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院的其他下人有茯苓解决,方氏身旁只有两个丫鬟。
看着林一涵一步步向她靠近,她不自觉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两名丫鬟虽也害怕但还是尽职的护在前面。
林一涵一手一个将她们打晕。
方氏惊慌失措的大叫:“你!你别过来,老爷,老爷不会放过你的!”
林一涵在离她咫尺的距离停下,缓缓微笑道:“这些年多亏了燕姨,我才在外面活到了现在,所以今日我明着偏心也会保她。”
方氏指着她恶狠狠道:“一定是你,是你指使她跟着我的是不是!”
“没错。”林一涵笑了一下大方承认,“我娘当年死在了相府,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这个女儿当然想回来了解了解。”
方氏听她提到了她娘,面色一变,但却有些理直气壮起来,“当年是你娘执意使用催产药才没了性命,关我什么事!”
林一涵冷哼一声,紧跟着她的话,“你当然这么说了,我娘无端端的怎么会服催产药!”
“那是因为……”方氏话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林一涵见她没继续说下去,追问:“因为什么?”
她有些不耐烦的语气,“我怎么知道因为什么,你有本事问你娘去!”
很明显的气急败坏,看来方氏很排斥提及当年颂夫人服用催产药的原因。
林一涵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匕首,嘴角轻勾,银色的刀锋一点点儿向她靠近。
方氏步步后退,终于退无可退靠在门壁上,“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老爷不会放过你的。”方氏面上虽也害怕,但还是嘴硬道。
林一涵把玩似的晃动刀身,尖锐的刀口在她精致厚重的妆容前晃来晃去,仿佛下一秒一不小心儿就会碰上去划个口子什么的。
“只要能为我娘报仇,我怎么都没关系。”林一涵故意说的义无反顾,让她心中的恐意又加了几分。
方氏牙床有些发颤,“我……我说了,催产药是你娘自己服下的,不管我的事!”
林一涵敛了敛眸,默默将匕首的刀片贴在她脸上,轻道:“我想,这样能让你想起什么。”
“胡闹!”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林一涵头没回,听声音就听出是林守泽。
整个禾院顿时清静下来。
因为都是相府的人,茯苓没下重手。燕姨又有伤在身,所以还没能带她出禾院,林守泽就过来了。
林一涵收起匕首。方氏见状连忙扑向她的身后,林守泽的方向。
“老爷,你看看她——她想要我的命啊!”她边跑边道。
“胡说!涵儿是相府嫡女,怎么会做这种事。”林守泽一开口很明显就是在为林一涵说话。
方氏咬牙不甘,知道林守泽有心护她,刺杀相府大夫人的罪名,他一定不会认同。在他身边停了下来,狠狠盯着林一涵,“老爷,你看看她在我禾院做了些什么?”
林一涵不动声色的将匕首藏在衣袖,转身走向燕姨,面上一脸无辜道:“我来做什么?我来自然是带燕姨回涵香院。”
方氏指着燕姨控诉道:“这个奴婢,竟然敢跟踪我。我给她点儿教训难道不应该吗?”
“跟踪?呵,”林一涵轻笑一声,“相府就这几个院子,下人之间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更何况是跟主子。若碰个几面就说是跟踪,我看相府也就不需要下人了。”
“你——”方氏气结,转头向林守泽求助,“老爷你看,她多伶牙俐齿,肆意在禾院大打出手,强行带人。刚才还……”知道老爷不会让相府嫡女持刀的丑闻传出去,话及此停了下来,改口道:“还对我目无尊长,如此不敬!”
林守泽看着乱糟糟的禾院,再看向林一涵,也想让她给个解释。
“您说的是,您是长辈。与小辈理应该让着点儿,我不过是来带走涵香院的燕姨,就被你多加阻拦。所以一时意气造成这般,还请你不要计较。”
林一涵几句话道清原委,又借机给这件事做了结尾,好让林守泽不用太为难。
林守泽眸色沉沉,自有他的想法,他看了看燕姨,道:“罚也罚了,人就带回去吧。”
“老爷!”方氏不满,一双眼眸盯着林守泽仿佛委屈的要哭出来了。
林守泽没理会她,继续道:“今日发生的话,所有人不得妄论,否则全部杖则五十,赶出相府。”
林一涵微微俯身,“涵儿告退。”
将燕姨带回涵香院,林一涵并没有让茯苓立马带燕姨下去医治。
而是回头看向她,“说说你跟着她,都跟到了什么?”
