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踏步走进大厅,陈氏冲着正在柜台后的南烟就道:“二丫头,母亲过来了,你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
“嫡母?”
南烟惊奇地看着陈氏,“原来是嫡母亲临,不知母亲有何要事,要来女儿这小破酒楼。”
陈氏四下打量了一下酒楼里的装饰,嗤笑道:“还小破酒楼?怎么母亲瞧着你这里的客人居然比总店还多?看来用不了几年,你就能把自己的嫁妆攒出来了吧。”
南烟乌黑的眼瞳冰冷地看着陈氏,没作声。她这样子有些吓人,陈氏不由自主的扶着翡翠后退一步,脸上现出些许愠怒。
翡翠见状就知不好,她小声在陈氏的耳旁劝道:“夫人,想想您过来的目的,可不能叫二小姐激怒了。不然咱们可白来了。”
陈氏的脸扭曲了一下,想到她来就是为了彩彩了解下“敌情”,只得压制一下心里的不自在,“二丫头,母亲过来也是为了你好,咱们南家家大业大,你和你姐姐做比试,想来是要一些食材练练手的,正好,今儿母亲人都过来了,你有什么需要只管和母亲说一说。于你也便利。”
南烟挑了挑眉,陈氏说的话,她是一个字都不信。这话若是换到南明的身上,指不定还有几分可信度。毕竟南明多少还是念着些她是南家血脉。
可是陈氏平日里就看她如眼中刺,肉中钉一般,这话她要是真信了,那才叫糟糕呢。谁知陈氏会给她一些什么食材!
南烟福了福身,以示恭敬,“不必了,母亲,您也看到了,女儿这酒楼虽然每道菜价格便了些,但架不住客人多,所以儿手中不缺钱花,与嫡姐比试那一丁点儿的食材,女儿自问还出得起。所以,女儿只得多谢母亲体量了,食材什么的,女儿自备即可。您就不用为我这个庶女操心了。”
陈氏叫南烟说得有些挂不住脸,但还是有些不死心,“二丫头,不管你和你嫡姐怎么比试,在母亲眼中,你都是南家的孩子,既然是南家的孩子,嫡母给你准备食材也是正常的,怎么你就不用呢。这岂不是伤了母亲我的心吗?”
南烟这次是真的生气了,陈氏也真是够了,三番二次的试探她,真有意思吗?
“母亲,您这是何意,要不要女儿亲自寻了父亲,把此事明说?还是说,您对女儿做什么东西十分感兴趣了?嫡母,虽然父亲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嫡姐的身上,但南烟不管怎么说,也是父亲的女儿,若是以厨艺名闻京师的南家,未来的继承人却在正规比试中作弊,您且说,传出去会如何?”
陈氏的脸瞬间变色,可她没想到,这个贱丫头居然胆敢威胁她!
“好,你好!早知今日,我就不当留下你!你个不孝的东西!”
“母亲这话,女儿可不敢承认,无论是在家中,还是在外头,女儿自认待母亲甚好,便是父亲在场,女儿也敢这般说。”
南烟用奇异的眼神看着陈氏,突然作出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嫡母,您该不会想借机搅黄了女儿和大姐之间的比斗吧。要是这样,不若叫大姐承认她不如我,您看可好?”
陈氏狠狠地瞪着南烟,南烟却一点儿也不在乎。真要怕了陈氏,她也不会在外头开分店了。直接呆在南家等死就是。
“好你个南烟,我以前倒是错看了你,把只白眼狼当成了看门犬!以往别人提起你,张嘴就说你不夺规矩。现在看来,倒真是如此。只从你这酒楼里,说是南家酒楼分店,却与家中祖传酒楼半点不同。南烟,你可知,做厨子最大的要求是什么?”
