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说什么凭怀疑抓人太武断,那你现在这么做跟方平洲有什么区别,你有证据丁瑶就是凶手?”
“是没有,可是……”
看来他今日过来还真是对了,这丫头从小到大都没变过,还是不让人省心。
他叹了口气道:“你没看出来吗?方平洲对林小姐有偏见。”
方平洲下令抓林一涵时说的话,虽不理智,但却驽定。驽定她就是杀人凶手。
小郡主愣了愣。
君安夙解释道:“方平洲是林玉姗的外祖父,林一涵虽也是相府千金,却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小郡主立马想通了什么,有些愤愤道:“怪不得……”
“所以,就算你去刑部说丁瑶有嫌疑,他们也不会因此放了林小姐。因为那可是方平洲下令抓的人。”
他想了想,接着道:“今日早朝,皇上提到了文轲院的命案。方平洲主动要求此案交由他协助刑部调查。皇上念在他失亲之痛就答应了。所以我们要想帮忙,就得自己私下行动,不能再通过刑部。”
“那我们能做什么?”
“你既怀疑丁瑶,我们便先从她去查……”
……
林一涵坐在大牢中沉思,记得她以前做任务时遇到过一个有趣的人,叫林雨儿。她男朋友是法医,因此她常常挂在嘴边的就是法国一位法医学家的罗卡定律:凡是两个物体接触,必会产生转移现象。
在没有找到其他证物的情况下,只有尸体跟凶手有过接触……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按声音辨别这次来的人不少。
因为不准人探视,林一涵被关的是里间的独立牢房。还没听清外面牢房出了什么动静,傅时言人就出现了。昨晚才刚来过,倒没想这么快又来了。正好,她也有事问他。
只是傅时言这次过来的“阵仗”有点大。他身后跟着一群人,这群人手上搬抬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物件。
“把门打开。”傅时言向一旁的狱卒吩咐。
接着就见那些人依次将东西搬了进来,干净的被褥衣服,桌子、点心等……
林一涵一脸需要解答的望向傅时言。
他却别过目光,装没看见,“快点,都换了,把原来的东西都抬出去,免得占地方。”
林一涵见他不准备回答,便双手抱怀站在他身边道:“你这是准备让我在这牢房里过年了?”
傅时言微愣过后呸了两声,“这多不吉利,我就是来……把你这改善一下环境。”
林一涵睨了他一眼,“你这么做,你家大人知道吗?”
他是刑部提察使,但在刑部官职最大的是刑部尚书。
“你放心,大人已经默许,你只管享用就成。”傅时言眼神闪躲,忙过去指东抬西。
林一涵没说什么,静静看着旁边崭新的桌椅,上面有茶水点心。她闲着也是闲着,便坐下倒杯茶边喝边看其他人忙碌。
很快,牢房就换了副颜面。傅时言要离开时,林一涵出口留了他。
眼神上的交涉,傅时言会意,让其他人跟狱卒到外面等着。
“林玉姗的尸体现在在哪?”林一涵直接重点。
“案件还在调查,所以现在还在刑部的停尸房。”
“我想去看一下尸体,今晚。”
傅时言愣了愣。
“本来我打算晚上自己越个狱的,但你刚说你们大人授意这些,”她话说的随意,越狱两字也是张口就来。指了指与牢房格格不入的生活用品,“既然都默许这些,那让我去刑部停尸房看个尸体应该也没问题吧。”
“这个……”他思语道,“应该没问题吧……”
“那就麻烦你替我多谢你们大人了。”林一涵嘴角轻扬。
或许是因为心虚,林一涵并未追问置办牢房的事,傅时言却总觉得她知道什么。就连她这一笑,都觉得里面带着狡黠。
“你怎么会想去看尸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线索?”
