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太阳，即使是在午后，也能让人感到一丝寒冷。
“念初啊，这个点了，应该没有客人来了，休息休息吧。”
王老板摸着额头上的汗从厨房走了出来，这几天来，他真是对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姑娘刮目相看，原以为没有几天她就会受不了辞职，没想到这几天下来她不仅没喊过一声累一声哭还抢着干活，比他那个女儿强多了，他打心底里满意。
江念初手上收拾桌子的动作没停，笑着说道，“没事，就还有这一点了，收拾完就休息。”
“来来来，兄弟们进，想吃什么我请客。”三四个穿着黑色紧身裤尖头鞋的“社会年轻人”走了进来，找了个位子大刺啦啦地坐下，其中一个豪气地说道，“兄弟们，随便点。”
“豪哥爽快！”另外两个年轻人拍着桌子吹着口哨叫喊道。
那个被称作豪哥的一脸得意，从黑色皮夹克里掏出一叠毛爷爷甩到桌上，“咱不差钱。”
江念初与王老板对视了一眼，都默不作声的摇了摇头，顾客分好多种，而这种的最难伺候，说有钱吧，每个月有钱的时候就那么几天，说没钱吧，他某一天又还真能从口袋里掏出厚厚的一叠，最难办的是，把自己当大爷，将你使唤来使唤去还这里不满意那里不满意的，吃完了一共没多少钱的饭还非得让你打个折才肯走……
不过即使他们有这么这么多的毛病，但开门做生意的，来者就是客，得笑脸相迎。
江念初走了过去，“您好需要点什么？”
几个年轻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江念初好几眼，接着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内容不言而喻。
“美女，有什么推荐的吗？”
还没等江念初回答，另一个就紧接着说道，“哥哥们点两瓶啤酒，美女要不要一起来啊？”
“美女，一会儿跟哥哥们兜风去啊……”
江念初的俏脸一黑，不断默念着“顾客是上帝顾客是上帝，我好不容易找的工作，可不能因为这几个垃圾给弄丢了，忍住忍住……”
这样想着，江念初的脸上重新挤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一字一顿的说到，“先！生！请！点餐！”
之前一直没说话的豪哥咳嗽了两声，抹了抹打着摩丝油光瓦亮的大背头，“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是我的小弟们鲁莽了。”
江念初狐疑的看了这人一眼，总感觉他说这话怪怪的，毕竟当时他看自己的眼神与其他两人并无不同，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不想多做追究，将菜单递给三人，“那点餐吧……”
“糖醋里脊、海鲜疙瘩汤、干煸卷心菜再来个小鸡炖蘑菇，就先这些吧，麻烦小姐了，不够再点，毕竟浪费可耻……”豪哥将背挺得笔直，一本正经的点了菜。
“豪哥豪哥，啤酒啤酒！”
有小弟在一旁提醒道。
豪哥将菜单礼貌地递还给江念初，眼睛一瞪，“喝什么酒！”
江念初接过菜单，程序化地说道，“请稍等，菜一会就上。”接着转身进了厨房。
之前被豪哥训斥的小弟有些委屈，“豪哥，吃饭吹啤酒不是你的惯例吗，这次怎么不要了？”
豪哥掏出手机，对着手机屏幕整理着他那根根分明的头发，“你们刚刚没看见说啤酒的时候服务员小美眉的脸都黑了吗？这说明她不喜欢喝啤酒的人，我这叫投其所好，想把妹就得多学着点……”
“哦！”两位小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住地拍着马屁，“豪哥，聪明啊！”
emmm，如果江念初听到他们的对话，一定会翻个大大的白眼，她从来不歧视喝酒的人，只不过不喜欢流里流气说话的人。
“菜上齐了，请慢用。”
江念初将菜放到桌上，准备离开。
“等等！”豪哥攥住了江念初的手腕。
“放手！”江念初下意识甩开了那手，眉头也皱了起来，她不喜欢别人碰她。
对于江念初的动作，豪哥却丝毫不生气，他正惊叹于刚刚手上触及到皮肤的丝滑。
“有什么事吗？”念及到他们是顾客，江念初压下火气，问道。
“小姐，方不方便留个联系方式？”
“不好意思，没有！”江念初也懒得再废话下去，转身就走。
“豪哥，你看这臭丫头，太嚣张了吧！”
另一个也附和道，“就是，就是连豪哥也不放在眼里，她算哪根葱啊？”
豪哥手里的筷子落到对面两人的头上，“没远见！”
“这种有个性的女孩子才值得下功夫！”
男人对于女人有一种天生的征服欲，尤其是面对不怎么“乖顺”的女生，这种征服欲尤甚。
“吃饭吃饭，”豪哥夹了块里脊丢进嘴里，他得好好想想如何征服这个女服员。
