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打开,盛夏的风闯进来,像个无礼的丫头,亲昵地抚摸苏晨风的皮肤。
阳光走进来,停在他的睫毛上,安小溪坐在病床边,就这样看着。
世上竟有这样的美男子。
受伤之后,增添了几分若风拂柳的病弱感,附在苏晨风的身上,有说不出来的韵味。
安小溪双手合十,祈祷着。祈祷苏晨风快点好起来。
无神论者只有在对现实束手无策的时候,才会投入神的怀抱。安小溪就是这样,不信教,现在却期待神秘力量能带来好运。
苏晨风在鬼门关里走一遭,九死一生。
乔文瀚也被扎伤大出血,元气大伤。
她在这个城市无依无靠,和她走得近的,唯有这两兄弟。
安小溪闭着眼睛,向未知的神祷告。
苏晨风睡眼惺忪地醒来。看到了阳光吹动白色窗帘,看到微风轻抚安小溪的发梢,看到安静的安小溪,纯洁得像一个天使。
看呆了。
以至于安小溪睁开眼睛的时候,两个人都陷入一种微妙的尬尴中。
随即又被另一种恐怖的氛围所取代。安小溪四下看看,反锁所有门窗并拉上窗帘。
“大明星,你看这个。”
地上和窗台上的烟头分别放在两张纸巾。窗台的脚印痕迹也拍了照。
苏晨风扫了一眼那些烟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个,我在病房地上捡到的,这几个是在窗台捡到的。我看了一下,是同一个牌子。而且……”
越说,安小溪就越紧张,声音压得越来越低,怕隔墙有耳,只能凑到苏晨风的耳旁。
“屋里捡到的这个,很新。我昨晚十一点多去看乔文瀚的时候,回来发现房间有点异味,应该就是烟味。”
苏晨风有洁癖,这样的垃圾留在屋里,他肯定会注意到。
安小溪使了个眼色,苏晨风理解了她说的意思。
“就是说,你出去的那几分钟,有抽烟的人来过,还留下了这个?”
安小溪点点头。
“如果说有人存心害我,又为什么会故意留下这样明显的线索?”
安小溪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话说回来,如果能潜入苏晨风的病房几分钟,那就可以杀人灭口。
何必还多此一举呢?
苏晨风看安小溪一脸发懵,微笑着轻轻摸着他的头。
“不要担心,我恢复了,再和文瀚好好商量对策。你快回去休息,看你这几天没睡好,黑眼圈都重了。”
安小溪赶紧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
这张脸真是惨不忍睹。
“可是,如果故意诱导你们,不是更恐怖吗?”
这几个烟头,还有脚印,故意让她来发现,造成心理恐慌,背后隐藏的势力又神秘莫测。
真是棘手。
苏晨风催着安小溪回去,尽管担心得要命,她还是乖乖听话离开了。走之前,又绕到乔文瀚的病房去看看情况。
哪知道,乔文瀚的病房空了,护士说他为了安全起见,转到私人医疗会所疗养。
苏晨风安慰着安小溪,但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他回忆起卷入这件事的经过,在洛杉矶,一个偶然的机会碰到蔡梦瑜,得知蔡梦瑜是专程回来找乔文瀚,他想借这件事情来得到安小溪,所以瞒着乔文瀚,利用这件事让安小溪看到了最痛心的画面。
那个假蔡梦瑜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好了。
而且背后的人对他们的反应了如指掌。
一定是和乔家有很深联系的人。
现在又出现这些烟头和脚印,摆明了是在赤裸裸地挑衅。
他们已经不再安全,随时随地受到神秘人士的监视和控制。
想到这里,苏晨风不寒而栗。
没有可信之人,没有线索,只有源源不断冒出来的恐怖威胁,和弥漫四周的杀机。
……
“喂,我看到她了。嗯,全按您说的办。”
两个黑衣人,潜伏在医院住院部大门口。
伺机而动。
安小溪拖着沉重的步伐,满怀心事,只顾低头走路。
“安小姐,请和我们走一趟。”
神秘黑衣人突然搭话,安小溪吓得手心冒汗。
“你们认错人了吧。哈哈哈。”
安小溪眯着眼,把眼睛弄小一点,故作镇定。
还没等她的小计谋生效,直接被这两个黑衣人拽上了黑车。
嘴里塞上毛巾,黑布罩着头。
一直开了很久很久,才被放下,带到一个凉爽的房间。
揭开黑布罩,强烈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这是哪儿,谁抓的她,是要对付苏晨风,还是乔文瀚?
一间精致的卧房,房间里还带着淡淡的草木幽香。巨大的浅蓝色帘布遮住,里间好像还住的有人。
那两个黑衣人把她带到这儿,又消失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走路都带着回音。
“有人吗?”
