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醒醒啊?喂!”
狭窄逼仄的小房间里,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赤身躺在油腻不堪的棉被上。
房间里没有灯,没有窗户,也没有任何的声响。只有通过两个人的呼吸声,才确定彼此还活着。
见男人没有反应。女人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啊!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你醒醒啊,你打我吧,你不要一直昏迷啊,啊!”
哭声很大,刺激人的耳膜。
已经昏迷三天三夜的男人,终于动了一下。女人欣喜若狂,也顾不得自己被扒光衣服不体面,直接扑了上去。
黑灯瞎火的,循着男人的气息去确定他躺下的位置。
“我在这儿呢,你醒啦。”
过了半晌,男人才嗯了一声,沉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不一会儿,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关在这个密闭的小房子里,空气不流通,男人患上了感冒。
“这是哪儿,你是谁?”
女人支支吾吾,半天没敢吭声。
男人揉了揉自己发晕的后脑勺,发现肿起一个大包,还带着血痂的凝块。
碰到伤口处,刺痛感瞬间传遍全身,他不得不强忍着痛意,坐起身来。一直躺着对后脑勺的伤口只会带来压迫感。
“我不管你是谁,请告诉我,我在哪儿,我的衣服呢?”
男人头痛欲裂,几天来只有固定的时间,会有人送来吃食,都是面包和水,每人每天三个。
空气里都是尿液的臭味。女人这几天都是原地解决。
男人醒来的一瞬间差点昏厥,一直用手捂住口鼻。可这密不透风的地方,就是地狱。再怎样掩住口鼻,也难逃臭味的袭击。
“你说话啊!”
“我们在哪儿?”
男人终于不耐烦了,女人开始边哭边躲开,怕男人盛怒之下揍她。
“苏晨风,你先别生气,你保证不生气,我再告诉你。”
“好。”
苏晨风强忍着痛苦和臭气熏天的空气,耐着性子听完。
“我知道你要来东京试镜,就一路跟了过来,然后……然后一直跟踪你。到美加大厦的时候,找了个保镖乔装成出租车司机的样子,就把你……把你迷晕了,用的迷药。”
那女人说了一半,似乎在探苏晨风的口气,有没有动怒,会不会伤害她。
“快说,磨蹭什么?”
苏晨风的儒雅全被这样恶劣的环境击碎。
“后来,那个人把你搬到希尔顿酒店,我在那里开好了房,等你……过来。”
也不知是这个女人做的事情龌龊,还是苏晨风被臭气熏晕了头脑,他一阵阵止不住的恶心。
“你被放到大床之后,我点了客房服务,服务生进来,一下子就把我和你敲晕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这个地方了。今天是第三天,如果你再不醒来,可能真的……死了。我这几天一直给你喂水,就是怕你死。我很害怕……”
说着那女人又大声痛哭起来。苏晨风被那哭声刺激着,头更疼了。
“先别哭了行吗,姑奶奶,你是戴文珊?”
女人小声地嗯了一声。
“难怪了,我们被人搬过来。是不是你先扒了我们的衣服。”
苏晨风想到自己一丝不挂地和这个女人共处一室,还是在这样脏乱恶心的屋子里,就难受。
“没有,没有,你和我当时都穿了衣服,我还没把你怎样呢,服务员就来了。”
看戴文珊说的也不像假话,苏晨风明白了,戴文珊是被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给利用了。
这个蠢女人,不仅让他陷入窘境,还让他丧失了在东京试镜大片的机会,苏晨风恨得牙痒痒。可念在这些天来,她一直给她喂水,也姑且算是半个救命恩人。
“被关到这以后,你有没有接触过其他人?”
“有啊!每天会有人送吃的过来,都是面包,但只是从前面的小门递进来,什么都看不清。这里面太黑了,每次开小门的时候太亮,我都不敢看,外面的光线特别晃眼睛。”
“听到什么特殊的声音没有?”
苏晨风相信,这个鬼地方肯定能找到破绽。
“没有,每天只有那人送饭来的时候有点脚步声,其余时候都很安静。”
没有一丝线索,苏晨风也毫无办法,只能等今天送饭来的时候,仔细观察。
没有计时器,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他们两人仿佛迷失在宇宙中。
左等右等,都没有人来送饭。那女人的肚子不会说谎,已经在咕咕乱叫。
苏晨风开始在房间寻找线索,四处摸索,希望能找到开关或者是其他象征性的器物,最起码能让他判断,他们是在什么容器里。
这房间,每一寸土地,都让他恶心。
苏晨风从小就有洁癖,故意这么恶心他,真是最严酷的刑罚。
墙壁四周包裹上了厚厚的隔音棉,关他们的人,也担心他们会听到外面的声音求救。
墙壁摸起来冰冰凉凉的,温度一直很稳定,不像是在室外。
突然,苏晨风在一个墙角的上方摸到一个圆圆的半球体。有金属质感,还会动。
下意识就是遮住,认为这是一个红外线监视器。
就在他摸到半球体的一刻,门,自动打开。那是这间屋子的开关,戴文珊因为个子矮,碰不到。
“闭眼睛!快!”