燕姨低下头,也不言语。
林一涵手抵着她的肩,逼迫她站直身子,瞬间就拉疼她的伤口。
所幸茯苓扶着她,才没有让她痛倒在地。
林一涵面无表情,“疼吗?死比这更疼。”
燕姨面上冷汗直流,“小姐,我……”
林一涵收回手,“你要清楚,方氏想要你死,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难道你想下去告诉你的主子,你为她们都做了这些吗?”
“……多谢小姐今日相救,以后我一定不会了。”燕姨认识到自己行为的糊涂,她的方法根本查不出来什么,反而会把自己赔进去。到时,她怎么有脸去九泉之下见颂夫人。
“茯苓,先带她回房间,然后找大夫过去。”林一涵安排道。
“是。”
没过多久,林守泽来了涵香院。
“涵儿。”他面带慈笑的唤了一声。
“爹。”林一涵礼貌回应。
“今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大娘她性子急,所以才会在禾院跟你有所争执。”
林一涵唇角轻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心中不禁可笑,林守泽居然没有半点儿责怪她的意思,反而还来安慰她?
“涵儿也有不对的地方。”既然他这么说,那她也做个‘好人’。
林守泽目光在她面上看了看,像是踌躇了一番道:“听你大娘说……你还在意当年你娘的事。”
林一涵挑了挑眉,方氏居然跟他提了。
“没错,当年我还在襁褓之中,一无所知。如今大了,自然想知道自己娘亲的事。”
林守泽眸底银光闪动,不知是触动了什么,隐隐有些湿润,过了半晌,才缓缓道:“你娘跟我自幼相识,我们一起长大,结为夫妻。我们俩个都家境贫寒,你娘跟着我一直是过苦日子。直到……直到我金榜题名,才让她过了几天好日子。”
林一涵坐在一旁静静听他说下去,她想知道的是当年颂夫人为什么会“想不开”服用催产药。
“后来你娘怀了孕,”林守泽说到这时,黑眸隐了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我很开心,我们俩一同期待你的出世。可是……生下你之后,她却走了……”
林一涵看着他,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下文。
这就没了?
她当然知道颂夫人走了,即是死了,她想知道是怎么死了。
“我娘为什么会无故服催产药?”林一涵有种感觉,如果她不亲口问出来,他是不会主动告诉她的。
林守泽惊讶,惊讶过后反问:“你听谁说你娘是无故服的药?”
林一涵看着他的表情,淡然、自如,还有一种稳如泰山的镇定。
“难道不是?”林一涵把问题抛给了他。
“当然不是。你娘生你的时候早产,为了保住你性命,才不得已用了催产药。”林守泽解释道。
早产?用催产药保孩子性命?怎么跟燕姨说的有些不同。
按照燕姨的说法,是颂晴当年执意自己服下药,想要孩子早点儿生下来,然后偷偷带出林府。这么急迫,应该是林府有什么危险,迫使她不得不做出这样的行为。
看着林一涵一脸不惑的表情,林守泽温柔道:“你还想知道什么?爹可以告诉你。”
林一涵想了想:“当年的稳婆可是燕姨?”
他点点头,“没错,不过因为早产,除了燕姨,还有另一个稳婆。”
还有一个人?“她在哪儿?”林一涵问。
“因为上了年纪,前两年去世了。”
“……”
他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痛意,“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你娘也走了这么多年。对我来说,你重新回到我身边比什么都重要。希望你能够放下当年的事,只要你以后开开心心的,我就满足了。”
林守泽语气口毫不掩饰对林一涵,不,应该说是对她女儿的重视。
回想自从她出现在相府以后,他对她这个“女儿”的种种。爱屋及乌,他应该也很爱当年的颂夫人吧……
“嗯。”林一涵点头。话说到这儿,再问下去也问不到什么。
林守泽又闲话家常了一会儿,才离开涵香院。
林一涵送他出去。
送走之后,回房间的她垂眸思忖,她在想林守泽刚才的话……
他,为什么要说谎!
刚才她说颂夫人服用催产药的时候,林守泽脸上的表情是惊讶。但,惊讶的表情转瞬即逝,超过一秒,便是假装的。他其余的秒数都是在演,演那所谓的惊讶。
而且他说除了燕姨以外还有一个稳婆,当她问那个稳婆在哪儿时,他的眼睛向右看,那是思考谎话的表现……
尽管他今日来说的都不尽是实话,但林一涵看的出,他对颂夫人的感情是真的,对“女儿”的关心也是真的。
如果这两个人都是他的真心相待,那她还真想不出他说谎的理由……