩子,只是不适合你。其实,文瀚,也不是那么适合,你说他们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吧,年轻人的事,我们这些长辈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说完这话,苏妈妈又回到客厅去摆弄花束。
留下苏晨风一个人细细品味这话里的意思,联想到李奥之前对乔家的敌意,苏晨风看向母亲。他第一次发现母亲应该知道些什么,和他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母亲,还藏有很多秘密。
……
“欢迎,欢迎!哎哟,大来宾啊!”
看到乔幼怡也来了,苏晨风本来没有好意,也堆起笑脸来迎接。
这个不速之客总是在关键场合出来搅局,苏晨风专门派了人来监视她。毕竟是自己母亲的生日,不容乔幼怡乱来。
“说吧,晨风,你心里有没有不欢迎我来,哪怕1%。”
“小姨,你这是哪里的话,哪里是1%的不乐意,我可是99%的不乐意好吗?”
苏晨风的玩笑话,让乔幼怡羞恼不堪。
“哼!要不是看在我姐姐份上,我才懒得和你这种辈分低的人说话呢。略……”
乔幼怡像个半大孩子,还扮了鬼脸。送的礼物,从包装上来看,也很像圣诞礼物。
苏晨风左等右等,也不见安小溪和乔文瀚出现。
可能这两个人真的事务缠身,只能赶回来唱生日歌。
正当他这么想时,乔文瀚的玛莎拉蒂独特引擎声传入耳中。
作为乔文瀚的爱车,这辆玛莎拉蒂陪乔文瀚出席了各种各样的场合。乔文瀚给出的理由是:因为它便宜,挺好看,坏了也不心疼。
以至于当安小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当场把白眼都翻上了天。
“来了!”
苏晨风轻轻拍着乔文瀚的背,好兄弟之间的打招呼。
但是对安小溪,他不知道怎样做才好。安小溪也明显感觉到他的尴尬,只是简单寒暄几句,就和乔文瀚朝着客厅走去了。
苏家的庄园比不上乔公馆气派,但非常雅致。
一看,苏妈妈就是一个独具匠心,很有品味的优雅女人。
“姨妈!我们来了。”
乔文瀚大剌剌地走进去,抓起桌上的水果就吃。小时候就在姨妈家里长大,没有那么多的约束。倒是安小溪显得不自在,毕竟是第一次来苏晨风家赴宴,之前苏妈妈对她的印象可能也不太好。
聚会在花园举行,满满一园红玫瑰,开得正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