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脸色稍缓,随即又绷起来,“我也是女子。”
“你不一样,你是我的宝,如骨血一般,不能失去的宝。”
他轻轻的摸上女子的脸,即使掌心是一团空气,也像是摸到了一样,“子衿,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泪珠从女子的脸上滚落,还没落在地上,就已经消散在空气里。
晋王顿时就有些慌,“你别哭,我不会不要你的。你别哭,快回到玉里去。听话,快回去。”
子衿破涕为笑,飘到他身边,亲了他一下,再回去。
晋王回忆刚才脸上好像感觉到了一点微凉的触感,不禁把目光放在了门口,难道……
洛无忧从晋王府出来,脸上冰冷淡漠,再看不出一点在里面时的羞涩。
天色还早,她想去看看这个时代的街市是什么样子,就让车夫换了条道。
行走的小贩背着各色小吃和饰物,穿梭在人群里吆喝着。街道两边是店铺,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应有尽有。
她正对着的一家店铺叫玉生辉,但不是卖玉的,而是卖字画墨宝之类的。
她拎了裙摆走进去,马上就有伙计来招呼她。
她示意伙计不用管她,她就是想进来看看。看样子这家店口碑不错,客人很多,连掌柜的都在招呼客人。
她左右看了看,注意到墙上有一把没有题词的折扇,就走到近前想看看清楚。
谁知道,有一只手直接越过她,把折扇拿了下来,“掌柜的,这把折扇多少钱?”
这把折扇她也看上了,但是犯不着为了一把折扇与人结怨,也就没出声。
但是,这世上并不是你让人一分,人就会让你一分。
拿着折扇的人,拿眼角看她,夹杂着不屑:“买不起就别看,平白玷污了这把扇子。”
初晴不在,扶生就自动顶替了初晴的位置,“买之前先看看怎么啦,难道你买东西从来不挑的吗?”
“挑?需要挑什么。本小姐买东西,从来只买最贵的。”那姑娘转过身来,抬着下巴,“需要节省银钱的人,才会挑。”
这个不肯拿正眼看人的姑娘,这个话可就几乎得罪了这个店里劝不动客人了。像这类字画的东西,价格的高低,从来都不是评判标准。
再看这姑娘的服饰,料子虽然不错,但不是京中现下最流行的款式。
洛无忧有意要教训这个姑娘:“最贵的?那你可用过贡品,这世上最贵的东西,莫过于贡品了。”
这话说的不客气之余,还布了个小小的陷阱。
京城里生活的,个个都是人精。再说那姑娘也不讨喜,一时之间竟也无人不出声提醒。
郡主衣饰的规格毕竟与普通小姐的不同,有些人眼尖,认出了洛无忧的身份。装作不经意的往后面又走了走,免得引火烧身。
那姑娘一听贡品二字就知道不好,可是周围人都看着,她又向来是个骄傲惯了的。要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认输,是不可能的,“当然,本小姐当然用过。”
“姑娘难道不知道,贡品是给公里的人用的,私自挪用贡品,是死罪?”
姑娘一时吓到了,连本小姐也不喊了,“我,我方才话还没说完呢。”那姑娘也不是蠢的,眨眼之间,已经想到了对策。
“哦,那请姑娘说完。”
“本小姐是说当然用过跟贡品同处一地的东西,是你不听本小姐把话说完的。”
那姑娘估计是怕被坑,又想出口气,在此把扇子扬高:“掌柜的,这把折扇多少钱?”
掌柜的刚刚就想说的,只是这姑娘和郡主吵起来了,这才耽误到现在。
“姑娘折扇不卖的。”
被下了脸面,姑娘就生气了,“不卖你挂出来做什么,本小姐要买了,你才说不卖了,是不是看不起本小姐?”
掌柜的遇到这么个胡搅蛮缠姑娘,着实有些头疼:“这把扇子是我东家亲手所绘,谁能提的上字,就送给谁。”
其实这把折扇挂在那里,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但是没题字的半成品,他们看不上也就没有多问。
“题字?那有什么难的。”姑娘大手一挥,“拿笔墨来。”
掌柜的打了个手势,让人去拿笔墨。
一张总带着笑的脸,此刻有几分严肃:“姑娘,这词若是配不上扇面,可是要结怨的,还请姑娘慎重。”
姑娘正要下笔,掌柜的在旁边看那姑娘握笔的姿势,不由得皱眉提醒。
提醒得姑娘有些不敢下笔,瞥到洛无忧还没走,把笔往洛无忧手里一塞。
“你不是要吗,本小姐大度,让给你了。”
她也没戳破那姑娘,看看画扇上是什么之后,心里有了个底。
提笔就开始在扇面书写起来,店里的客人好奇的聚拢,跟着她的笔画就念了出来,“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
有人赞叹:“好诗啊。”
“是啊。”
……
有人从阁楼上下来,伏在掌柜的耳边说了几句。
掌柜的一惊,随即对着她一弯腰:“姑娘,东家有请,不知道姑娘可方便?”
