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看你做菜,都是刀光剑影,说起来,南烟,你要是有心练武的话,我倒觉得不比我身边的温一差呢。”
“世子爷说笑了,我这手本事,也就剁个肉,切个菜罢了,哪有世子爷说得那么厉害。”
南烟菜刀在案板上一划,那些子肉片就被她那手快刀铲进了一旁的瓷盆里。
“南小姐,我家世子爷是真没说笑,您可能是不知道我家世子在宫里是如何的受宠。便是在太后娘娘那里,主子想吃什么,也是随意点菜的。不过就是这样,在那宫里的御膳房,咱家也没看着似您的这般刀功。”
小福子两眼放光地瞅着南烟耍着的菜刀,寒光下,芥菜头规规整整地被那连绵不绝的刀光削成大小均匀的菜条,他只觉得这位南家二小姐,是真的好厉害。
一边说着话,一边动着手,时间过得极快,温周本人似乎都没感觉到时光的逝去,南烟的腊肉菜头汤就做好了。
温周看着这刚刚盛出来的汤,他突然间想起那天看到乐岑时,那小子就在品鉴这汤。
他心里不由升起阵阵不快,上前一步,也不等南烟说话,拿起一只大勺,便妥了一勺子的汤汁。
“世子爷!”
“世子爷!”
南烟和小福子几乎同时叫起来。当然,这俩从的想法并不相同,小福子是因为但凡温周吃菜,他都是第一个试菜的。
南烟却是因着这汤才刚出锅,要是烫坏了这位世子爷,那可就闹笑话了。
然而温周打定了主意,他就是想尝尝这温一说的以次充好是个什么味道。
做为京城被所有纨绔子弟封成美食世子的温周,他最为自信的就是嘴里这条极为敏锐的舌头!
滋溜!
一口下,汤汗的醇清味瞬间入喉,对比别人来说极为美味的汤汁,温周却生生喝出了一丝苦。
怎么会是苦味?温周一时有些不解,想不通的他,下意识的喝下二口,三口。
顷刻间,一只盛汤中的汤勺,温周足足喝下了二大勺。
“南烟,这汤的味道真的不对头,本当是鲜香味的,为何我却尝出了苦意,你也知道我这舌头不寻常,一般的味道瞒不住我。不信你且尝尝。”
温周这话说得是实话。南烟第二次听到温周这么说,哪怕心里对乐岑介绍的这批肉再看好,此时也有些感觉不对。
温周是从来不说谎的,或者说从来不屑于说谎的人。那这就是真的了?作为早早被踢出家族的乐岑,应该不至于叫温周坏了名声。
南烟正想着心事,突然间耳边传来小福子惊悸的叫声:“世子爷,世子爷!您这是怎么了?”
南烟猛地看向温周,就见温周的额头上,汗出如浆,面白似纸。一双手紧握成拳,咯吱咯吱地响着。
“没事,许是吃东西有些急了……”
话未说完,温周的眼中却流露出丝丝痛楚。小福子尖叫:“世子爷,刚刚那汤里不会有毒吧!”
温周皱着眉头:“别胡说,咱们刚刚眼瞅着南烟做的菜。分明没乱用东西,怎么会中毒?”
然而他的话却没叫众人放心,南烟上前扶住了温周的胳膊,“世子爷,你别乱说话了。快歇歇吧。大河,大河!快去外头请个大夫过来。”
小福子一把推开南烟,气道:“不要你假好心。我家世子早说那腊肉有问题,你还不信,现在吃出事来了吧。你,你对得起我家主子嘛!”
小福子说到这里,还胡乱用袖子抹了把脸,把糊到眼上的泪水擦干。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孙家那边那般胆大,明明,明明一开始送过来的肉不是这样的。来人,快来人,去请大夫!”
南烟失神地叫着,小福子气呼呼地抢到主子身边,把南烟挤到一旁。
“别慌,你家主子不会轻易倒下去的,只要大夫来了……”
温周安慰几句,却止不住那难忍的痛,皱着眉头闭上了嘴。
实在此时他肚子造反了,痛得如尖刀挖腹一般,真的叫人难以忍受。
南烟在后头跺了跺脚,“来人,快取些温开水来,给世子爷喝了再吐出来。我就不信,不过二勺子的汤,吐出大半之后,定会好的。”
说罢,还转向小福子,“不用怕,你家世子爷吉人自有天象,不会出事的。”
这里是厨房,水什么的自是不缺的,几乎在南烟的话落,就有小学徒端了碗温水过来。
小福子想都没想,接过来先喝了一口,便喂给了主子。
南烟看着小福子正帮着温周催吐,她转头就冲着身边人道:“温世子在咱们酒楼出事,他身边只有几个仆从,怕是不大好办。小兰,你派个人往成王府送个信。通知他家人一声。”
“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小兰匆匆的出了门,套了马车就往成王府跑。酒楼这边,南烟却是使了几个学徒把温周先抬到了她在后院的临时住所。
虽然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整个屋子也站不了五个人,但比起出事的厨房,环境却好了不止一筹。
小福子站在床边,正给手拿湿帕子给温周擦汗。然而让南烟担心的是,温周此时晕晕沉沉的,似晕似睡,有些不大清醒。
“那腊肉里倒底下了什么药?”
南烟盯着小福子问。小福子此时怒瞪南烟:“这个我们哪里知道。我派去宁安镇的人只说是以次充好。没说下药这事啊。该死的温一,关键时刻就是靠不住!”
他怒骂一句,南烟心中一动:“温一?他是知情人,那他人现在在哪?”
小福子怒道:“早叫世子派出查后续了,现在人在哪,一时半会儿哪里来得找。”
南烟默然。这时,外头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大夫来了。快让让!”
大河引着一头发花白的老爷子进来。后头还跟着一个背箱子的书僮。
“大夫,您快看看吧。他只喝了一不到一碗汤,还是烧开的,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一开始就脸白,腹痛,出汗。我们还给他用温水催吐了。现在倒不叫痛了,只是有些晕睡。”
南烟一边介绍着温周的近况,一边盯着那大夫。对方只是略点了点头,就开始给温周诊脉。
诊了一会,这年岁挺大的大夫道:“没什么大事,似乎只是吃坏了肚子。我给你们开一付药,且先给他喝一付再说。”
南烟听着,就有些皱,她有些不痛快地往后头看,心中暗骂,这是哪里寻来的大夫,怎么不太像专业人士呢。
小福子不认字,他只是瞪着那大夫吓唬,“这床上躺着的可是成王府的世子爷温周,你这方子倒底有用没有!”
不想这话一出口,那老大夫倒是出了一头的汗,他支支吾吾地道:“那,那个,要不小人就不开方子了,诸位贵人还是早早寻个有名望的高手罢。小老儿只管城北这些百姓发热,平时开些外伤药而已。这个中毒,我从没给人治过啊。”
南烟一捂脸,简直想把请大夫伙计揪出来打一顿。这是什么蒙古大夫啊。
小福子直接就怒了:“那你来干什么!没用的家伙!”
这话说得,对方也委屈上了,他本来也不是治中毒的大夫,“我,我这不是离着近嘛。要不是你们酒楼的伙计直接架起老夫就走,我哪里会来!”
噗嗤!
外间突然传来一声笑,南烟大怒,不想帘子一挑,打外头进来一个年纪比温周略小上一些的公子哥,衣上乡着团团的蟠龙纹,远远看着,似有金线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