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神医难道不知道拾金不昧,物归原主?”
“那姑娘又可知救命之恩,因当以报?”
虽然他带着面具,但林一涵看出他依旧笑着。
她了然,坐到他面前,“说吧,要什么报答?”
他将子弹放在手中看了看,“今日出门太急,没带什么银子,今日这桌酒菜就当姑娘的报答吧。”
“没问题。”
林一涵爽快回道,说完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
“现在你可以把东西还给我了。”她伸出手。
那周神医竟将子弹重新握在了手里,“姑娘别急,我一个人吃饭也没意思,你陪我吃完这顿就把东西给你。”
林一涵蹙眉,很明显对他这无赖的行为有些抵触。但那子弹对她来说还很重要,到嘴边的话又深深咽了回去,变成,“希望你说到做到。”
“那是自然。”
让林一涵觉得他变态的是好好的晚饭里竟有一份姜汤。
正准备忽视他跟他的姜汤时,那人竟嘴角微笑的盛了一碗放在她面前。
一个人生活任性惯了,身体的不适只要不影响事件,内服外用的她都懒得去用。
林一涵将姜汤推到一边,汤里的辣味她很不喜欢。
周神医看出来她不想喝,更看出她不想陪他这个陌生人吃饭,开口道:“只要你把姜汤喝了,东西就还你。”
林一涵有时候就是太过理性,一听他这么说,觉得划算,便憋着一口气喝了姜汤,然后手再次伸到他面前。
这次周神医没有食言,林一涵重新拿回子弹,二话没说回了房间。
一进房门,她就连忙拿起桌上的茶水漱口。她从小到大最受不了这个味。漱了几遍,眉头还是没能舒展开来。
这时,燕姨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包东西。
“姑娘,蜜饯。”
“蜜……饯?”
“刚才我在外面碰到周神医,他让我把这个递给你。”
林一涵静了一会儿,沉沉道:“不用了,你留着吧。”
燕姨摸不着头脑,只有道:“那姑娘好好休息。”然后回了房间。
她走后,林一涵坐在桌前继续灌水,对这个周神医真是有说不出的气来……
入夜,她躺在床上拿出子弹。在山石上心口的痛是因为它吗?
再次抚在胸口位置,那里的枪伤早已好的差不多了,怎么会突然痛起来……
想了想,依照山石的动作再次将子弹放在胸前……
……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回忆起昨晚,应该一不小心儿睡着了,记忆中没有类似的疼痛,难道只是巧合?
这个客栈不大,去掉后面院子似的住房。大堂也只够摆四五张桌子。林一涵一到大堂就看到燕姨已经跟周神医坐在那用餐了。看燕姨的神情,两人聊的不错。
燕姨看到她,招呼道:“姑……公子醒了,过来用早膳吧。”
林一涵跟她说过要依穿着来唤称呼。
她走过去坐下,拿起一个包子放在嘴里咬一口,咀嚼两下后,看似随意一问:“不知周神医怎么会来丰月村?”
“周神医四处施医,大江南北都去。这次正好来了丰月村也是我的福气啊,能再次见到恩人。”燕姨笑着帮忙回答。
林一涵别有深意的看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走吧。”
“到时间了,走……”
大堂里陆续有客人离开,老板小二也收拾收拾准备要走。
林一涵不明的看着他们。
老板收拾好后,走到他们面前道:“几位客官慢用,村里有村会要举行,你们继续,我们要先走一会儿。”
燕姨一脸理解的应下。
待他们走后,林一涵道:“村会?”
