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病人的家属？”医生与护士推着老人从急诊室里出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我是！”，连北微微颔首。
问话的护士抬头看了眼，脸刷的红了。
连北的长相怎么说呢，与现下流行的小鲜肉不同，他的脸部轮廓及五官都偏冷硬，剑眉星目，鼻如悬胆，再加上薄唇微抿，不苟言笑，颇有些禁欲冷酷范儿，也难怪女人看了会脸红。
“那个，”小护士有些娇羞地说道，“病人现在情况还算稳定，但还需要在icu观察24小时，您先把相关费用交一下吧。”
“嗯”，连北微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可以看看我母亲吗？”
小护士显然有些为难，又抬头偷瞄了一眼连北，咬了咬唇，“现在可以看一小会儿，一会进了icu就不允许探望了。”
“谢谢！”
连北半跪在病床边，伸手握住了母亲的手，将头轻靠在她胸前，小声说道，“妈，我只有您一个亲人了，您一定要早点醒过来，我还等着吃您做的饭呢。”
整个过程，连北都表现的极为克制，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太大的波动，江念初打心底里敬佩这样的人，商场之上，不动声色才能决胜千里，不知道顾衡之在工作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一副模样。
怎么又想到他了？江念初使劲摇了摇头，企图将顾衡之这个名字从脑海里赶出去。
“江小姐，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已经将母亲送到ICU的连北不知何时站到了她对面，并提出了这样一个疑问。
江念初仔细在脑海里搜索了下，“应该没有吧，如果见过，以连先生这个帅气的长相，我一定会有印象的。”
连北先是一愣，继而爽朗地大笑起来，他一直知道自己的长相在女人眼中很吃香，但鲜少会有女人会用这种幽默的方式说出来。
“江小姐，您真有趣。”
“毕竟生活已经这么无聊了，人啊，就得自己有趣着点了！”
“看来江小姐还是个段子手啊！平常一定没少上网吧。”
连北脸上的笑意突然停滞了那么几秒钟，他，好像想起什么来了。
迅速调整好自己脸上的表情，连北非常绅士地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江小姐，不知我是否有幸能邀请您共进个晚餐？”
“不了不了，阿姨刚抢救完想必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处理，我就不耽误你宝贵的时间了，我们有缘再见。”
说罢，江念初就要离开。
“江小姐，请等一下！”，连北连忙喊住，“不知江小姐方不方便留个手机号？虽然你拒绝了我的酬谢，但等家母醒过来，她一定会想见见她的救命恩人，不知江小姐给不给家母这个机会？”
连北都这样说了，江念初也不好再拒绝，爽快地留下了自己的号码。
目送江念初离开后，连北拨通了秘书的电话，“喂，张秘书，你帮我查一下前几天极光杂志社办公楼前上演的老太太逼婚闹剧的主人公，一会儿把资料给我发到手机上。”
收起手机，连北一直平静的心如同掉入了一颗小石子，古井微澜。
不自觉地将手放到了胸口处，他很欣赏江念初，这种欣赏无关乎外貌性别信仰等等，单纯只是因为那份善良。
父亲还在世时总是教导他做人要善良，他曾经一度对这个准则产生怀疑，但索性总有那么一些人，如同行走的太阳般温暖着他，让他的心不至于冰冷到底。
“叮”手机消息提示的声音。
这么快？连北有些不可思议。
打开手机，
“连副总，无论是一开始的逼婚视频还是后来的完整澄清视频，都已被删除，完全搜不到一点相关消息。最初视频发布者的账号也很久没有动态消息了，据传是被拘留了。”
看到这段话，连北陷入了沉思。
因为视频的地点是在极光杂志社的办公大楼前，所以他难得扫了两眼，大概是因为血脉里的传承，没两句话他就看出了老太太在撒谎。
觉得无聊的他冷笑了两声就关掉了视频，现在再来看，这位江小姐和视频里被诬陷的年轻女子倒是有些相像。
不过这视频不过半天就被删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打了码的完整版视频和对网络暴力的舆论反思。
现在连完整版澄清视频都被删除了，看来幕后者是想完全抹掉发生的痕迹，先让它在网络上消失，那么这件事就只存在人的记忆里，但看客又总是健忘的，时间一长，连人的记忆也不复存在，那么这件事就真的没有发生过了。
这样想着，连北拨通了一个号码，还没等他开口，对面就先传来了不怎么客气的声音，“有屁快放，老子很忙！”