她也有些好奇那个东家,“劳烦引路。”
那样一幅画着崇山峻岭,断崖绝壁的画,配词却应该配相思的词。那样的反差,只怕少有人能够敢提笔。
掌柜的带着她停在一个房间门口,敲门:“东家,人带来了。”
“进来吧。”
这个声音,洛无忧转身就想走,可是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此时再走,太过失礼。而且那人还帮过她,他们不是仇人,不是。
开门的人惊讶出声:“朝华郡主?”
南希生怕里面的人看不到她,还把门打开的更大一些,“郡主,请。”
谢铭廷瞥了眼旁边:“坐。”
洛无忧进来,发现这个房间与面前的这个人诡异的和谐。或者说,按照原本他的喜好,这里应该是很奢华的。但是并没有,这个房间装饰精美却不奢华,应该是清高的才子所喜好的。
本应该格格不入,但是当他坐在这里,却是显得相得益彰。
她的面前有一杯新茶,估计是刚刚邀她上来新沏的。
“近来可好?”
她端着茶的手一顿,才继续:“一切都好。”
“为何以面纱遮脸?”猜测道,“不愿意见我?”
她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不是。面容有损,不宜见人。”
“你的脸怎么啦?”
谢铭廷说着就想摘了她的面纱,但是考虑到她对自己的防备,只得作罢。
“没事。就是连日来睡不好,脸色有些难看。”
她撩开面纱一角喝茶,这时一阵风吹过,将面纱吹起。
洛无忧赶紧将面纱压下,可惜,已经晚了。
“你的脸,谁打的?”谢铭廷震惊的看着她的脸,像是透过面纱看到了她脸上的伤痕。
“摔的。”洛无忧万能的借口。
谢铭廷不信:“难道是,洛大人?”面带歉意,“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洛无忧懵逼的听着谢铭廷道歉,这男人到底脑补了些什么东西。
虽然说外面关于他风流成性的传闻天下皆知,但是也不看看他们俩什么关系。她不顶撞她爹,又没和这人发生什么,她爹打她干什么?
“摔的。”她坚持用这个理由。
谢铭廷一听这个敷衍的理由,再看着对面那个硬的跟个石头一样的女人就生气。
恼怒之下,他口不择言:“摔能摔成这样,你摔一个给我看看。”
空气突然安静,谢铭廷感觉到有两道奇异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有本事你再摔一个看看。”
扶生在边上看着直摇头,晋王还知道帮她家郡主上药。这个谢三公子竟然让她家郡主再摔一个,简直可恶。
南希在边上也看得摇头,自家公子向来口齿伶俐,会讨女孩子欢心。怎么到了郡主这儿,变得这么不会说话,他都快看不下去了。
话说出来谢铭廷也知道不好,一时之间又想不到什么补救的办法,略有些窘迫。
他的嬉笑怒骂,无论真假,洛无忧都见过。唯独今日他这窘迫的模样,她是没见过的,觉得挺新奇的。
被看得不自在的谢铭廷,强硬的转移了话题,“几日后是你的笄礼吧,本公子可以去吗?”
“自然是可以的。洛府会摆宴,谁来都是客。”洛无忧说的很客套化。
谢铭廷从身上掏出一张折叠的信纸,递到她面前:“这个,你或许用得着。”
她不动,他就威胁她:“你若不接,本公子就亲自给你送过去。”
“为什么,对我特别?”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她从来没有利用过他,不存在结怨。见面也就那么几次,每次她都很狼狈,不存在一见钟情二见倾心。
他对她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因为,你很特别啊。”谢铭廷回想了一下从前,“你小时候,其实我见过你。粉雕玉琢的,小小的一团。但是脸上的表情很冷,气场也很冷。”
那时他跟着父亲去洛府,他跑错地方,遇到了她。
洛无忧沉默的听着,原来,他喜欢的是子衿。
“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我总是在外面,很少回来。你又不出门,也就没见过你了。”
她静静地听着,把自己当成一个旁观者。
谢铭廷也没指望她接话:“这次回来,赏花宴上其实是你我第二次见面。我一眼就认出是你,但是你好像不认得我。”又不甘心,“你当真不记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