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周一见不好,好像他好心办了坏事。忙上前开口道:“皇祖母。是孙儿的不是。孙儿本来想着在外头看着一个好厨子,就想把人带进宫来给皇祖母做些吃食。一时行事鲁莽,还请皇祖母赎罪。”
有了来源,太后娘娘的紧绷着的脸瞬间软和下来,“好孩子,不要怪哀家吓着你了。前几天你才吃坏了肚子,哀家哪能不上心。”
老太后说着话,拈起一块点心便放到了嘴中,唔!皇太后的表情愣住了,口中那质地软滑中,内里居然还带丝丝脆酥。
太后娘娘下意识的动了动嘴巴,那入口的酥香瞬间化为笋的清香,与虾的鲜交织在一起,伴着薯的甘甜,简直叫人回味无穷。
其实这道点心的原形应该是球形,顶端突起有蒂,内里包馅,底部当为半月圆。
而南烟在精细上,用小刀刻成了一个个小莲花样,这样每一瓣莲叶的底部都能透出些许馅的粉色,这样看起来方才更像白莲。
“这是什么点心,可有名字?”
“回太后娘娘,南小姐说这点心名为虾米笋粿。以大米,糯米,雪粉,猪肉,虾,笋等为主要原料试做而成。”
“不错,赏……”
太后这个赏字才吐出一半,就觉得不对,在看到温周那张笑得灿烂的脸上,太后突然揶揄地道:“赏厨子银百两。”
温周张口就道:“孙儿谢过皇……”
他闭上了嘴。然后瞪大了双眼。那模样分明是疑惑,不是赏给他的嘛!这不对啊!
太后娘娘叫温周这番作态逗得大乐,“臭小心,这次哀家就不赏你了,谁叫你成日里不学好,就知道满京城的乱吃东西!”
“皇祖母!”
温周状似不甘地摇了摇太后的衣襟,“那厨子可是孙儿亲自寻来的呢,您要是不赏孙儿,孙儿一会儿回去,就把那厨子带走。才不留给皇祖母呢。”
太后看着温周,突然间笑了起来:“周儿呐,哀家恍惚间,好像听到那厨子是个女的?而且姓南?”
温周的背后瞬间出了一身冷汗,“皇祖母容禀,孙儿上次不是吃坏了肚子嘛,那天出事时,所在的酒楼就是南家酒楼。说起这南家,皇祖母想来是知晓的,正是南明的家族。开酒楼的,不是旁人,乃是南明次女南烟。说起来,要不是那天南烟机灵,及时寻了个大夫给孙儿催吐,孙儿自己都不知能不能等来府里来人呢。”
听完温周的解释,太后简直恨铁不成钢地拿指头点温周的脑袋,“好你个坏小子,居然把救命恩人拿来给哀家当奴婢,哪有你这样办事的。来人呐,马上把南明的丫头给哀家带过来。”
温周略傻眼地看着太后:“孙儿何曾那般想过。这不是南明被您选中办寿宴嘛,所以孙儿就想着叫南烟跟着一起进宫,也能提提身价。哪有皇祖母想的那般不堪。”
太后冷着脸,并不信他。这小子打小就知道在外头鬼混,谁知他前头是什么打算。
不多时,南烟就被带到了太后娘娘面前。太后看着南烟的穿着,脸上就有些不大好看。怎么一个姑娘,却套了一身太监服。她瞪了一眼温周。
这时,就见南烟上前行礼,“南明次女南烟见过太后娘娘。”
“好孩子,原来就是你救了哀家孙儿,来人,赐坐。”
乔装的南烟在这里只敢坐下三分之一,那模样还不如不坐呢。
太后看着南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你是南明的女儿?说起来哀家最喜欢你爹的手艺,不过他那人啊,就不是能在宫里呆的。哀家当时心里一软,就把那小子给放了出去。现在他在外头呆着可还好?”