苏晨风大喊。戴文珊赶紧趴在地上,闭紧双眼。
乔文瀚也紧闭双眼,然后换着用手来遮挡,一点一点适应光线。
“在黑暗中呆久了,突然见到强光会瞎的。知道吗?”
苏晨风的语气再次变得温柔,终于能出去,他长舒一口气。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恶作剧也好,存心害人也罢。
自动门打开的一刹那,他得救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两人才慢慢适应了光线。为了避免尴尬,苏晨风让戴文珊先转过身去,自己先出去看看情况,找一些遮体的衣服来。
一脚刚刚迈出,外面便下起雨。
定睛一看,是自动感应的喷水器。
他们两人被困在一个废弃食品厂的集装箱里,出口正好在清洗车间的位置,只要传送到这个地方,就会自动喷出水来。
苏晨风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享受沐浴带来的清爽感。
把身体清洗干净之后,在旁边的座椅上,摆上了他们的衣物还有随身物品。
苏晨风把身上的水晾干,四处搜寻,终于找到了出口。
随后躲到了集装箱的后面,对戴文珊大喊道:“出来吧,没事了。”
戴文珊出来的那一刻,被冷水刺激得尖叫起来,苏晨风赶紧捂住耳朵。
“出去之后,再也别提这几天的事情,否则,有你好看的。知道了吗?”
戴文珊在水里,点点头。
“衣服在旁边的椅子上,出口在集装箱后面,你换好衣服可以走了。我先走一步,别让人发现我们在一起,我惹不起绯闻。”
打开手机,发现信号满格,连电量都是100%。让苏晨风不寒而栗,这个人本可以把他杀死,但是没有。利用他来达到一些目的,今后行事必须更加小心。
走出食品厂,天色已晚。漫天的荒草和辽阔的天际线,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哪儿。
赶紧打开手机的定位系统,发现竟然已经来到内蒙。
草原上的落日,雄浑苍茫。在无人的公路上,苏晨风顺着手机地图的方向慢慢走着。三天没进食,体力不支。
可再也没有比自由更美的滋味。苏晨风走累了,顺势躺在草地上,欣赏落日。
哪怕露宿荒野,也比囚禁在暗无天日的集装箱里强。
滴滴,一阵喇叭声把他吵醒。
天色全黑了,车大灯照得苏晨风整不看眼睛。而下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乔文瀚。
苏晨风从集装箱里逃出来的五个小时,乔文瀚的情报系统终于搜寻到了下落。
派了私家飞机,接苏晨风回家。
看到乔文瀚,苏晨风紧紧抱住了这个兄弟。
“吓到了吗?”
“一点点。”
乔文瀚这个死傲娇,衣服两天没换,没日没夜地搜寻苏晨风的下落,还说只被吓到一点点,口是心非。
“回去吧,安小溪给你做了好吃的。”
“鸽子汤吗?”
苏晨风笑得一脸灿烂。
乔文瀚上去就是给他脑袋一拳,胆大包天,还敢嫌弃安小溪的手艺。
“啊哟!”
苏晨风惨叫一声。
乔文瀚这才发现,苏晨风的脑后被人重击留下的伤疤。
他非常恼怒,一定要找到那个伤害苏晨风的人。而秦秘书也把李奥的底细摸得差不多,是时候,请出这条老狐狸出场。
在这之前,先把安小溪的情绪控制住。以免她在左右为难的局面中,被撕扯,被绞碎。
来自三家人的血缘诅咒,慢慢被破解。真相下面是陈年往事,更是来自上一辈的恩怨情仇。
乔文瀚刚刚触及到冰山一角。
按照李奥的计划,慢慢地会让他发现得更多。
这个血性又傲慢的年轻继承人,每一步,都在李奥的算计之内。他不知道,自己的聪明才智发挥得越多,就越接近那不堪回首的真相。
……
“妈,好日子就要来了。乔家欠你的,我会一并讨回。”
公墓前,李奥送上一只白玫瑰。那是他母亲生前最爱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