知道好友很忙，连北也不生气，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的事情，“我想让你帮忙查一下前几天网络上闹得很火的农村老太太逼婚的事。”
“怎么你也来问这事？”
连北抓住了关键词，“也？除了我还有谁吗？”
“哎呀可别提了，”对面的人和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一顿说，“上至我们局局长下至我师傅，每个人每天都要问我千儿八百遍案情进展，整天催着我快点给他们定罪关里面，生怕他们跑了似的，光他们也就算了，那个老太太天天在里面撒泼吆喝着要告我们，都打伤了我们好几个人了……”
连北心里有了数，“这个案子是不是不简单啊？”
“这几个龟孙不知道得罪了谁，对方请了知名律师，就是那个张什么来，打诈骗官司很厉害那个。”
连北有些惊讶，“你说的该不会是张俊生吧？”
“对！就是他！”
连北面上表情未变，可心底早已是翻江倒海。
张俊生的大名在整个圈里可是如雷贯耳的，此人极其擅长诈骗案，初出茅庐时，以一己之力对抗华庭整个律师团队并胜诉，一战成名，后几无败绩，虽然这两年这很少接案子了，即使接也基本上是不收钱的公益官司，但他在圈里依旧是个无法超越的传说。
居然请动了他？
“这几个人犯的事吧可大可小，但对方明显是不想放过他们，给他们定了诈骗诽谤等一系列罪名，可有他们好受的喽。”
“你和视频里的受害者接触过吗？”
“别说接触了，我连她的面都没见过！全程由律师代理，即使有些地方不合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上头早打好招呼了！居然算计这么有背景的人你说那三个人是不是没事找事？这不是赶着来吃牢饭吗？”
吐槽了好一番，对面才想起连北，“对了，兄弟，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社会八卦了？”
连北呼吸一顿，是啊，他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这种事了，难道仅仅因为好奇心？
“就是突然有点兴趣，对了，你能通过你们内部系统帮我查个人吗？”
“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让我帮你查人？”手机里传来对方大惊小怪的声音，“你还是不是连北啊？你不是最无欲无求的吗？这次居然找我走后门？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大兄弟，老实交代吧，怎么回事？”
“我妈今天在外面晕倒了，被好心人送到了医院，我手里有这位好心人的号码，你帮我查一下她的详细信息，我好当面谢谢她。”
连北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因为家庭的残缺，少年老成，有些事不是不会，而是不屑于做，但一旦做了，就会比绝大多数人要出色很多。
“什么？阿姨晕倒了？还住院了？严不严重啊？”
连北抬头透过ICU的玻璃看了母亲一眼，“没事，问题不大，你工作忙完了再来就行。”
对面松了一口气，“那你把号码给我，我一会儿查到了给你打电话。”
“嗯。”
不多时，岳西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江念初，女，25岁，生日1993年……”
“停！说重点！”
“工作单位极光杂志社，家庭住址……”
又是极光杂志社？难道视频里的人真的是她？可是一个二流杂志社的普通编辑哪来的背景给市局施压？还请张俊生出山的？
连北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初见时，这个女子简单清澈，能让人一眼看清，可越深入了解，越觉得她隐在雾里，朦朦胧胧，迷雾成团。
“我看看照片啊，欸？不错不错，还挺漂亮的，老北啊，这可是上天赐的缘分，你可得抓住机会啊……”
“你先找到了再说吧！”
只一句就堵住了岳西剩下的所有话。
“我……我，那是，不屑于找，不然只要我钩一钩手指头，还不得有大把的女孩子扑过来？”
“虽然有大把的女孩子扑上去，可里面偏偏没有祁南！”
连北的话可真是一针见血直扎心窝气死人不偿命啊！。
果然对面是气的够呛，不断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
“连北！你！算你狠！别让我等到你求我的时候。”
说完岳西就恨恨地挂掉了电话，早知道就不接了，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边连北又拨通了秘书的电话，“喂，张秘书，通知极光杂志社的负责人，谈判时间延后三天。”
“另外，让他们谈判团里加上江念初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