“托太后娘娘的福,民女的爹爹经营着祖传的酒楼,日子过得十分美满。”
老太后笑了:“是啊,那就是个呆的。平日里就知道做菜,也不常与人说话。但说话,也是呆头呆脑。不过你这丫头倒不似你爹,胆子倒大得紧。不过胆子大好哇,不然哀家的孙儿哪能活到现在。”
南烟听得傻眼,这太后娘娘,不会是早就知道温周不是吃坏了肚子,而是中毒吧。
这时,就见老太后一抬手,打头上拔了枝凤头钗。
“好孩子,你在京城也没个跟脚,这支钗哀家倒也喜欢,你平时就带在头上吧。也算是哀家这个做祖母的,代自家孙子谢过你了。”
南烟可没想到因着温周,太后居然还要赏她,一时间,南烟一张嫩脸涨得通红。只觉得地下若有个缝,她一头就能扎进去。
“太后娘娘,万万不可。温世子是民女店内食客,哪有客人出事,主家不管的道理。所以这赏赐民女万万不能接受。还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
太后不高兴了,“南烟!我这做祖母的,揪心孙子。方才实诚谢你,如何收不得。你万般推辞,难道是觉得哀家赏的不够吗?”
说到这里,太后娘娘的脸色阴沉下来。老太后人老成精,此时再看南烟,就有些不大高兴。
温周一见就知她皇祖母应是想差了,以为南烟这是想携恩图报。嫌弃给的太少。
“南烟,皇祖母赏你,怎么还不接着!”
说着,暗中给南烟使了眼色。
南烟这时也不敢推辞了,慌忙站起谢过:“民女谢过太后娘娘恩赏。”
口中谢着,南烟的心里是真的不好受。温周明明是受了自己的池鱼之殃,可她却要收了赏赐。
就在南烟心里乱糟糟的时候,温周上前一步,把太后拿在手中的钗接过,转头就插在南烟的头上。
同时还不忘笑嘻嘻冲着太后道:“还是皇视线有眼光,我瞧着南烟带上您赏的这只钗,连人都精神几分。可见呐,还是皇祖母的眼光好。”
太后一时叫温周的话给气了,她这是为得谁来。要不是人家救你这傻小子的命,她何苦拿了凤头钗赏下去。
不说别个,就南烟现在带着这枝钗在京城里晃一圈,一般人哪个敢在南家酒楼闹事。
不然她能按着温周的心意,把南烟收在宫里当厨子吗?南明那什么脑子,他生下来的闺女便是做菜再好吃,也禁不住别人算计。
指不定头天做菜,送过来的东西就有夹带!
狠狠白了这个不懂事的孙子一眼,太后是真的无奈了,温周的年纪不小了,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还能叫她说什么?
摆了摆手,太后娘娘做出一会劳累的样子,“你这猴崽子,赶紧回府去吧。省着哀家看你闹心。”
温周忙凑到太后面前:“皇祖母,那孙儿明天再来看您。到时叫南烟这丫头再给您做些吃食。”
说完,温周拉起南烟,一溜烟的跑了。太后看到温周那狗撵的模样,不由怒道:“我看还得跟成王好生说说,可不能再由着周儿随意了。也不看看他现在都多在了。居然与小时候一般无二。”
“娘娘说得是。不过世子爷怕是很不乐意有人管他呢。”
平嬷嬷一口大实话,让太后娘娘又是一噎。
“罢了,我是管不得他了。不过有哀家一天,周儿就是惹了天大的事,总有我这个做祖母的看着。而且,皇帝也是喜欢那孩子的。”
太后这句话平嬷嬷没敢往下接茬,慈恩宫里静了下来。
这时,已走出慈恩宫的温周突然见左右无人,不由抹了一把头没有的虚汗。
“还好,终于糊弄过去了。今天好玄啊!”
温周说到这里,看到南烟头上的那只风头钗,登时脸上笑成了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