“没事啊，”王老板有些担忧地看着江念初，“外面那帮人没找你麻烦吧？”刚刚那些人说的话他在厨房里听的一清二楚。
“没事！”江念初无所谓地甩了甩头发，不以为然。
“丫头啊，不要怪我多嘴，在这种贫穷你的环境下，美貌是一种罪过，你以后自己多注意点！”
老板以一种过来人的经验提醒着江念初。
江念初心里一震，贫穷下的美貌是一种罪过吗？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但，不无道理。
如果目前的你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那么美貌反而会成为一种累赘。
江念初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老板，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服务员，倒水！”外面的几个人见江念初迟迟不出来，随意找了个理由叫嚷道。。
江念初想要出去，却被老板拦了下来，“我去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江念初的脚步也顿住了，她倒不怕他们会对她怎么样，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怕，只觉得如果他们敢对自己动手动脚，自己也不会像包子一样忍气吞声，只是怕一旦动起手来，到时候没法收拾……
王老板提着一壶水走了出去。
“你家服务员呢？让刚刚那个服务员来！”那些人有些不满。
“真是不巧，我家服务员刚刚出去采购食材了。”老板随口绉了个谎话。
“出去采购食材？我们怎么没看见她从这里走出去啊？”
其中一人对老板的说辞表示了怀疑。
“我们厨房有个门的，直通菜市场，刚刚人就是从那里走的，所以几位没有看到。”老板边添水边面不改色地说道，毕竟他厨房是真有个通往菜市场的门。
“那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说不准，得六七点吧，毕竟要买的东西挺多的。”
看老板也不像说谎，豪哥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原本还想借这个机会套套近乎，看来是没有机会了，不过来日方长，这样的极品他一定要把到手。
“老板，上啤酒！”豪哥放肆地喊到，既然人不在他也就不需要装什么，必须喝个尽兴。
江念初在厨房里听着外面喝高了的几个人嘴里吐出的各种污言秽语，隐隐生出厌恶感，这样的人，活着浪费国家布料，死了还要浪费国家土地！
“老板，买单！”不知道谁迷迷糊糊喊了声。
早就盼着他们走的老板一溜小跑来到几人面前，“几位，一共是328，给300就行了。”
老板这一片开饭店开了十来年了，也开出了些经验门道，这样的人，一定要让他们感到占了便宜才行，所以他直接将零头抹了。
“300？”喝的双眼通红的豪哥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300没有，只有200。”
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扔给老板，准备走。
老板拿着钱，有些为难，本来300就已经不赚钱了，这两百是让他赔钱啊！因此，拉着几个人不让走，
“两百怎么行呢？这是让我赔钱啊，几位再给点，再给点啊！”
老板苦苦央求道。
江念初透过厨房的门缝看到这一幕，简直气得不行，明明他们才是犯错的人，却需要无辜者去哀求他们，祈求他们发发善心来支付他们应付的薪资，这世道是怎么了！
豪哥被老板拉扯的有些不耐烦，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摞钱，从中挑出一张五十的扔给老板，“晦气！再给你五十，凑个两百五，别在缠着我了，惹烦了我你连这两百五十块钱都拿不到！”
“250？”豪哥旁边一个喝的歪歪斜斜的小弟，眯着眼，拍着手嘲笑道，“哈哈哈，这个数刚合适配你！”
王老板紧紧攥着那五十块钱，慢慢松开了拽着豪哥袖子的手，脸上是隐忍与不甘，但再不甘有什么用，对于这种流氓痞子地头蛇，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豪哥弹了弹被老板碰过的袖子，说了句，“算你识相！”
“走啦！兄弟们！”
“啪！”
一个盘子从厨房飞了出来，正好落在了豪哥脚边，四分五裂，尖锐的碎片砰的到处都是！
“付钱！”江念初从厨房走了出来，冷冰冰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