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衡之醒来时已是暮色四合,窗外华灯初上,窗里影影绰绰。
好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顾衡之满足的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怀里抱着的人。
怀里的人安静地靠在他胸膛上,胳膊也亲昵的环在他脖子上,秀美的五官隐于暗中,不甚清晰,可顾衡之却觉得自己能看得到她脸上孩子的表情。
一抹宠溺的微笑绽放在顾衡之妖孽的脸上,小心翼翼地将江念初往怀里揽了揽,抬起手表看了眼,已经七点了。
“咕噜咕噜……”一阵异响传了出来,
“饿”,怀里的江念初委屈的摸了摸肚子,迷迷糊糊地说道。
顾衡之轻笑了声,“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吃啊,”
掏出手机,给秘书发短信订了餐,习惯性地滑了滑手机,发现有好多未接来电,看了看怀中还在酣睡的可人儿,顾衡之果断将手机关了机。
办公室里很暗,顾衡之静静地抱着江念初,外界的繁华喧嚣统统被阻挡于世界之外,一时间,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替响起,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顾衡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江念初的秀发,心不由自主地飘回了过去……
20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昏暗的晚上,他最依赖的奶奶永远离开了他。
他从小就早熟,知道人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他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任凭谁叫也不开门,他以为,只要不打开那扇门,只要不去见奶奶最后一面,奶奶就会还在,会永远陪着他……
房间里很暗,他缩在角落,努力憋着自己的眼泪,因为奶奶说过,男子汉大丈夫是不能轻易流眼泪的。
“顾二哥哥,”带着哭腔的小奶声从门外传来,是江家的小妹妹。
小顾衡之没有动,这个时间,他不想任何人来打扰他。
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门开的小江念初没有离开,一直在门外喊“顾二哥哥”,声音里的哭腔渐渐变成了哭声。
小顾衡之突然想起来她这两天一直在发烧、反复,要是这么哭下去……心软了的他跑过去开了门。
大概是门外的小人儿没想到他会开门,圆滚滚的小短腿盘在地上,愣愣地看着他,小脸通红,眼睛因为长时间的哭泣只剩下了一条缝,鼻子上还有一个大大的鼻涕泡,当时他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来……
啊……对!
当时他想的是她哭起来可真丑啊!
大顾衡之看了眼怀里还在睡着的人,嗯……现在还是挺好看的。
丑丑的小念初反应过来后,“哇”的哭着奔向了小顾衡之,撞的他一个趔趄差点儿坐在了地上。
“呜呜呜,顾二哥哥,奶奶说顾奶奶去了很远的地方,还说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小顾衡之沉默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回答的小江念初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开始嚎啕大哭,脸上的泪像六月的雨接连不断的往下落。
哭声是会传染的,小顾衡之忍了许久的泪这时再也忍不住了,两个孩子哭成了一团。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顾衡之突然想起了奶奶临终前让他常笑的遗嘱,于是率先停止了哭泣,可过了许久,身边小念初的眼泪却一直没有停止的趋势。
他不由得好奇地问道,“明明是我奶奶去世了,为什么你哭的比我还伤心?”
小念初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因为以后再也见不到顾奶奶了,吃不到她做的炸糕,不能牵着她的手上下学,没法再抱她……”
小念初说了一堆,听的小顾衡之有些不耐烦,最后她轻轻说道,“还因为顾二哥哥很难过……”
因为你难过,所以我也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