“就是因为没有线索才要去看,若一直查不到什么,国监大人一定会让我给林玉姗陪葬。”她说的平静,却也没错。
傅时言明白,到时查不到凶手,林一涵就会被定为“凶手”。
“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林小姐请说。”
“我需要纸笔写一封信,你帮我送到珩王府给三王爷。”
傅时言眼神闪过异光,转瞬恢复正常,“好。”
……
晚上亥时,傅时言有了动静。
等林一涵所待的牢房门打开时,所有狱卒以及外面牢里的犯人全都陷入深度睡眠。
傅时言带她来到了放林玉姗尸体的地方。
停尸房也被他提前安排,没有一人。
此时的林玉姗脸上血迹已经被擦干净,衣服也被换了新的。躺在那安静的如同睡着一般。
林一涵先看了头部的致命伤,有四厘米左右,虽然血液已经凝固,但伤口隐约能看出呈深红色,伤口周围有散血点。这样的伤口确实是硬物所为。
傅时言想到了什么,道:“对了,最新消息,仵作经过反复验尸,在头部伤周边发现藏在发丝里的一些灰质,怀疑凶器是石头。”
林一涵看了看,石头……
片刻后,来到侧面上手要脱她的衣服。
傅时言忙惊道:“这是做什么?”
“不是说身上还有伤吗。”林一涵回答,手上也没闲着,继续脱她的衣服。
傅时言见状背过身去。
褪。去衣服,林一涵看到林玉姗身上大小不一的伤痕。有些是划伤,有些是洞状。那些洞状像是被尖锐利器戳进去的。
林一涵手在那些伤口上方比划着,问:“仵作有没有说过,这些伤痕可能是什么凶器造成?”
傅时言听到声音,回答:“身上的伤仵作起初怀疑过针,但就算是针灸用的针,可针都有弹。性,是没办法刺进去之后再造成拉划性伤口,所以还确定不了身上的凶器。”
林一涵听他说完,根据伤口形状脑补了一下。只是简单模糊的一个形状在她脑中一闪,然后将头上发簪拿下握在手中,对着林玉姗身上的伤痕模拟比划……
她的眼神逐渐明亮,片刻后,竟猛然发力将发簪插在了林玉姗的胳膊上。
傅时言听到动静,不经意一瞥,差点吓坏了,“你……你干什么?”
她竟在损坏尸体!
林一涵没有抬头,左手食指放在嘴上做了个静声的动作。傅时言话噎在嗓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纠结一阵后静静站在一旁。
林一涵的注意力还在自己的那根发簪上,她拔出发簪后,又狠狠在林玉姗皮肉上划了一下。
这两下造成的伤痕傅时言看着极其眼熟。
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凶器是发簪?”
林一涵点头,目光还在伤痕上。
过了一会儿……才将林玉姗的衣物重新穿戴好。
离开停尸房后,她情绪不高。
傅时言道:“今晚总算是有发现,知道凶手用了石头跟发簪两种凶器。”
发簪!这样凶手是女人的可能性较大。
“不止凶器,”
此时的刑部大牢全部沉睡,晦暗的过道上响着他俩的脚步声。
林一涵如散步般边走边道:“人活着时受的伤因为周围皮肤肌肉的收缩性,会向两边外翻,死后却不会。我刚才在尸体上弄的那两下与她原先身上的伤貌相差无几,林玉姗身上的伤是死后造成。”
傅时言一怔。“死后……”
“死后伤尸,看来凶手对林玉姗有极大怨恨,傅大人还是要从林玉姗身边的人着手去查。”
走进牢房,林一涵转身,“多谢傅大人今晚帮忙,一涵在此谢过。”
傅时言还沉浸在她刚才说的案件上,此时回过神来,摇头道:“林小姐客气了,今晚陪你走这一趟,傅某才是受益不浅。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找出凶手,让小姐早日离开大牢。”
林一涵看了看自己待的牢房,嘴角轻笑,“我这牢房应有尽有,待的也还算惬意。替我谢谢你那位大人。”
她又谢了一遍“大人”。
傅时言心口一提,是他哪里露了马脚……
多说多错,傅时言拱手,“现已夜深,林小姐早些休息,傅某告辞。”
……
君子珩看了傅时言带来的信。
叶羽在旁倒不明白王爷的反应了。
“林姑娘信里说了什么?”
君子珩将信递给他。
叶羽看完之后,抓住了重点,面上……十分怪异,半晌才道:“林姑娘这是要王爷去使美男计啊,还是对林府林玉姝小姐……”
说完之后,他强忍笑意,又接着道:“信中说林玉姝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林姑娘怀疑林玉姝却让王爷去接近调查。她就如此驽定王爷会答应?”
“看来上次强行送她回府的事,被记仇了。”君子珩眼角含笑,颇为无奈道。
信上还感谢他送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