安小溪小声询问,慢慢靠近那块巨大的蓝色帘布。
“有人在吗?”
还是没人应答,明明是六月艳阳天,她却后背发凉,嘴唇发紫,不可名状的恐怖气氛遏着安小溪的咽喉。
她紧张地一直做吞咽动作。
鼓足勇气,一下子拉开这块帘子。
“蠢货!”
“真吵!”
超豪华的医疗设备分立两头,这病床一米八宽,五星级的医疗待遇,也难掩乔文瀚的痛苦表情。
可能是麻药散去的缘故,乔文瀚感到伤口揪心的疼。
“饿了,给我做饭!”
安小溪刚从心里涌出来的心疼,被乔文瀚的命令口吻挡了回去。
“乔总,您把我抓来,就是为了做饭?”
安小溪不想刺激乔文瀚,但也不想被他呼来喝去。
“废话!”
声音洪亮,看来伤势并不重。
“给我炖一盅鸽子汤,立刻,马上。”
安小溪服了,遇到假初恋,结了假婚之后,乔文瀚连口味都变了,从前对鸡、鸽子这类食材,可是嗤之以鼻。
“乔总,我没听错吧,您之前可不喜欢鸽子汤。”
“让你去就去,哪儿来的废话!”
安小溪心里不爽,但看在他是病人,还是替她挡了安娜刺过来的发簪受的伤。
给他炖汤也是情理之中。
可其实呢,乔总哪里是喜欢喝鸽子汤,明明是喜欢喝醋。
苏晨风住院期间,他曾悄悄来看过几次,也目睹了安小溪给苏晨风煲汤喂汤的样子。
醋坛子打翻了之后,非要喝上安小溪煲的鸽子汤不可。
可是,把安小溪抓到这里来,并不是单纯为了煲汤,而是,为了她的安全。
因为昨夜,他在房间里,发现了奇怪的字条。
……
没有安小溪这只叨叨叨说个不停的小鸟,苏晨风还有点不适应。
昨天晚上安小溪把和乔文瀚演戏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除了感叹他俩的临场反应能力,更多的是心疼。
乔文瀚下手怎么这样重。
午饭过后,苏晨风觉得困意袭来。
开着空调不如自然风舒服,他决定打开窗户通风。
风吹起白色的窗帘,烟头和脚印,增多了。
关上窗户打安小溪的手机,得到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心里一紧。
“不好!”
冲出病房,保镖也没了身影。
赶紧躲到门后,屋外有一阵步调杂乱又急促的脚步声。
好像是在找什么人。
危险慢慢逼近,没有一个可靠的人,同时身受重伤还没恢复。
苏晨风的担忧,终于来了。
等屋外脚步声消失之后,苏晨风才继续回到床上,给经纪人发信息。查明保镖的去向。
可能是药物副作用,苏晨风哈欠连连,没过都久,就沉沉地睡去。
睡梦中只觉得脚步声很多,人声略微嘈杂。
睁开眼。
就像时光穿梭一样难以置信。
整个病房全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是他躺的那张病床。
看到眼前把他绑来的人,哭笑不得。
“文瀚,你可真没意思,把我直接抬来了。”
刚才病房外的脚步声,就是来给苏晨风“搬家”的工作人员。
苏晨风的保镖乔文瀚查过,有几个人的底细不明。
加上安小溪刚才和他说的烟头和脚印,乔文瀚只想快速把苏晨风护送到这隐蔽的疗养医院,所以在苏晨风的午饭里,下了安眠药。
外面似乎到处都是神秘人士安排的人,没有安全的公共空间。
“我在你午饭你下了安眠药,你都不知道,所以更要接你过来。”
乔文瀚喝着安小溪炖的鸽子汤。
苏晨风平时闻到就想吐,现在闻着有些发酸,是吃醋的味道。
“医院早就给人盯上,昨天有人刻意在我病房留下线索,制造恐怖……你昨晚怎样?”
病友聚会,苏晨风和乔文瀚这对难兄难弟,都躺在病床上。
安小溪推门进来,两兄弟突然变得安静,什么都不说了。
因为知道对方也爱着安小溪,着实令人尴尬。
“苏晨风?你怎么也……”
安小溪看到苏晨风也过来,莫名地安心。
现在是一致对外的时刻。
秘密疗养结束后,才是真正和神秘幕后黑手较量的关键。
……
“喝!都给我喝光!喝光才有力气!”
一次炖十只鸽子,一天三次,乔文瀚和苏晨风相视一笑,苦涩。
安小溪的进补方案,让他们的皮肤都染上了鸽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