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怀疑，要如何做是你自己的选择。”
她这番话让子衿明白自己没必要再装下去。
抬头叹了口气道：“我确实喝了孟婆汤，可这汤对愿意放下之人才有用。原来……我内心还是放不下他。”
林一涵对这孟婆汤的效果感些兴趣，“什么叫愿意放下？”
“你看过黄泉每晚接待的人，如果他们心有执念，孟婆汤对他们而言是无用的。而这类人过不了奈何桥，强行通过会掉入桥底受焚身之苦。所以黄泉路上才会滞留了这么多亡灵。”
林一涵看了看她，“你一开始是抱着忘记他的心态喝孟婆汤的吧。”
子衿没有否认。
“最后将计就计，不错。“转问：”那你前几晚去黄泉是为什么？”
据她所知青尢这几天留在黄泉处理恶灵之事。
“我……想去看看他，还有恶灵是事情有蹊跷，我担心他。”子衿回答的倒是坦然。
林一涵同样抬头看了看夜空，冥府的夜晚，跟人间差不多，月亮星星一个没少。
“就算没有纳妃之事，他也拒绝过你很多次是不是？”
听她突然这么说，子衿扎心点头，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林一涵转头望向她，继续道：“既然这样，离开他吧。”
“什么？”子衿瞪大眼睛。她从来没这样想过，所以才会如此惊讶。
“他不喜欢你，你还留在他身边做什么。”林一涵不再看她，目视前方道：“听说你原本就不是冥界的人，与其留下来心中备受煎熬，不如离开。”
子衿顿了顿，大脑迅速想出一个借口，“我……我走了，黄泉怎么办？”
“从冥界找出一个能胜任你工作的人不难，而且我听说王为了葬花粉解药已经派人找孟婆回来。”最后一句，林一涵直击重点，“你要是想放下他，就得先试着离开他。”
……
黄泉恶灵的事被人恶意传出去。孟婆听到消息后，不等王的人找来，就紧急回了黄泉。
慢慢的恶灵全部被净化完毕，子衿她们打算回黄泉。
这日三人收拾好准备离开，子衿并没有去亲自见王道别，只是让女侍带了消息。林一涵望着王的寝殿，听说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那。孟婆回来，葬花粉的解药应该解了。君子珩心口上的伤能痊愈，真好……
颜沂看着这两人眼中竟都有不舍，郁闷道：“急着走的是你们，舍不得的还是你们。女人真是奇怪。”
林一涵收回心绪，挽上子衿的胳膊将人拉走。
子衿回到黄泉，见到孟婆，高兴的扑上去抱住。亲昵的腻歪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林一涵看到孟婆有几分意外。不是想象中的婆婆，而是颇有女人味的美人，按凡人的年貌看，比子衿要长上几岁，是成熟女人的那种美感。
子衿说，她以前都是跟黄泉过往的亡灵讨教如何如何，身边明明就有一个王者好吗。
这种女人，是个男人看到都会心动吧。这样想着，林一涵看向身边颜沂，只见他坐到桌前，一脸专心的喝水。
林一涵碰他一下，提醒他看眼前美人。他懵逼抬头，“走了？好，走。”说着竟欲出门。
她忙拦住他，一脸无奈的道：“等等。”
子衿向孟婆介绍了林一涵跟颜沂，还说了自己离开的想法。
孟婆只是握着她的手问：“想好了？”
子衿点头，缓缓道：“我不开心，这两百年来都没有开心过。”
孟婆摸了摸她的头，“离开也好，留在黄泉只会让你一直陷在死胡同里。”
这丫头对王的感情如何，她最清楚不过。
子衿见孟婆同意自己离开，不舍的再次抱住她。
“我会回来的，等我将他放下后，会再回来喝孟婆汤，把他忘得一干二净！然后就在黄泉好好陪着你。”
孟婆听她这么说，笑笑没说话。亡灵放下喝孟婆汤是为了过奈何桥，她若真能放下，哪用多此一举。她这么说，更像是执念深的一种表现。
三人离开冥界，回到容瑾的明月楼。子衿不知道去哪儿，就打算先跟他们在一起。
明月楼的酒厮见到林一涵，高兴迎上去道：“你们回来了！我去通知瑾老板。”
林一涵点头，随后发现明月楼有些冷清。现在傍晚时分，应该是楼里客流量渐长的时候。怎么搞得跟大白天闭业一样。
她走到酒台，问其他人，“楼里是怎么了？”
他们看到林一涵都一脸惊喜，这种反应弄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林姑娘回来了！”
林一涵尴尬笑笑，“嗯……回来了。”续问道：“这个点，楼里怎么还没准备迎客？”
没有客人不说，舞台酒水都是没准备的样子。
“林姑娘有所不知，明月楼歇业了。”
“歇业？”林一涵诧异道。
“是啊，出了一点儿……状况，所以明月楼不准备再开下去了。”