南烟冷眼看着陈氏自编自演,一声不吭,不想她的不作声,倒叫陈氏以为她信了,当即表演得更为卖力。
“做厨子,最重要的品德就是老实,规矩。你当你父南明是如何进得宫去,又做了御厨的?若非他老实过人,宫里焉能请他进宫?南烟,我做为你的嫡母,你也管我叫声母亲,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害你,明日里,你早些回家罢,以后这酒楼也送归你父亲那里,省着把你的心养野了,惹下滔天大祸。”
这话在不明旧里的人听来,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但听听陈氏话里的意图,交还酒楼,循规蹈矩。只这二点儿,听着就叫人好笑。
各行各业里,哪处需要循规蹈矩?敢循规蹈矩的行业,早就消息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了。
南烟冷眼瞧着陈氏,几乎叫这个女人气笑。不过她转念一起,在大堂里和嫡母分辨,哪怕是赢了,也叫人侧目。
南烟眼珠一转,就想出个拖延的法子:“母亲,自女儿这酒楼开业以来,您始终未曾来过这里,想必分店里的食物,您还不曾吃过罢。这样,女儿亲自下厨,给您做上几样尝尝,省着您天天叫着女儿的厨艺这里不好,那里不好。”
说罢,南烟也不等陈氏点头,随意的草草的行了个礼,起身便走。直把个陈氏一行人凉在原地。
“这个南烟,这个二丫头!”
陈氏气得直哆嗦,她心情不轨,但却看不得别人给出反击。
翡翠见状上前一步,从陈氏的身后出来:“夫人,一楼大厅的人都在看着咱们呢。要不咱们先入座再说?”
陈氏闻言,不由四下扫视一圈,果然大堂里许多客人都在往这边瞅。
她老脸一红,抬手扶向翡翠的胳膊,“寻个空位罢。”
翡翠满脸笑地扶着夫人,笑着道:“夫人,您急什么啊,正好二小姐松口,要给您做些吃食。您且尝尝,也好比较一下与大小姐做的有何不同之处。等晚上归家,您给大小姐提点一下,咱家大小姐哪里会不如一年学艺不及年的二小姐呢。夫人,您说婢子说的可对?”
这话听着就叫人熨帖,陈氏缓和下脸色,轻轻拍了拍翡翠的手,“我呀,身边也就你一个机灵人了。”
翡翠但笑不语,陈氏并未做很久,因为南烟很快就把做出来的几盘子菜给端上来了。
第一道是黄金肉片。陈氏见了,只觉得这菜的样子一般,不过是摆盘尚可,她没多想,夹了一块就送入口中,几乎在入口的瞬间,一股极咸极咸,近乎于苦的味道在她嘴里蔓延开来。
噗!
陈氏一张嘴就吐了出来。
“南烟!你做的什么玩意?放这么多盐,这是想齁死哪个吗?”
南烟面不改色地道:“母亲慎言,女儿开间酒楼不容易,手艺如可,店中客人众多,您若信不过女儿,自可大声问问附近客人。女儿自问待母亲甚孝,可您却处处心疑女儿,张口叫女儿交还酒楼,闭嘴说女儿菜做得不对。儿就问母亲,作为厨艺世家南府的女儿,做道菜我连咸淡都掌握不了吗?”
南烟说到这里,一脸的委屈模样,只差掉下眼泪,哭上一场了。
“呸,这话你说给你爹听罢。也就你爹能叫你唬住。要是不信,你自己尝尝这你做的这菜,可是咸淡适宜?二丫头。”
陈氏说到这里,却瞬间缓和了语气:“倒是母亲想差了,你才学艺不到一年,厨艺不精,想来掌握不了咸淡也是可能的。”
陈氏的话不谓不重,南烟的脸色略变,转头却向四周拱了拱手:“各位客人,我这酒楼发殿起来不容易,中间也曾出过乱子,更为了度过艰辛,做出了极大的改变。可是不管我这酒楼如何的改,自始至终,我南烟却是一直在做菜,更是南家酒楼的大厨师。可是今天,我母亲却张口闭口的说我厨艺不精。在场众人想必有常来我南家酒楼的,在下想请诸位评一评,南烟做菜,可是个咸淡也掌握不了的学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