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手法一直一样,第一次她怀疑是夜卿救她的时候帮忙处理的伤势,难不成后面的两回换药也是他……
林一涵将衣服穿好,同时心里决定今晚不睡了,她倒要看看是不是夜卿。
到了晚上,她四处查看了下门窗,把该关的关上该锁的锁好。一切做完后才想起夜卿不是凡人,她这样做好像没有意义……
摇了摇头将烛火吹灭,躺到床榻,盖好被子静静的等。
按理说她要坚持不睡的话,绝对能做到,可是随着夜色越来越深,她眼皮越来越重,几次意志都在睡意的边缘来回拉扯。
到最后她实在忍不住要睡的时候,握住挂在脖子上的蓝魇,喃道:“你要帮我……”
没一会儿,就熟睡过去。
依旧是恍恍然不真实的感觉,有股力道将她拉起,她想睁开眼看看是谁,可是沉重的眼皮根本抬不起来。
手依旧保持睡前握着蓝魇的动作,心里祈祷它能帮忙。
许是祈祷有作用了,她坚持不懈的想要睁眼,蓦然真让她睁开了。
跟前几次梦境里看不清的环境不一样,这次她清晰看到眼前是她的房间。她坐在床榻背靠在一人身上,受伤肩膀处的衣襟斜着褪至手肘,方便身后的人换药。
她侧眸看向自己受伤的胳膊,这让原本半揽着她换药娴熟的手微微一顿。
林一涵静静瞧着那只手,想回头,却感觉无力。兴许蓝魇能让她清醒些,但没法让她恢复力气。
她眼角瞥见那抹熟悉的白衣,轻声道:“谢谢你,”顿住的手继续工作,将纱布盖在上好药的地方,她接着上一句,“夜卿。”
连在一起就是,谢谢你夜卿。
她说完以后,肩膀伤处传来一道重力,疼的她哼出了声。
刚才还好好帮她换药的人,突然按着纱布在她伤口上使力。要不是本就无力,再加上疼的更没力气,她肯定回头掐他脖子了!
痛楚让她身子不由一软,更卸力的往后倒,背后接住她的是一个结实温暖的胸膛。
她皱着眉道:“别跟我说是意外。”
那力道好像跟她有仇似的,有仇还干吗给她换药!
“笨蛋!”一道低沉含着点不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一涵听着熟悉,好像前两天梦到过这两个字。
虽然她现在没有跟人叫嚣的力气,但说她笨,很难忍!她存了两口力气咕哝道:“虽然你帮了我,但不代表你可以骂我,又不是我要求你每晚帮我换药的。”
把心里想说的说出来是会痛快,可她说完以后感觉身后人的气息好像变凉薄了些,有一种让她如靠针芒的寒意。
林一涵想到他刚才的重手,待会不会更狠的教训她吧……
这个夜卿,前几次怎么没看出他这么喜怒无常。
她今晚这样无力的状态不知是怎么回事,也不知是不是他造成的。反正是人在他手里,不得不低头,想了想圆话道:“不过……你的好意我还是领的,我很感激你。”许是怕他不信,语气真切的补充了一句:“真的!”
半晌,身后终于有了动静,林一涵松了口气,这口气才松一半,又立马提起来!
“你干吗!”她紧张的问。
他没回答她,扶着她没受伤的肩膀帮她面朝下躺下,然后拉过被褥将她腰部以下的地方盖上免得冻着。接着轻轻掀起她背上的衣服……开始换药。
林一涵知道他的意图后,那提在嗓口的半截气才呼在枕头上。顺便暗骂自己,乱想什么……
他上药的手不经意划过她背上的皮肤,痒痒的,有些不自在。她闭上眼睛,将脸埋在枕头里,过了一会儿露出口鼻道:“那个……”迟疑了一下,又继续,“虽然很谢谢你帮我换药,但是……你我毕竟男女有别。”
希望她点到为止的话他能听懂。
背上换药的动作继续,漫不经心的声音道:“那你想找谁帮你换药?”