“那门怎么开着，你们还……”林一涵意指他们歇业了怎么还在这。
“等你们回来啊，瑾老板说，若是明月楼关了，你们回来会找不到他。”
她愣了愣，理是这个理，不过……
“不是还有容府吗？”
“荣府被皇上征收改为公主府了。”
林一涵还想继续问问，这时容瑾出现。
那日她跟颜沂离开，只留了信说有事要办。
他走过来眼神在她周身环视了一圈，确认安全后，露出温和的笑意。知道她满脑子疑问，吩咐酒厮，“今天就到这，你们都回去吧，把门带上。”
楼里的伙计离开后，容瑾带林一涵她们上了二楼。
林一涵简单跟他介绍了子衿，说是路上遇的朋友。
“荣府怎么回事？这里的皇上怎么跟恶霸似的，民宅说抢就抢了去！”
容瑾见她为自己愤愤不平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林一涵蹙眉，“你还笑，家都被抢了你不着急？”
容瑾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我四海为家惯了，荣府没关系。”
子衿在一旁看着挑了挑眉，故意搞怪倒一杯推到颜沂面前，用传音模仿温柔的语气道：“我四海为家惯了，没关系。”
说完问颜沂，“他俩什么情况？”
被子衿这么一渲染气氛，颜沂也懵了。是啊，容瑾对她什么情况？
他这云淡风轻的样子让林一涵费解，联想到明月楼，“如今这生意不能做也是皇家搞的鬼？”
“你误会了，是我没让做。这里……我不能再待了。”
“什么意思？”
容瑾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想了想道：“你知道我并不想参与任何一国，但南琅国的国主突然想招我入仕。若不离开，恐怕会有些麻烦。”
他这么说，林一涵瞬间明了。这种情况，应该麻溜跑啊！
对了！刚才楼里伙计还说，明月楼开着门是为了等她跟颜沂。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想着等她们回来。
林一涵直了直腰，“走，赶紧走！”
容瑾眼里有一丝微光闪过，希翼的看着她，“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林一涵是四海无家，去哪都一样。本来想着从冥界出来先到明月楼落脚，以后再做打算，没想明月楼不能待了，容瑾还巴巴等了她们大半月。
“你若不嫌弃我们，”林一涵意指了她跟颜沂子衿，“就一起。”
容瑾微笑摇头，“不嫌弃。”
没想到容瑾一切都早有准备，刚才楼上敲定好，下楼没一会儿就坐上离开的马车。
城门口好像有严查，容瑾沾了些胡子，易容成老人，躲过了盘查。
林一涵从马车里望着南琅帝都襄城的城门道：“多好的明月楼就这么弃了，你难道不可惜吗？”
容瑾边褪脸上的易容边道：“在四国中，这种落脚的产业我备了许多，不必可惜。”
林一涵嘴角一抽，或者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她不懂吧……
“那我们现在去哪？”
“留在南琅会有隐患，最好是去别国。”容瑾回答。
林一涵心想，只要不是东陵，她都可以。
“北漠如何？”他问。
湘儿在北漠，这提议让林一涵心动。她询问颜沂跟子衿有没有意见，两人耸肩并无所谓。
众人便决定前往北漠。
……
黄泉驿馆。
青尢问孟婆，“你就这么让她走了？”
孟婆收拾着大厅，这里偶尔有亡灵在白天来落脚休息，她乐得招待免去无聊。
“我有什么资格留她。”
“她……她是你徒弟！”
孟婆将手里的茶壶往桌子上一放，美目瞥向他，“徒弟也有出师的一天，就黄泉这点事，她早一百多年前就得心应手了，我没有什么能教她的了，你说呢，前任师傅！”后面四个字她故意咬字加重。
青尢敛了敛眸，没接那四个字，想想还是担心，“她这么跟陌生人走了，你难道不担心吗？”
孟婆摇了摇头，走到大厅中上处一个类似现代柜台的后面，有一个软榻，坐睡皆宜。她双手抱臂一屁股坐上去，看着跟在后面的青尢道：“我说王，你当我眼瞎啊，那明明是昆华府仙君颜沂，怎么能算陌生人呢。”
仙君颜沂在六界的名声很好，就如同正义的代表。伤害子衿？不存在的。
“另一个人，不过就一凡人，我担心什么？”
孟婆说的声声有理，青尢无法反驳。
憋了一会儿，道：“那你知道她们去哪儿了吗？”
孟婆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他，半晌，一脸认真道：“我知道王不是那种人，可为什么？”
“嗯？”青尢没听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