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洛无忧睡得不太安稳,总觉得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
耳边似乎有人在喊她“郡主?”“郡主?”
洛无忧一睁眼,从噩梦中挣脱,入眼的还是熟悉的帐顶。洛无忧松了口气,接过初晴手上的巾帕擦汗。
“郡主,您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满头大汗的?”
“没事,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吧,待会儿休息一下就好了。”把用过的巾帕放回初晴手上,“今日还要去大理寺,你先去准备准备。”
“是,郡主。”
这两日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夜夜噩梦,不得安眠的消息传了出去。现在外面传言满天飞,都说是她因为杀了人,晚上才睡不好觉。
更离谱的是,还有人说是赵笪苟的鬼魂到她梦里找她索命。
洛无忧现在只担心晋王那边会让她做什么,这么多天没动静,也不见他帮她压下留言。按理说,她应该是一颗好棋子。
驭下之道,该是恩威并施。
他这种态度,莫非是以为有了把柄就万事大吉了?
洛无忧忍不住冷笑,想控制她洛无忧,做梦!
不过,最奇怪的是容家。摆出的是亲人的身份,只是她出事了,也不见有人出面帮她,这就很奇怪了。
也不知道,是在等什么。
洛无忧去大理寺的路上,在马车里补了会儿觉,她现在的脸色已经没那么难看了。洛无泪怕她受欺负,也跟着一块儿来了,在后面的马车上。
此时,两姐妹坐在一起。因着洛无泪郡主的身份,虽然是嫌疑人,但也是坐在大堂两边的。洛长青坐在洛无忧上座,夫人李妍瑾参加一个聚会去了没来。
对面坐的是赵笪苟的父亲,也就是前两天突然发疯的赵伟。他的身边还坐着一位夫人,估计是他的妻子。
上面坐的是大理寺少卿,旁边陪审的是太子殿下君晟墨和谢将军府的三公子谢铭廷。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大理寺少卿身边,恰巧谢铭廷就坐在洛无忧对面那边,一抬头就能看到洛无忧。
大理寺少卿拱手问向君晟墨:“殿下,人已到齐,可以开始了。”
君晟墨点头:“那就开始吧。”
大理寺少卿回身端坐好,惊堂木一拍,“带死者。”
有两个衙役抬着赵笪苟的尸体上来,放在大堂中间就退下了。尸体放了三天了,抬上来的时候就已经发臭了。
也不知道赵家夫妇真没想的,明明宝贝这个儿子宝贝得不得了。偏偏还不下葬,说什么要留着证据,免得说他们空口无凭。
大理寺少卿:“被害人赵笪苟,年二十一,死亡原因为内脏破裂出血,死亡时间承德年间八月十九日丑时。疑凶为,朝华郡主。郡主,你可认罪?”
洛无忧精神萎靡:“证据。”
洛无泪帮腔:“对啊,有本事上证据。没证据,怕什么认定我长姐是凶手。”
赵伟的夫人也直接呛回去:“证据?还要什么证据,她夜夜不得安眠,不就是杀了人良心不安吗?!”
洛无泪嘴上功夫向来不行,一时间被卡的哑口无言,半晌憋出一句:“你,你强词夺理。”
赵夫人这话可是直接就把杀人的罪名安到了洛无忧头上,这小洛长青也坐不住了,“赵夫人慎言。”
不过,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去和一个女子辩论,只能说一句慎言。
洛无忧这个正主儿没说话,估计也是等证据。
大理寺少卿:“来人,带人证物证。”
有人端着一个方形托盘上来,距离太远,不知道上面放的是什么。同行的还有一位御医,这御医还是熟人,就是帮她诊脉的李御医。
大理寺少卿示意李御医可以开始了,李御医示意众人看托盘:“这上面的是一根毒针,自赵大人身上取下来的,作用是使人发狂。”
洛无忧讽刺:“原来是替赵大人那天谋害本宫脱罪来的。”
大理寺少卿脸皮抽动:“咳咳,赵大人怀疑是郡主心怀不轨想要斩草除根,所以设计害他,郡主可有异议?”
洛无忧阻止洛无泪示意她别动:“本宫当然有异议。”
“郡主请讲。”
“赵大人被人陷害,导致发狂,犯下谋害郡主的罪名。”
大理寺少卿头疼,怎么还说着这茬儿了,不是都说是别人陷害的嘛。
洛无忧无视大理寺少卿的脸色,继续说:“本宫这几日不得安眠,本宫还想说是有人买通了洛府的奴婢,把本宫的安神香给换了呢。再辅以流言,准备逼死本宫。”
“你胡说,明明是郡主杀了妾身儿子,现在还要给妾身的夫君安插死罪。”赵夫人立即辩驳,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把谋害郡主的罪名安在他们头上。
“不过本宫说的这种可能,也并无不可。就算不是你们,也或许是有别人想要本宫顶罪呢?”矛头指向周剑,“大人你说是吧?”
