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接触范睦,韩欢欢感觉范睦虽是个傻子,但是穿的很干净,指甲白皙,不像村里的熊孩子,指甲里留有黑色的痕迹,眸子很深,鼻梁高挺,唇红齿白,一点也不像过了弱冠之年。
说起来,攻略范睦应该也不算差,最起码,那张脸,还是很符合韩欢欢的口味。
薛文卿,裴延,裴羡的脸在脑海中一窜,韩欢欢有些许的迷茫,她努力回想他们的容貌,却宛若有迷雾遮挡,她只能看清楚那份侧脸,完美的弧度显现,与傻子范睦的侧脸有些许的相似。
韩欢欢急忙甩掉脑中所想,将那些情绪扫的干净。
“砰”的一声,韩欢欢身形一颤,躲在较为安全的地方。
屋内酒壶碎了一地,满满的玻璃碎片,踩在脚上嘎吱嘎吱的声音,一不小心便会划伤脚。
李铁柱醉醺醺的走出来,远远望见韩欢欢那削弱的身子,大步跨过来,勾住她的衣服,宛若抓住小鸡般,“小丫头片子,每日里好吃懒做,尽会偷奸耍滑,老子养你这么大,卖去勾栏院还不够一顿饭钱。”
李铁柱的力道极大,显得韩欢欢格外瘦小,只见砰的一声,韩欢欢被重重摔落在地,幸亏下方有草垫着,不然韩欢欢吐血都是轻的,李铁柱的大掌迎面而来,韩欢欢翻了个身,飞速的跑了出去。
“赔钱货,有种滚了就别回来。”李铁柱的声音愈发远了,韩欢欢松了口气,李铁柱这种男的就应该往死里打。
天色愈发晚了,李铁柱揣着最后的银子急匆匆的跑了出去,韩欢欢猫着身子回了家,刚刚踩在地上,脚下一痛,有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
自养母翠花去世后,李铁柱对李楚兰不管不顾,不殴打便是好的,李楚兰的衣物多半是以前所穿的,身形长大不少,穿以前的衣服大部分会露出手腕与脚踝,甚至更多,鞋子更是烂了不少,现在所穿的鞋几乎只有一个鞋面缠绕着几根绳子而已。
保暖不用想,仅仅保护脚掌不收石子划伤。
韩欢欢小心翼翼的穿过碎片,点燃了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屋子里的一小块,她方才走过的地方,玻璃碎片上残留着殷红的血渍。
止住脚掌的伤口,韩欢欢踮起脚尖回了她的木床,整个身子猫在墙角,也不敢陷入深入睡眠。
在还未曾摆脱李铁柱之前,韩欢欢觉得还是谨慎点好。
一夜无事,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钻了进来,韩欢欢眨巴眨巴眼睛,脚侧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周边还留有血渍,韩欢欢也不敢动,怕再次流血。
李铁柱的脚步声非常沉重,韩欢欢试图将身子挡的死死的,李铁柱一脚踢在碎片上,又是一片咒骂声,“楚兰,李楚兰,出来,看爹给你带了什么。”
韩欢欢弱弱的探出脑袋,李铁柱手里提着一只烤鸡,芳香扑鼻,那香味钻入鼻尖,便出不来,一次一次的回味着,只见李铁柱朝她挥挥手,“过来,坐下吃烤鸡。”
凭借李楚兰的记忆,韩欢欢知晓,李铁柱这应该是昨日里赢了钱,所以今儿脾气特别好,若反之,定是烂醉如泥的回来,扯着李楚兰便是一顿打。
“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好,爹跟你谈点事情。”李铁柱给了她一个翅膀,便招呼着韩欢欢将家里打扫干净。
韩欢欢咬着鸡肉,还带着一丝热意,也就忽略了李铁柱没洗手的问题,胃里翻滚着,她实在是饿的厉害。
李铁柱小酌着酒,清除掉的碎片,家里看起来干净许多,李铁柱递给韩欢欢一个小杯子,笑容满面的模样让韩欢欢心里瘆得慌,昨日里还对她拳打脚踢的人,今儿怎会这般和蔼。
“你年岁也不小了,城东刘老爷的继室患重病去世,你年岁刚好,正好可以嫁过去,刘老爷承诺给我两亩田地,你便嫁过去,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快活,也不用跟着我这糟老头子吃苦。”李铁柱连哄带骗,韩欢欢垂着脑袋,也不说话。
村里谁不知道城东的刘老爷那继室怎么死的,是被刘老爷活活打死的,六十多岁的老头,对这等事儿尤其热衷,且喜欢十几岁的女孩儿,这些年来凭借着身后的家财不知弄死多少女子,李铁柱这般,是将她往火坑里推。
“怎滴,你不愿意,我告诉你,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老子养你这么多年,就是要你有朝一日回报老子的。”话刚落下,李铁柱朝着韩欢欢落下狠狠一掌,韩欢欢擦过唇角,血渍分明。