燕姨看她一眼,有些无奈的道出两个字,“祭祀。”
林一涵立马明白过来,蓦地一下起身。
燕姨顿住,等下一秒反应过来想伸手去拦时,已经来不及了,林一涵已经出了客栈。燕姨见状只有追了出去。
周神医也站起,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趣意,同样朝着她们的方向去了。
几乎全村的人都聚集在了河边。
林一涵隔着人群看到了那日没看到的祭祀场面。
有模有样的祭台,穿着将就的祭师,准备就绪的“祭品”。还有一群围观“虔诚”的祭民……
燕姨追上林一涵,在她身边小声道:“这是洪水退了,他们在做答谢。公子,我们还是回去吧。”
林一涵摇头,看样子是要执意在这里看下去。
林一涵注意到一同来的还有那个周神医。
“神医不是来丰月村救人的吗?不知这些病入膏肓的人可有药医?”林一涵话中有话。
周神医笑笑:“自古以来心病难医,周某也恐无能为力。”
林一涵目光重新回到被绑在竹筏的新娘。自己当初也是这样被绑在上面,有幸活了下来。但这位姑娘是否一样幸运就不可知了。
她突然退开人群,看向周神医道:“想请你帮个忙。”
“公……子,请说。”他淡笑着依照燕姨的称呼。
林一涵还看着他,手上却突然出手将一旁燕姨给打晕了。拖着燕姨的身体缓缓放下,对他道:“帮我把祭祀时间拖长一点儿。”
说完立马起身离开了这片祭祀群。
要不是周神医脑子转的快,还真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有些无奈地看了眼躺着的燕姨,然后蹲下。故意扯着嗓子喊:“你怎么了~啊!怎么了~啊~”
夸张洪亮的声音惹来村民围观,瞬间在场的村民都被晕倒的燕姨吸引过来。
主持祭祀的村长也过来了,他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燕姨,当机立断道:“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快将人抬远点儿。”
周神医制止道:“不行,我刚才看到她突然就晕倒了,而且还是在祭祀这么重要的时刻,莫不是河神有什么指示?”
他这话说的,要是林一涵在场,铁定要推翻他神医标签,颁发个神棍给他。
众村民也因他这句话扰了心神。
“是河神?”
“马上就要祭祀,突然倒了个人,难道河神真要告诉我们什么?”
“……”
渐渐的村民开始窃窃私语。
村长脸色微变,看神情也有些摇摆不定。但祭祀是何等大事,不能耽搁。
“大夫呢?村里的大夫快过来给她瞧瞧。”村长喊道。
“我就是大夫。”周神医在其他大夫发声之前应道。
丰月村里是有些人受过他的医惠,此时也都忙道:“对对对,他就是周神医,医术可好了。”
周神医装模作样的在燕姨腕上搭了个脉,一秒一秒过了好一会儿才做出摇头这一个动作。
村长急坏了,问道:“到底怎么样?”
他沉吟一会儿道:“脉象奇特,我从未探过这么奇怪的脉。”
村民听到有些哗然,对他脉象的说法充分想象……
“那该怎么办?”一旁有村民问道。
也有村民提议:“要不……把她先抬走。”
“不行,若真是河神有指示,这么做是会触怒河神。”也有人道。
村长看了眼准备好的“祭品”,隐隐有些纠结。祭祀有算好的吉时,眼看时间就要到了。
“大婶在这个时候倒下,难道是要阻止祭祀?”周神医装作故意失语,而后一脸惊色的静了声。
根深蒂固的思想让村长等人不会这么轻易考虑他的话,但一时又不敢轻举妄动。
村里几个有话语权的人聚在一旁开始商量对策。
周神医悠哉悠哉的坐在一旁照看昏倒的燕姨。偶尔给周围村民抛出一句“危言耸听”而又点到为止的言论。
众村名的骚动,加之人心的恐慌,让他们深深错过了祭祀时间……
周神医见拖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偷偷在燕姨身上按了个穴道。
燕姨清醒,众人如同大赦,当即决定虔诚弥补,让祭师又紧急算了个就近的吉时,继续祭祀。
周神医看着祭祀一系列仪式做完,竹筏上的新娘被抬到水里。他知道林一涵会做些什么,倒不知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做……
竹筏渐渐漂远,村长宣布收拾场地。
却没想河上竹筏竟在这时自己漂了回来!
“看!竹筏回来了。”有人发现大叫。
正要回村的村民又全部聚回了河边。他们盯着正漂回来的竹筏各各睁大了眼睛。丰月村这么多年的祭祀习俗,再加上这里位于上流,还重来没有遇到过竹筏漂回的情况。
周神医也走过去,只不过与众人观察的点不同,他们目光盯着竹筏上的新娘瞧,而他则盯着竹筏下的一些小水泡看……
最后,竹筏抵在了岸边。大家看到躺着的新娘身上有一条白布,上面用血写了几个大字:“不准再送人入水!”
村长和祭师看到这几个字皆是一怔。
“难道是河神觉得你们送的人污染了水质,所以才……”
所以才用洪水惩罚你们。
后面的话,周神医没说下去,但他知道众人应该也能想到。
新娘手脚都被绑着,在水上一来一回又多了一张血条。这让村长跟祭师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村长走过去问竹筏上的新娘:“你知不知道是谁将这白布放到你身上的?”
新娘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她也听到大家的议论,已经被吓坏了。呜呜的回:“不知道……我……我谁都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