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穿过来借用洛子衿的身体那一次算在内,就是三次,那么对于洛子衿而言岂不是少了一次?她可是在洛子衿出事之前,就坦白了身份,坦白了何时借用。
不对,她穿越过来的那个时候,洛子衿溺水而亡才让她有机可乘。听闻没几个人过来探望,那一次是没来及得救她,还是在那之前其实就已经用完了三次?
那么,师父他救她是因为她的母亲,这个理由就说不通。而且当时说出她的来历时,师父似乎并不惊讶。
师父他,似乎知道不少事呢。
谢铭廷一会去,谢飞鸿就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看架势似乎隐隐有拦路之意。
爷孙俩对视半晌,就在谢铭廷想要扭头就走的时候,老爷子发话了:“你是不是又去见那个女人了?”
是问句,但是却是用的肯定的语气,心中早就有了决断又何必问他!
谢铭廷硬邦邦的回答:“是。”然后又补充说,“但是我没有打着谢家的旗号去帮她,我只是去等她,送她回去。”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服了软。
谢飞鸿心软了一角,想着孙儿现在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喜欢一个人死心眼儿一点好想也没什么。
人老了,就容易心软了。
可是,他完全忘了,昨儿个晚上,他可是差点就杀了他面前的这个孙儿。
“说过的话,就好。”
“老爷子放心,孙儿说过的话,孙儿自然是记得的。”谢铭廷抿了抿薄唇,“若是老爷子没有旁的吩咐,那孙儿就先走了。”
谢飞鸿一惊:“你要去哪里?”人都已经送回去了,这个臭小子还想去哪里!
“睡觉。”
“睡觉不去屋里,你想去哪儿睡,树上吗?!”况且,大白天的,睡什么觉!
谢铭廷摆出一副在外人面前的混样:“自然是去孙儿该去的地方,孙儿不会放弃无忧,也不会忘记自己说过什么。所以,在无忧证明自己的清白之前,孙儿不会和谢家有任何的牵扯。”
谢飞鸿瞬间怒火狂飙:“你,你说什么?!”
谢铭廷弯腰一拜:“不肖子孙,拜别。”
只是个住的地方而已,能起到遮风挡雨的作用就好,别的其实他一点不讲究。
曾在边关三年,受尽风霜雨雪的摧残,你平平安安的就是很大的幸福了。
当年尚且年幼的他,就被老爷子扔到了还在边关的父亲身边,在军营里一呆就是三年。在边关,他亲眼见到了人间炼狱般的战场;在边关,他亲眼见到了妻离子散的画面,;在边关,他亲眼见到了自己父亲的尸体。
千疮百孔,没有首级的冰冷残躯,被抬到了他的面前。
当时他就发誓,他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他在意的人离开他,而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所以,即便是让老爷子恨自己,他也对不会让老爷子出事。
所以无忧做法,其实也是他的做法,无忧真是越来越和他心意啊。
时间也差不多了,也是该敲打敲打他们的时候了,也快要到了用他们的时候了。
一间竹屋,一方竹制的长桌,七个人团团坐。
坐在首位的俨然是一个年轻人,就是谢家硕果仅存的谢三少:“今儿叫你们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们了,想和你们聊聊天。”
底下的人瞬间就议论纷纷,不满者甚多。
严肃者有之:“三少,你这样就不对了,我们放下手里的事赶过来,可不是来陪你玩的。”
愤怒者有之“你丫的玩别人也就算了,现在居然玩到了自己人头上,脑子装的都是女人吧!”
质问者有之:“别的也就不说了,还用了紧急集合令,结果就为了陪你唠嗑,你以为我们都和你一样闲吗?”
“……”
谢铭廷嘴角含着笑,像看戏一样的看着他们越来越愤怒,他们却在谢铭廷的注视下越来越没底气。
“吵啊,怎么不继续吵了,刚刚不是还吵得挺凶的吗?”谢铭廷浅浅的缀了口茶,继续撩拨,“其实你们吵得挺好的,不过还不够热烈,拿出你们当年在战场上的气势来,继续吵啊!”