韩欢欢跪坐在地,右侧的脸颊几乎麻木,眸底阴鸷一片,李铁柱这个渣男,别让她找到机会,不然她定要抽死他。
“奶奶,她为什么打她。”范睦踏着稳重的步伐进入,从怀里掏出榛子放在韩欢欢面前。
韩欢欢忽然觉得好笑,微微扯动嘴角顺带着扯动伤口,钻心的疼,生理泪水落了下来,微咸的泪珠划过,更是雪上加霜。
范睦的手撑得更近,韩欢欢放下手,范睦朝外端后退一步,“睦儿,带楚兰出去。”
范睦听话的扶着韩欢欢出了门,榛子紧紧握在手里。
右侧脸颊那股麻木之意冷却,随之而来的是一波接着一波的疼痛,范睦从怀里掏出手帕,递给韩欢欢,韩欢欢接过,只见范睦一愣,随而蹭蹭蹭的跑回了屋里。
韩欢欢拿着手帕,灰白色的,摸在手里带着一丝凉意,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
范睦手里拿着一个小瓶,里面明显是液体,见韩欢欢用手帕捂着脸,脸噌的一下红了,强势的将手帕给夺了过来,“谁让你用我的手帕的,这是奶奶特意给我做的。”
韩欢欢瞠目,不是给她的,那为何要给她,难不成是给她看看不成。
“那你给我干甚?”韩欢欢感觉范睦刚刚一扯,脸颊愈发的痛了。
“我只是给你看看而已。”范睦的眼睛圆溜溜的眨着,将小瓶子扔在韩欢欢怀里,便生气的只留给她一个脑袋。
韩欢欢:她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韩欢欢勉强制住心底的喷涌而出的愤怒,他只是个孩子,他是个傻子,不能跟傻子一般计较。
最终,韩欢欢还是没有忍住,抢了范睦一大把榛子,尽数塞在怀里,范睦委屈的坐在一侧,看着她又恨又可怜。
韩欢欢抢过来大概十五颗左右,前面十四颗在范睦的死亡凝视中吞下腹中,最后可能觉得愧疚,韩欢欢最后一颗给了范睦,范睦接过榛子,笑的像个孩子。
愧疚,这是不可能的。
脸颊隐隐作痛,带着火辣辣的疼,韩欢欢扯住范睦的手,“傻子,帮我上药。”
“不要,你刚刚抢我榛子。”范睦哼的一声,用后脑勺对着她,韩欢欢不依不饶,“我方才给了你剥好的榛子,你刚刚吃了。”
“好朋友不是应该互相帮忙,我帮你,你也应该帮我,不是吗?”范睦左想右想,忽然觉得韩欢欢说的有道理,“那好吧,那你等会儿还帮我剥,我就帮你上药。”
“成交。”
范睦刚刚帮韩欢欢上好药,范奶奶便与李铁柱一同走了出来,李铁柱笑的谄媚,连带着对韩欢欢都好上几分。
“奶奶,刚刚她帮我剥了榛子,我给她上了药。”范睦献宝似的将药瓶置于范奶奶面前,右侧脸颊的痛意减少几分,带着一丝凉意,韩欢欢与范奶奶对视一眼,“自今日起,你便是我范家的人。”
韩欢欢走在后头,看着范睦亦步亦趋的跟在范奶奶身后,范奶奶也愈发老了起来,鬓角近乎被白发所笼罩。
范家有三间房,范睦一间,范奶奶一间,还有一间作为厨房,院子里种满了青菜,绿油油的,很是喜人。
韩欢欢与范奶奶睡在一间,形如枯槁的指尖落在她的脸颊,“可还疼。”
“奶奶,我没事。”韩欢欢说着,眼眶瞬间红了,在夜色中倒是看不真切,隐约中只听见范奶奶叹息一声。
“前几日你与睦儿说若是能嫁给他便好了,睦儿说给我听,我考虑几番,找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孙媳妇还不如找了个追根究底的人,奶奶老了,可睦儿还小,性子固执,只认准自己所认知的。”
“但睦儿并不难相处,只要你与他真心换真心,他便能接受你。”
“实话说,我与你爹达成了约定,奶奶也不愿隐瞒你,睦儿娶你花了十两银子与两亩田地,同时也与你爹签了文书,今后你便是我范家的媳妇,与李家毫无关联。”范奶奶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薄纸,“这便是文书,你收好,以后若是你爹再来纠缠于你,你便告上官府也无妨。”
“奶奶只有一个心愿,照顾好睦儿,睦儿是我唯一的心愿。”范奶奶说的很慢,每一个字却直达心底,韩欢欢搂着那薄薄的文书,酸涩的味道直达眼眶,热泪涌了出来。
“奶奶,谢谢你。”
隔日韩欢欢醒来,范奶奶已经出了门,桌上放着吃食,米饭,咸菜,还有两个鸡蛋。
在村里,能吃上白白的大米饭已经是极好的生活了,在李家,李楚兰几乎喝的是小米粥,每日两顿,所以身子也愈发的虚弱瘦小,面黄肌瘦,十四五岁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