感觉到后面两道视线扎在身上,周剑冷汗都出来了,“是,郡主说得有理。那郡主以为如何?”
洛无忧对周剑的回答很满意:“本宫觉得,大人应该去本宫哪里取证。”
周剑瞅向李御医,“劳烦李大人去看看。”
“好。”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周剑就先传了其他的人证。
上来的是哪天跟在赵笪苟身边的几个公子哥,平日里哪里见过这样严肃的场面。此时站在这大堂中间,两股战战。
周剑惊堂木一拍,吓得直接“扑通”就跪拜下去了。
“你等三人,三天前的青泉山庄是不是亲眼所见,朝华郡主与赵笪苟发生了不愉快?”
三人畏死贪生,听到这话,直接往洛无忧身上泼脏水,“对,就是朝华郡主。那天赵公子想要调戏朝华郡主,朝华郡主一怒之下还说要杀了赵公子。”
反正他们不想有罪,至于别人会因为他的话而怎么样,关他们什么事。
周剑:“郡主,这……”
洛无忧惊讶:“本宫可没说过这样的话。这是那个人常年跟在赵公子身边,帮他说话很正常。当日容辞表哥也在,不如大人去把他也找来。”
洛无泪把洛无忧没说完你的话补充完整,“是啊,把人都找来,一对质不就知道了。”
周剑头大的派人去请容辞过来,怎么着事情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唉。
容辞过来的时候,去请他的人就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所以容辞一过来就把当天的事说的清清楚楚。
每一个人什么事情,说的什么话,一字不漏。
众人在心惊容辞可怕的同时,也知道了这三个人在说谎,周剑直接就沉声:“妨碍本官办案,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
“大人饶命啊,大人我们不是故意的。大人饶命啊大人……”
这时,李御医正好回来了,周剑就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李御医一过来也不墨迹,直接就说结果,“老夫在郡主的的香灰中发现了一种药物,长期处于这种环境里。它会让让产生幻觉,导致也不安眠。长此以往,会精神萎靡不振,缠绵病榻而亡。”
众人听此,到西一路口凉气。这也太阴毒了,就算不被留言逼死,洗脱了罪名,到头来也会死的不明不白的。
洛无忧脸色不变,只是那双眸子变得幽深。
容辞当即就站出来了:“大人,竟有人如此阴狠毒辣,还胆大包天欲要谋害郡主,还请大人尽快将人捉拿归案。”
周剑木着脸:“嗯。”
他这案子审的的,这真的是他再审吗?
有一个衙役进来禀报,说晋王找到凶手了,是否要带进来看看。
周剑点头,带进来。
晋王生的俊美,比之女子更加英气,不是阴柔,却很美。
一笑起来,如三月微风拂面,轻柔微凉还带着暖意。
晋王进来一一见礼之后,周剑就说话了:“王爷说知道凶手是谁,不知道这人……”
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个案子,都是些不能惹的。要么身份贵重,要么手握重兵。
“此人身居高位,乃是我当朝重臣礼部尚书,杨台里。”
周剑大惊失色:“怎么会是他?”
话语脱口而出,他才觉得不妥。但是说了都说了,也就索性问问清楚。
“敢问王爷,从何知晓?”
“人在门外,让他自己说吧。本王也是无意间知晓,追查之下这才知道的。”回头,“你进来吧。”
从门口传来脚步声,洛无忧看过去。
是个中年男子,眉心紧促,面如死灰。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袍,衬得双眼无神,这个人都没有生气。
他先是对太子一拜:“劳驾殿下代为转告,微臣辜负了圣上的信任,微臣无颜面见圣上。”
待看到君晟墨点头,他才开始叙述自己杀人的理由和经过。
他本就与赵伟是政敌,又看不惯洛长青那副清高样子。听说朝华郡主与赵伟的儿子有矛盾,顿时心生一计。
无论这罪名能不能安到朝华郡主的头上,流言可怕。既能让赵伟承受丧子之痛,又能让洛长青惹得一身脏。
时间,手法,都可以吻合。连使赵伟发狂,洛无忧的安神香中掺毒,都交代了。
此案发展到这里,算是结了。
只是这结果,让人唏嘘。
晚上,屏退了所有人的洛无忧,坐在床上,靠在床头,一副疲惫到极致的模样。但是,却没有入睡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