这个问题一下问住了林一涵。茯苓走了,就是没走,她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身上受了伤,不然她一定会问怎么回事。容瑾虽然知道妖的事,但依着男女有别,找他换药更不可能。
她还在思索,好像再给她一点时间,她肯定能让这个问题有解。
“医者不拘男女。”他突然道。
这句话一说,倒显得她过分在意了。默默叹气作罢,当好自己伤患的身份……
本想着他换好药应该会把她拉起来,那她就能看一看他,随便问问自己身上没力气的事。
谁知她趴着趴着就睡着了,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知道他晚上会来帮自己换药后,白天她就放弃了去药店买药的想法吗,该干嘛干嘛。晚上无聊的等他过来,顺便梳理了几分问题,想着这下一定要记得问他。
入夜,他果然再次来了。
林一涵跟个孩子似的乖乖让他拆肩膀上的纱布,带着疑惑道:“你为什么要在我后面?”他在身后,她都看不到他。
“方便。”淡淡两个字回答。
她想起她后背也有伤,是方便些。
“那为什么你来帮我换药我整个人连回头的力气都没有?”就好像一种能量将她的力气都抽走,要不是知道他是夜卿,且是好意,她肯定以为被暗算了之类。
过了良久,他才回答:“现在的我不是真身,这种出体的法术有弱化周围人的能力。”
林一涵不知道出体是不是灵魂出窍的意思,但听到不是真身的那一刻就已经很吃惊了,他居然为了帮她换药做到如此!
果然,医者父母心啊父母心……
“你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她这句话说的由衷。
身后传来一声轻呵,“少出点事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这话说的,好像她给他带来大多麻烦似的,反驳道:“我这是意外,毕竟没交手过妖怪,实战经验欠缺,所以才……”她想到那个蜘蛛精,声音逐渐弱了下来,依着自己心里想的低声说出口道:“要不是对方是蜘蛛的话,我不一定受伤。”
他目光在她侧脸上停了停,问:“你怕那玩意?”
林一涵应了一声。
“知道了。”他道。
林一涵眉眼微动,什么叫知道了?
跟上次一样,药一换好她就昏睡过去……
连着一个星期,她都有点习惯了,该睡睡,反正他来换完药就走。
白天她有将肩膀伤口上的纱布解开查看,发现愈合的很好,试着大幅度动动也不怎么疼。所以待晚上他再次来的时候,她就请教他是不是可以不用换药了?比如抹点药膏之类的就可以,这样就不用麻烦他,她勉强一下也能涂到背部。
他没说话,但感觉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半晌,他问道:“你想自己上药?”
林一涵轻轻点头,“是啊,麻烦你这些天很不好意思。”
“留疤也没关系吗?”
“嗯?”
“给你换的药是我每日根据你伤口情况所配,能使其恢复如初,若你用外面医馆里的药,是否留疤我不保证。”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他好像说是每日按情况所配?这么费事啊。这个夜卿这么热爱助人吗?上次魔都他跟她说子衿下落,她就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他是魔界的人吗?简直好的跟活雷锋一样。
因为在去魔都路上碰到的夜卿,再加上在擎天阁里众魔对他的态度,所以她一直以为他是魔界人。
“那还是你来吧。”她道。
事关留疤,她可不冒这个险。
……
龙族王城。
龙珩出体的元神从林一涵那回来,一脸疲态。这种法术以他现在的修为施展起来还是挺消耗的,所以他每次去帮她换完药就回来。
他去的时候林一涵无力的原因其实并不是他说的那样,只是觉得要让她知道大老远出体为她上药的是他,肯定是一种很怪异的局面,就索性让她看不见他。不过她貌似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对于这点他气意上来不觉下了重手,看她疼成那个样子,又不由后悔自己没个轻重。
回来后的龙珩愣神了许久,为什么她说想自己上药时,他心里空落落的。明明每日去帮她换药对他来说无益有损还麻烦,他为什么还要去?就好像有个声音催促他去看她,见到她才安心。
难道是体内的君子珩?他还没消失吗……
房门打开,青尢推门而入,“你回来了。”
他出体的事青尢知道,但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问他他也不说。
青尢一脸气愤的在桌前坐下,“太过分了,难道龙族真要选苍兰娶子衿!”
龙珩走过去,“怎么了?”
“现在人选没几个了,苍兰还在内。”
龙珩坐下道:“这几日王城中进了不少魔界之人,龙王不会察觉不到,这种默认代表他对魔族态度转变,进而接受苍兰不是不可能。”
青尢没有说话,神情愈发难看。
龙珩看了他一眼道:“既然选择放弃就放彻底一些,这样半死不活的吊着算怎么回事?”
青尢眼里暗淡无光,纠结难舒,轻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龙珩脑中闪过一个人影,顿了一会儿,颇为认真的回答他,“若是我,任何都不足以成为拆散我们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