有人拍案而起,指着谢铭廷怒吼:“不是,你什么意思是啊,你就是来耍我们的吧。”
“那么大火气做什么,来,坐下说。”谢铭廷扯他袖子,“坐下呀,快,坐下。”
那人被谢铭廷的态度弄得又懵又怒,顺着力道一屁股就坐下去了,竹制的椅子发注吱呀的声音,似乎承受不起他的重量。
“各位叔叔伯伯都是我的长辈,称我一声三少,不过是看在谢家的面子上,这些我都知道。”谢铭廷看着他们,“我十五岁就混在军营里,跟着你们一起上战场,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是你们陪我一晚上。”
“三年了,我跟着你们三年了,那三年里你们给我的温暖,比我的父亲还要多。上阵杀敌你们都护着我,我犯错了你们都扛着,就连父亲要罚我你们也拦着劝着。我是你们看着长大的,为什么你们会相信外面的流言,而不相信朝夕相对的我?”
五个大男人沉默了,有两个蠕动了一下嘴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是时间!是时间改变了人心,磨灭了当初的信任,和热血。”谢铭廷双手穿插合起放在桌上,“你们都说说,你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当年的血性剩下几分,当年的荣光剩下几两,当年的忠心又剩下几成?”
三个问题砸下来,五个大男人更加沉默了。
但是,终究还是有人沉不住气,也没有那个耐心。
满脸大胡子的魁梧男人就是最先忍不住的:“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你以为我们想这样的吗?如今四海太平,我们早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就算偶尔小有战乱也根本就不让我们去。外面都说我们什么,说我们是一群吃白饭的,说我们就应该解散。”
顿了顿,大胡子突然就很悲伤:“可是他们忘了,是谁保佑了云国十几年的安宁。我们在外征战沙场的时候,他们在京城享乐;我们在流血流汗的时候,他们在花天酒地;我们在为死去的将士哀悼的时候,他们在笙歌曼舞。我么带着十几年的胜利回来,白吃他们几年米怎么啦?”
大胡子的情绪说到最后,突然就失控了,几乎就是哽咽着的。悲伤的气氛渲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苍翠的竹屋里,空气都似乎沾染了他的哀伤而流动的很缓慢。
然而,谢铭廷却直接是暴喝出声:“说什么吃白饭的,你们怎么会是吃白饭的!你们是云国的荣耀,是他们的保护神,你们难道打自己心底里觉得自己是吃白饭的?”
被打破了悲伤的氛围,大胡子还是铁铮铮的一条汉子,顿时条件反射一样的的反驳:“我们怎么可能会这么想!”
“那你们怂什么,心虚什么,在意那些人的眼光做什么?!”谢铭廷可不怕戳他伤疤,“人心的转变是经历过几年的,但是上位者抉择的却只需要一秒钟。虽然说时间会磨灭一切,但是也不会这么快,你们就没有怀疑过什么?”
“我们几个是粗人,你有话就直说吧,也别整京城里人那一套弯弯绕绕。”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殿上的那位早就看我谢家不顺眼了。我谢家倒了,他必然是要扶一位起来的……”谢铭廷在他们希望还没有升起来,就把它掐死在摇篮里,“但不会从你们中间挑,甚至不会从和你们沾亲带故的人中间挑。你们可要搭上子孙后辈的前程和姓名,忠于这样的主子?”
有人终于听出点味儿来,带着试探的问:“三少是打算……”
谢铭廷也不怕这些人转个身就告状:“暂时没有这个打算,但是以后就说不定了。逼的太狠的话,这王侯将相从来都是轮流做,还没听说过可以一直延续。”
面对这几个人的惊讶,谢铭廷面不改色继续:“他已经老了,太子又与我同岁,他手中有权,我手中有兵。在绝对的屋里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不堪一击。”
有人伸长了脖子问他:“谢大哥会答应?”
谢铭廷表现的像个逆子:“老爷子已经老了,是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谢家以后都会是我的,你们是听老爷子的,还是听我的?”
众人惊悚了,这已经不仅仅是要反叛,而是要夺权呐三少这是疯了吗,还是受刺激了,想想最近的风言风语,众人一直觉得三少是受刺激了。
几位叔叔伯伯开始温言惜语,斟酌词句的开导安慰他,就像是安慰他第一次杀人那次一样。但是他们却没有发觉,他们的情绪他们的想法,都在谢铭廷的引导之下。
而且,他们也只是在试图掩藏,那已经扎根在心底的魔芽。有谢铭廷亲手种下去,他们却没有阻拦,反而是漠视的默许种下。
谢铭廷这边戳窜着人造反,洛无忧那边才送走了洛无泪,就收到了他母亲的请柬。
洛无忧摩挲这手中烫金的红色请柬,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长公主的赏花宴,我怎能不去,那岂不是太不给阿铭面子了。”
扶生脸上带着不解:“主子,可是乐阳长公主不是一向很喜欢您吗,怎么这会却时只派了一个陌生的小厮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